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堂前雪满脸不可置信。
迟深慢悠悠地蹲着盘子出来,神色自若,目光游移到堂前雪的脸上,有些惊异:“发生什么事了吗小阿父?”
“金延…出意外了。”他抬起头看向迟深:“你金叔叔他…”
迟深骤然蹙起眉头,语气严肃:“怎么回事?”像是怕吓到堂前雪似的,他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女佣。
女佣面色也很难看,弥漫着不安:“不知道,听通报说是…刹车失灵。”
堂前雪思绪有些混乱,听到这句话之后,却仿佛如一道惊雷被劈中。
极有可能是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那是谁动的呢?
他的目光慢慢移到迟深身上。
他是最后一个待在车里的人,以寻找物件为由留在了车上,难道…
迟深整个人站立在厨房门口,站在华丽古朴的地毯上,浅绿色的眼瞳轻轻颤动着,他也在门框前,神色严肃而紧张:“一定是有人在金叔叔的车上动了手脚,才让金叔叔发生了意外…刹车不可能无缘无故失灵。”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堂前雪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荒谬,既然会去怀疑一个单纯的孩子,要怀疑应该是怀疑那些无恶不作的乱党。
“会是乱党动的手吗。”堂前雪道。
“极有可能。”迟深的目光很深邃。
“栩熠军立敌无数,从创立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路的坎坷,更不要说如今作为国内势力最大的一支军队,不少人眼红着,可偏偏栩熠军是最有能力抵抗外敌的军队,外乱已起,内乱未平…”他的目光变得很哀伤:“父亲也是这么离开的…”
这样一番话相当于是另一层面的肺腑之言了,堂前雪轻叹:“希望他不要因此丧命。”
“嗯,金叔叔吉人自有天相。”迟深点了点头。
越是这么说,堂前雪愈发认识到一个事实…
不能再带迟深走上军政这条道路!
昨天夜里入睡之前,他挑灯打开了那封遗书。
小盒子里简简单单的放了一张折好的纸,纸上是用那只西洋钢笔写下的短短的几句话。
“阿雪,好久不见,或许再也不能相见,实在惭愧。劳你费心照顾我儿!自我走后,我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只需接受就好,不必怀疑,也不必去探究其他,只希望你一定要看住深儿,莫要让他再走上军政这条道路!不要再让他接触除金延以外的其他栩熠军!”
“此子绝非善类。”
这就是他那一刹那间怀疑迟深的依据之一…
当看完这封简短的遗书之后,他内心充斥的不仅是恐惧,疑惑……更多的是对这个神秘的孩子的好奇。
明明自己看到的他,和善,知理,感性…这样纯洁天真的孩子,怎么可以和绝非善类此词联系在一起…更何况这句话还是从父亲口中说出来的。
会是说他调皮捣蛋吗?…很显然不是,可这封信的整体内容,不就是让自己一定要保护他吗?
怎么想都令人觉得不可置信,不可思议…接触下来,这简直就是个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孩子。
自己该选择相信他的,他的父亲到底是明白他的优秀才能,才说绝非善类的…
迟深忽然越过餐桌,拍了拍堂前雪的肩膀,笑容如沐春风:“别担心了小阿父,晚点我们去医院看看金叔叔…”
“不行!”堂前雪脱口而出。
“为什么?”迟深平静地询问。
当然不可以去,只要他去了医院,势必会接触到其他栩熠军的领导还有各大真相报道的媒体…
堂前雪也故作沉静:“小孩子去医院不好,如此惨状,就别去看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并不好打发,他几乎是爽快地点了点头:“好。”
“好孩子,饭后我带你去戏院看看。”
迟深浅绿色的眼瞳一亮,褪去了刚刚一刹那,像是错觉般成熟的外表,弯着眼笑着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过去吗?”
堂前雪也放松下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唇角带着些许笑意:“当然可以,别乱跑就行。”
饭后,堂前雪换上一身素白的改良长衫,拿起洗好的戏服,_装进一个牛皮小箱子里,提着箱子,打开了房间门。
门口正站着已经准备好的迟深。
他似乎格外注重这一次的外出,换上了一身为他这个身量仔细裁剪的西装,相较于说像是英伦学生,他更像是刚刚迈入社会的年青年商人。
阳光打在他的发顶,堂前雪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他的头发不是乌黑的,而是浅褐色的。
“这么穿是不好看吗?”迟深笑眯眯地看着堂前雪。
堂前雪也笑:“傻孩子,好看才会一直盯着看。”
“是吗?”迟深的笑意更深了:“你喜欢就好。”
这个别墅里配备了车库,是真正的大户人家的标杆了,估计整个城里也找不满三户这样的人家了,包括女佣,司机一应俱全。
迟睿……你到底从多久前就开始策划自己的死了?
司机老王是个谈笑风生的人,性格很是开朗,早早地就把车停在了院门口。
“小深是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有印象不?”
迟深礼貌微笑起来:“记得,您是王叔对吗?”
“哎对对对!好孩子,真不错!”
堂前雪莫名的有一种作为家长的微妙骄傲感,老王目光一转 ,见了他也笑了起来:“堂先生!我太太可爱听您的戏了!”随后他又故作苦恼:“就是你一场戏可太贵了,看不起哟!”
“那改日我请您和您的太太到戏院里去听,不用钱的。”堂前雪向他邀请,他很喜欢这种开朗健谈,向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哈哈哈那感情好啊!”
从愉快的对话来看,今天估计是愉快的一天,他们一同上了车。
迟深的坐姿很端正,他侧眸询问堂前雪:“小阿父,你们戏院都有谁呀?”
“昨天和我通电话的那个是班主,除他以外还有很多很多人,个个都很好…好吧,除了个别的。”他耸了耸肩,温润清秀的眉眼里染这些无奈。
但是这孩子不依不饶的,对于其他都不关心,反而是对那些个“个别”十分感兴趣。
“是谁呀?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谁,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迟深神色带着些哀求:“告诉我…”
堂前雪哭笑不得:“告诉你,难道还能去打他们一顿?”
他没注意到,说这话时,迟深眼神微动,他笑了笑:“那不能,我只是更想了解小阿父罢了。”
堂前雪觉得小孩子好奇心旺盛也是正常的,也不必扯这些谎向他们隐瞒,当然有些小孩子不便知道的隐情肯定要遮掩:“我们那的戏院,或许可以比作你们英国的那个…职场,我的同僚,就是同为戏院里的角色的几位先生,似乎有些…”
迟深压了压眸子:“有些什么?”
“有些…刻薄。”堂前雪斟酌着用词。
“为什么?”
堂前雪伸出食指轻轻一点他的额头:“别什么都问。”
迟深似乎有些失望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作为司机的老王,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堂先生同少爷不过才认识一天,却彼此熟悉的像是认识了十几年,两人都生的顶好,倒不像是什么养父子,跟亲兄弟一样!”
迟深点了点头,眼尾瞥向堂前雪,唇角勾起笑:“是啊,不是有个词吗,叫做…”
“一见如故。”
堂前雪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也忍不住感叹:“是啊,感觉和小深相处很融洽,很舒服。”
“真的吗?”迟深立即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当然,是我遇见的,最合心意的孩子。”
这句话确实不假,迟深无论是出现在谁的身边,那都是最合心意的,作为一个孩子而言,他完美到挑不出一丝错处。
“我长大了,就不是孩子了,那会是你遇见过最合心意的人吗?”迟深忽然问道。
“这个…不好回答。”堂前雪忍俊不禁。
“放心,我很有自信。”迟深把头转过来,眼神凝在堂前雪身上。
“一定是我,只会是我。”
堂前雪只觉得这个性子很可爱,或许国外的教育注定了他们能够更轻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吧,他的神情不自觉变得柔软。
这真是个很好的孩子。
老王的车开得很稳,速度不急不缓,这辆车不是什么很张扬的类型,但在这个年代,有车的人家其实也是少之又少,即便车型不张扬,但也会多多少少吸引些许艳羡的目光。
堂前雪很谨慎,让老王将车开到了戏院后门。
他清楚一件事,自己领养迟将军遗孤的事情已经在国内传开了。
可自己本就声名狼藉。
不能再波及到无辜的孩子,即便以前自己不会在意媒体和同行的抹黑,到如今也不得不在多考虑一些了。
他带着迟深下了车,昂首阔步走向戏院,老王的车停在外面。
“欢迎你来到我们戏院,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堂前雪眼里泛着闪烁的光芒。
“苏江名角,堂前雪。”
啊啊啊啊啊就这个阴湿味,爽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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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