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 第10章 木偶先森10

阿黛尔在熟睡中感到了温暖，太温暖了，阿黛尔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在母亲的怀里，还是那个可以向母亲撒娇的小女孩。

阿黛尔悄悄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暖仍然环绕在阿黛尔身旁，早晨了。

阿黛尔慢悠悠地爬了起来，随意抖了抖衣裳，没有失落，几年来无数的日日夜夜中，独自一人已经成了习惯。

阿黛尔长大了，母亲塞拉却没有机会变老了。

也许这也不错？至少母亲会一直年轻的呆在自己的脑中，再也不会离开了。

阿黛尔这般想着，甚至有些开心，是真心实意的开心。伴随着一个僵硬的笑容，是阿黛尔的脸扯着自己的嘴角，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阿黛尔太久没笑了。

阿黛尔尝试笑的自然些，整个身躯都抖动着，连带着腰间挂着的木偶先森，它的四肢也抖着，就好像它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木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阿黛尔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她看见奥菲回来了，奥菲似乎更加憔悴了，阿黛尔上次看见奥菲也是那么的憔悴。阿黛尔仍然没有跟任何人讲话，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声音很怪，于是就更不敢说话了。

福斯特夫人仍然不在，就像一个每天固定发放食物的NPC一样，当然了，阿黛尔也不会去楼上找她的，阿黛尔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阿黛尔躲在楼道间，偷偷听着奥菲和安提的对话。

“奥菲，你还好吧？母亲呢？”

“……！她不要我们了！我就是个累赘！她居然要你！……凭什么！！！”

“奥菲！冷静点！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离开的！”

“我压根冷静不了！去他的！去你的！大家都别走了……都别想走！！！……安提……你……”

“奥菲……！”

“……你？！”

“…………”

阿黛尔没有探头查看，就这样静静听着，直到一切又归于平静。阿黛尔倒是没有任何感想，奥菲和安提的对话成了阿黛尔发愣的背景音。

阿黛尔饿了，她走去客厅，桌子上摆着新鲜的面包，摆面包的人却不见踪影。

阿黛尔不在意这些，狼吞虎咽的往嘴巴里塞着面包，将自己的嘴巴塞的鼓鼓的，阿黛尔没有就水，就这样艰难的咽下去。

空了不知道多久的胃一下子塞入了太多的食物，又开始疼痛，阿黛尔没有管，任然好像没有知觉一样的吃着面包，只是在偶尔卡住咽不下去的时候才喝口水。

屋里空荡荡的，角落也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刚才奥菲和安提的对话也仿佛是阿黛尔的幻想。

无所谓了，管他是不是幻想，反正自己还是活着的，这就很好了。

阿黛尔苦中作乐地想着。

吃饱了，胃也胀的疼，阿黛尔就那样任由它痛着，就这样让疼痛代替了饱腹感。

这样也不错。

……

阿黛尔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也锁了。

阿黛尔：…………

哪个好人干的，等自己出去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感谢他！

阿黛尔尝试着打开门，还是不行，于是捋了捋衣服就地躺下，干脆不打开了。

爱开不开。

只是躺着躺着，阿黛尔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有股烟味？

阿黛尔爬起来，又拍了拍紧锁的木门，引出木头因老化而发出的吱哇的声音。

起火了吗。

的确起火了，阿黛尔听见楼上传来了连绵不断的尖叫声，那是福斯特夫人的声音，阿黛尔很确定。

只是难道自己也要被活活烧死吗。

阿黛尔思考的时候，门却打开了，她转头，看见了奥菲。

奥菲看到阿黛尔时脸上还带着些不太明显的心虚，并没有说什么，她直接上前拉走了阿黛尔，越过层层火焰，将阿黛尔带出了那栋呆了四年的房子。

阿黛尔转头看向那被火烧的有些支离破碎的房子，火盘踞着她住了四年的地方，她却开始放肆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分不清这是阿黛尔的笑声，还是奥菲的笑声。两个人的哭笑声如丝线般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啊。

阿黛尔笑的太大声，笑得肚子都开始疼了，倒在地上，却感到有什么东西搁着自己。

阿黛尔伸手抽出来，还是那个木偶先森，它脸上的疤痕仍然是那么的丑陋，满是缝隙的嘴唇却是微微勾起的。

奥菲静静地看着阿黛尔，她终于开口了：“阿黛尔，走吧，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奥菲姐姐，你不跟我一起走吗？”阿黛尔没有反驳，如同当年刚进入福斯特福的小姑娘一般问道。

奥菲笑了笑，道：“我们的家被烧了，我的母亲和哥哥都在里面。是我干的。”

阿黛尔天真地问：“你要去陪他们吗？”

奥菲摇摇头，温声道：“不，他们可以逃的。可是我的母亲要守着她的丈夫，尽管她的丈夫早就抛弃了她。我的哥哥要守着我的母亲，尽管我们的母亲早就疯了。现在我也疯了，我们就是一家疯子。”

“阿黛尔，你是幸运的，母亲不会对着你发什么疯，也许尽管疯了，我的母亲也对着你的母亲还有那么几分念想吧。你却也是最不幸的……你会怪我吗？阿黛尔。”

阿黛尔没有回答，而是将木偶远远扔进火堆里，眼睁睁看着它被火焰吞噬。

阿黛尔对着木偶笑道：“母亲，再见啦。”

奥菲知道了阿黛尔的答案，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静静看着阿黛尔自顾自地走远，又看着阿黛尔慢慢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阿黛尔，再走远些吧。”

奥菲听见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