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聂小五因发现吴悔一见到大美男心情就能愉快几分,便想制造更多的机会让两人见面,结果那天在墨缘坊没人愿意告诉她大美男的身份。
当晚,聂小五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楚云天,楚云天说此事交给他便可。结果,昨晚楚云天就直接把人扛回来了。
楚云天命聂小五让出床位。
聂小五原本是不赞同的,因为她觉得以吴悔的为人,断不会采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说什么要把人掳回北城当相公的话,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结果,楚云天的一番话又给她说动了。
当时,楚云天扛着南宫飞扬,立在床边,难得严肃地问聂小五:“你师姐见谁都提不起精神,唯独见了大美男能开心几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聂小五摇头。
“因为你师姐遇见爱情了。”老头抚着胡子,一副很懂的样子。
爱情?
聂小五一脸懵懂。
楚云天也不多解释:“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情,更不懂爱情的力量。但这都不要紧,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够了。”
“什么话?”聂小五好奇。
“爱情是治好你师姐的良药!”楚云天郑重其事地说。
聂小五看过楚云天淘回来的话本,话本里的男女主角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常常因为爱而爆发出强烈求生意志。聂小五不知是真是假,但突如其来的希望,叫她愿意一试,因为在她心中,只要师姐能好,其他都不重要。
于是,聂小五乖乖让出了床位。
万万没想到大美男是南宫飞扬!
“师父太不可靠了!他明知道大美男是……”聂小五气恼地锤着桌子,旁边的人都纷纷朝她看过来。
聂小五突意识到这是在外面,忙把到嘴边的名字咽,讪笑着对大伙说道:“没事,没事。”
众人的视线转开,聂小五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对吴悔说道:“师姐,我错了!我不该听师父瞎忽悠,和他一起坑你。”
吴悔被牵连,心中也有气,故而没有马上原谅聂小五。等聂小五一通求饶加保证后,吴悔才借机立规矩:“错了就要改,以后还敢不敢擅自做主,不和我商量了?”
聂小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
“以后听不听我的话?”吴悔又问。
“听!”聂小五重重点头。
吴悔满意道:“把东西吃完,回去说。”
一个时辰后,聂小五驾着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宁王府门口。
聂小五换了身百蝶束袖对襟齐腰襦裙,头发挽着简单的发髻,梳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她望着宁王府的大门,有点愁眉不展,嘴抿成一条直线,脸颊两侧的酒窝都深了几分。
希望宁王妃和大美男都宽宏大量!
聂小五在心里祈祷了一番,才转头对吴悔说道:“师姐,宁王府到了。”
吴悔掀起车帘一角钻出来,又急忙掩上,怕叫人发现了马车里的南宫飞扬。
吴悔也换了身穿着,银鹤纹的月华锦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吴悔下了马车,抬眼朝宁王府望去:朱红大门刷得铮亮,牌匾是烫金的,大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同样威风懔懔。院墙高耸,显得非常气派。
吴悔拿出一块令牌和一张帖子递给聂小五,示意她交给门卫。
侍卫看到聂小五递上来的令牌,整个人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因为那是宁王亲令。
侍卫交还令牌,又看了眼帖子上写着的名字,便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进去通禀。
宁王府大厅中,宁王妃忧心地问宁王:“这都快中午了,你确定楚云天会来?”
“确定!”宁王自信地点头。
今天早上,宁王上朝回来后得知南宫飞扬失踪的事情,便急忙寻找线索。通过墙角的迷香灰烬后,断定南宫飞扬的失踪乃楚云天所为,因为那是楚云天特制的迷香。
宁王说了自己判断,并确信楚云天会自己找上门来。
宁王妃不像宁王那么了解楚云天,无法放心,想边找边等。
宁王告诉她,现在满朝上下都盯着宁王府和南宁军,如果南宫飞扬失踪的事传出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楚云天掳走南宫飞扬无非是因为吴悔的缘故,就算楚云天没把人送回来,吴悔也会把人回来。吴悔重伤未愈,却拖着病体进京,就是为了南宁军的事,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的。
宁王妃这才按住内心的担忧,在王府里静候。
只是,时间过了一炷香又一炷香,还是连个消息都没有,宁王妃就越来越坐不住,就在她耐心告竭之时,门卫送来了帖子。
“是悔儿,我就说人一定会来吧!”宁王指着帖子上的落款给宁王妃看,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松了。
宁王妃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慢点,慢点!”宁王合上帖子急忙追上去。
宁王和宁王妃被一堆丫鬟、侍卫拥着很快出现在大门口。
吴悔和聂小五正准备上前见礼,宁王率先几个箭步冲了过来,一副天塌了的样子问道:“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你头发呢!”
吴悔之前受伤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一直在鬼谷休养。宁王回京前去看了她一回,那时的她很憔悴,但远没有现在这般憔悴。头发之前因被火燎了,剪掉了一些,但仍是长发。如今却只剩毛毛刺刺的发渣了!
吴悔撅起嘴巴,委屈巴巴地告状道:“被楚老头偷偷剃了。知道您会揍他,已经丢下我和小五跑路了。”
“把你折腾成这样,他还敢跑!”宁王的拳头一下就硬了,却是无处发泄,最后只能空放狠话,“等逮着他,看我不拔光他的胡子!”
台阶上,宁王妃因担心南宫飞扬的安危,心急如焚,一听楚云天跑了,终于按耐不住,走上前来,打断了父女俩的对话。
“这位便是悔儿吧?”宁王妃看着吴悔问。
“正是。”
宁王按下怒火,替双方作了介绍。
简单见礼之后,宁王妃用手指悄悄戳了宁王一下。宁王会意,低声问吴悔:“马车里有人吗?”
吴悔也低声回道:“有。”
宁王松了一口气,给贴身侍卫宋武打了个眼色,道:“把马车牵进府中,两位姑娘的东西好生放好!”
“是!”宋武连忙走上前来,从聂小五手中牵过马车。
“都进去吧,扶着点这丫头。”宁王叫丫鬟扶着吴悔,他自己扶着宁王妃,转身往府里去。
一行人转过照壁,便直接去了南宫飞扬的居所——雅园。
宁王夫妇担心儿子的状况,必然要先去看一眼。
吴悔和聂小五因担心南宫飞扬半路醒来,闹出动静,一直没解开他被封住的穴位,迷药也未解,只能一同前往。
南宫飞扬所居住的雅园是个独立的院落,占地颇广。院门上悬着一块黑底鎏金的匾额,上书“雅园”二字,遒劲有力。入了院门,即是大理石甬道,庭院宽敞,两侧游廊相环,院中以太湖石点缀,花草树木相映成趣。
院子北面五间大屋相连,花厅居中,西侧两间为寝室,东侧两间为书房。花厅迎门立着一面镂空雕花木墙,木墙上嵌着一副山水画。边角几案上以茗碗瓶花点缀,甚是雅致。
从大门口到雅园一路走下来,吴悔觉得吃力,一入花厅,便不想再动了,劲直坐在圈椅上歇息,没跟着进南宫飞扬的寝室。
聂小五跟着宁王夫妇入内室,用银针替南宫飞扬解了穴。未免南宫飞扬醒来,双方尴尬,聂小五听从吴悔的吩咐,没有替他将迷药一并解了,只等药效过去,自己醒来。
宁王妃南宫飞扬未醒,不免担心。
宁王安慰道:“就是多睡一会儿的事,别看聂丫头年纪小,她的医术可不是寻常大夫可比。放心吧!”
一行人回到花厅,方注意到吴悔的状况:额头不停冒着虚汗,一副累够呛的样子。
宁王妃急忙担心道:“没事吧?你瞧我,急着看飞扬,倒忽略你了。”
吴悔坐正了些许,扯着个惨白的笑容道:“没事,歇口气就好,您不用担心。”
宁王妃忙叫丫鬟给吴悔拿水。
宁王盯着吴悔瞧了半晌,蹙眉问聂小五:“她的伤是不是半点不见好?”
“回王爷,北城到京城路途遥远,一路奔波,好好的人都不一定承受得住,更何况师姐本就伤势未愈,没有越发严重已经很好了。还有就是……”
“咳!”
吴悔突然虚咳了一声,打断了聂小五的话。
宁王一个眼神射向吴悔:“咳什么咳,你身体好不好全写脸上,还想瞒着不成!”
训完吴悔,宁王示意聂小五继续如实说来。
聂小五从怀里掏出一几张纸递给宁王说:“师姐的身体亏空甚多,需以药膳相辅,好生调理一番。这是师父给的药膳方子。”
宁王打开看了看,唤来宋武交代道:“让厨房按这上面写的准备,仔细着点儿,别出差错。”
“是!属下会叫人盯着。”宋武接过方子,又转身跟吴悔致意了一下才退出去。
宁王的视线重新落到吴悔身上。
吴悔不想说身体的事,就挑开了话题:“掳走你儿子的人是楚老头,与我无关。我一觉醒来,你儿子就在那儿了,要算账您找楚老头去。”
“我也不知情,我跟师姐是一伙的。”聂小五忙跟着撇清自己。
来宁王府之前,吴悔和聂小五已经商量好将所有的事都推给楚云天,她俩则一问三不知。
谁叫楚云天跑了呢!
“已经猜到了,等你身体好了,再找他一起算总账。你们进京几日了?”宁王问吴悔。
“小半个月了。”吴悔进京第一天就碰到了南宫飞扬,知道早晚会露馅,便实话实说了。
宁王眼神无奈:“如果没出飞扬的事,你是不是还打算躲着?”
“是准备再躲几日的。”吴悔如实说道。
宁王睨了她一眼,接着问:“进京后住哪里?”
“一个您想不到的地方,我也不告诉您。要是哪天我要想躲清净了,还可以那里去躲几天。”
宁王跟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别人躲你清净还差不多!”
吴悔倒也不否认,转头对宁王妃道:“王妃,以后要叨唠您清净了!”
宁王妃说:“我最喜热闹了。这些年,我身边只有一个小子陪着,总觉得冷清。你们来了正好。”
“恐要叫王妃受累了!我这人也不知是为什么,总能惹事,往后若是气着您了,您就……”吴悔眼珠一转,手指着宁王说,“打他,骂他,是他非要当我爹的。”
宁王妃没想到吴悔会这么说,不由笑出了声:“好,都怪他!就怪他!”
宁王甚是委屈,辛苦当爹竟还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