暗渡陈仓 第10章 正规途径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绚烂夺目的烟花放完，短暂的寒假也要结束了。

张宝宝到了中考的冲刺阶段，张爸和张妈轮流接送，午饭都从家里做好再送去学校。

张贝贝沾了姐姐的光，不用大清早等公交，也不用每天中午狂奔去食堂抢饭吃了。

整个二、三月份都没什么假期，学生们从开学第一天就盼着清明节，清明节扫完墓又盼着五一劳动节，劳动节过完又盼着端午节。

等端午节收假归来，悬着的心彻底死了，本学期最后的节日过完了。

相比于同学们无比期待的暑假，祁落倒是不怎么期待。

毕竟暑假父亲母亲都在家里，还不如让他呆在学校里。

“祁落，你和池东哥每天晚上跑步带上我，行不？”张贝贝趁语文老师写板书时询问。

“行啊，不过你怎么突然愿意来跑了，之前叫你你都不来。”

“这不是马上要初二了嘛，我们田径队教练说若想走体育招生初二是最重要的时间，初三要学文化课没那么多时间训练，跑出来的成绩势必不如初二。”

“没看出来啊，贝贝你竟然也开始规划学业了，不错不错，为兄甚是欣慰。”

张贝贝才不认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天的兄长，正准备一肘怼过去，祁落突然正襟危坐，小声道：

“老师老师。”

赶紧收回胳膊，装作认真阅读课文，悄悄抬眼往讲台上瞄了一眼，结果发现老师板书还没写完。

转头怒视同桌，看见了祁落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受到欺骗的张贝贝卷起书就往祁落胳膊上拍，结果被转过身来的语文老师抓个正着。

“张贝贝，干什么呢？”

语文老师是个有责任心的，并没有因为张贝贝是体育生就对他的成绩不做要求。

“这篇文章抄两遍，放学前送到我办公室，坐下听课。”

初一的最后时光，张贝贝加入了夜跑队伍，为了配合张贝贝锻炼耐力，夜跑路程也从五公里延长到了八公里。

学期末，祁落忙着期末复习，赵池东忙着毕业论文。

祁落考完试一身轻松，而赵池东忙完毕业论文后又忙着参加公司培训，开启了长达六个月的实习期，正式离开校园成为一名社畜。

暑假里，张贝贝和家里人一起到川西自驾游，玩得那叫一个舒爽，而祁落在父亲一对一的补习中提前学完了初二上册数学。

还好每天下午能以练习英语听力为由到赵池东家里歇歇，勉强熬过了这个暑假。

初二开学后，各科老师对学习明显抓得更紧了。

张贝贝田径队的训练任务加重，晚上不能和他们一起走了。

就在这种高强度的学习和训练之下，班里居然还有谈恋爱的同学，祁落对他们的爱情表示敬佩。

开学后的第一个晚自习，祁落正坐在座位上刷题，被王小萱敲了敲桌子。

“祁落，陈小雅找你。”

陈小雅？回忆了一会儿，才记起是被张磊欺负过的那个女生。

祁落从后门走出去，“什么事？”

陈小雅性格很内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原本是想找张贝贝的，可不料张贝贝这会儿在操场训练，没在班上。

只好鼓起勇气和这位看起来很高冷的年级第一打交道：

“我听说张磊这几天在打听你和张贝贝怎么回家，害怕他来找你们麻烦，提前来告诉你们一声。”

“知道了，谢谢你专门跑一趟来提醒我。”

陈小雅红着脸摆手：

“不用谢，不用谢。那张贝贝那边——”

“我来和他说就行。”

陈小雅点点头：“行，那我走了。”

说完就转身疾走，深深吸气，吐气，有种完成艰巨任务后的轻松感。

祁落回到座位，拿出手机在桌面下发消息。

落：池东哥，今晚我要晚点儿回去，怎么和我爸妈交代？

东：理由是啥？

落：初一转学去私立学校的那个张磊最近在打听我和贝贝放学怎么回家，我怕有危险打算和贝贝一起走。

东：行吧，我这就上楼找张阿姨一起帮你解释。

落：别让我妈知道去年打架的事儿。

东：放心，就让张阿姨说是她担心儿子所以拜托你等张贝贝一起放学。

落：感谢jpg.

东：张磊你们能对付吗？

落：如果起冲突我们就跑，不会有事的。

东：行，注意安全。

晚自习结束，祁落到操场等了半个小时田径队的训练才完成。

“为啥啊？”张贝贝听完张磊的行为非常不解。

在他看来，当初打架双方平局，转学是整件事情的结局，这事儿难道还没过去吗？

祁落也对张磊的小心眼儿颇为无语：“还好我叔叔这学期接送桐桐姐，不然更麻烦。”

或许是刚开学的缘故，打听消息不容易，半个月过去两人都安全到家。

渐渐放松了警惕，等公交时也不再留意周围环境。

“你现在成绩怎么样，省赛能拿到名次不？”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可是奔着冠军去的。”

走向公交站的路上，两人就张贝贝夺冠可能性进行了交流。

沉浸在对话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后面来了七八个人，正快速接近他们。

祁落走在外侧，突然之间被推了一把，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灌木丛里。

市一中附近有一片绿化很好的小花园，与马路之间用一排高大的梧桐树隔开，是饭后散步、情侣幽会的好去处。

祁落在那股推力的冲击下跨过灌木丛，穿过一排梧桐树就踩在了草坪上。

张贝贝赶紧追过去：“祁落，你没事吧？”

祁落摇摇头：“没事。”

对面，张磊狞笑着，准备招呼小弟们一拥而上。

面对人数上的绝对劣势，祁落和张贝贝果断转身跑起来。

张磊他们在速度和耐力上都比不过祁落两人，若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追很可能就让两人逃跑了。

一位个头瘦小，挨着张磊站的小弟及时喊道：“守着靠马路这边的树，不要让他们逃出小花园。”

这样的战术确实给祁落两人造成了麻烦，若是不能及时逃到马路上，隐蔽的小花园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

好在城市里的公园都喜欢修得四通八达，八个人没法守住全部出入口，最终还是没能堵住两人。

路灯下，两人撑着膝盖大口呼吸。

张贝贝：“今天差点儿就被堵住了，下回他肯定叫更多人，咋办？”

祁落对于好兄弟的迟钝很难不嫌弃，揽过张贝贝肩膀，指着斜上方问：“那是什么？”

“监控啊。”

“明天叫上你妈，我喊上池东哥，让他俩去找老李，剩下的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张贝贝似懂非懂：“那张磊再转学怎么办？”

“他欺负陈小雅已经在档案上记了一笔，公立学校都不愿意要这样的学生，威森中学是市里少有的高质量私立中学，他还能转哪儿去？”

“哦～祁落你太聪明了！”张贝贝激动的抱着祁落胳膊乱跳。

“嘶——”

两人这才发现祁落手臂上被树枝划出一道口子。

“你先去我家处理一下再回去吧。”

“不用了，我去池东哥家里消个毒就行，正好我校服外套在他那儿，外套能帮我挡着伤口不被我妈看见。”

祁落拒绝去张贝贝家并不全是为了取校服外套，还有一点他不愿明说的逃避心理。

张叔叔张阿姨夫妻恩爱，对待一双儿女也宠爱有加、教导有方。

虽然姐弟俩时常打闹但在大事上从来都是互相支撑的，就比如张宝宝中考前，张贝贝忍着巨大诱惑，整整一个学期没在家里玩过游戏。

这种温馨而又活泼的家庭氛围是祁落很想拥有的。

但一个家庭里，孩子是最没有话语权的弱者，只能被动承受父母给予的一切。

随着年龄渐长，祁落减少了去张贝贝家里的次数。

因为每当见识过美好的家庭环境后，都要花费精力做一次心理建设才能神色如常地回到自己家。

这种逃避心理藏在内心便好，祁落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走出来的。

“那你快去吧，我回去和我妈说说明天的计划。”

祁落出了电梯：“明天见。”

电梯门闭合，载着张贝贝继续上行。

赵池东确实很了解祁落，专门留了门等祁落来找他。

“池东哥，我用一下厕所。”

“你站住。”

赵池东一眼就注意到冷白皮肤上的那道血痕，从抽屉里找出一瓶生理盐水。

“走，用生理盐水清洗，别用自来水冲。”

冲洗完，赵池东在沙发上帮祁落涂碘伏。

“池东哥，明天你忙不忙？”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装模做样了，明知道自己刚参加完岗前培训这几天正清闲着。

手上涂药的力道刻意加重：“不忙，说事儿吧。”

祁落咬着牙抢过棉签：“哥，您坐着，我自己涂。”

“张磊今天堵我们都被马路边和小花园里的监控拍到了，您作为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赵池东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张贝贝他妈准备明天去找老李，你作为我的家长出席一下呗。”

和傻乎乎的张贝贝不同，赵池东立马就想通了前因后果，有些惊讶：

“告老师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坑人还不够熟练的祁落红了脸，点点头：“是我。”

赵池东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这个小兄弟：

“厉害啊，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个解决方案？”

祁落被夸得有点飘：“嗯。”

“你小子真厉害，我初二那会儿只会硬碰硬，遇到这种事头破血流也要把对面打服，肯定想不到这么釜底抽薪的法子。”

理智告诉祁落：之所以能走正规途径寻求解法是因为他身处发达的C市。

不过面对池东哥的夸奖，他果断收起谦虚，甚至想再听一遍。

后续的发展不出所料。

有张妈妈唱红脸赵池东唱白脸，老李立马将事情上报给了闫主任，闫主任又上报给校长，由学校出面调取了监控。

第二天，市教育局派人主持，校长带着闫主任和老李去森威中学讨论如何处理张磊。

与上一次的蛮不讲理不同，张磊父母也意识到这次问题更加严重。

陈小雅那件事虽然当时在儿子档案里留了记录，但如果初中毕业前没有再犯事，那条记录是可以按规矩消除的。

这回儿子犯的事比上次还严重，档案里记上一笔是逃不掉了。

儿子才上初二不懂事，可他们夫妻俩很清楚记在档案里的处罚会让儿子日后失去多少机会。

“老师，我们家磊磊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贝贝妈，祁落哥哥，磊磊他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这次能不能私了？”

张磊不明白爸爸妈妈这次怎么不站在自己这边了，怒视着另一边两个只会告状的小人。

道歉悔过、撒泼打滚、威胁利诱，张磊父母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阻止儿子档案录入不良记录。

意识到这件事情板上钉钉后，张磊父母恼羞成怒。

磊爸：“破档案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儿子以后继承我公司，垃圾档案你们爱怎么写怎么写。”

磊妈：“就是，我儿子就算考不上大学，以后坐家里拿分红都比你们这些老师赚的多。”

磊妈讲完扎心之语后一扭头：“哼，儿子，我们走。”

主谋走了，剩下参与堵人的几名同学被家长按着写了保证书，被各自班主任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后才放走。

自此，张磊即便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孤家寡人去别人学校里找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