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雾都的甜蜜窗口 第13章 圣诞晚会

圣诞前夜的午后，一场细雪开始飘落，为格洛斯特街铺上了一层洁白的毯子。

西奥多站在店门口，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气中飘荡着烤栗子和热红酒的香气，邻居们都在为今晚圣玛丽教堂的慈善晚会做着最后的准备。

"阿尔菲，去帮汤姆把最后一批饼干装箱。"西奥多回头吩咐道，"莉莉，检查一下蝴蝶结系得够不够整齐。"

店内，汤姆正小心翼翼地将装饰着糖霜的圣诞树饼干放进特制的礼品盒里。阿尔菲在一旁帮忙清点数量，莉莉则认真地调整每个盒子上的丝带。这是他们忙碌了整整两周的成果——为圣玛丽教堂慈善晚会准备的全部点心。

"这颗星星饼干是我装饰的。"莉莉指着篮子里一颗撒着银糖霜的饼干，骄傲地对汤姆说。饼干上的糖霜勾勒出精致的六角形，每一角都点缀着一粒细小的银珠。

"小心点拿，"阿尔菲像个大人似的嘱咐妹妹，"怀特牧师说今晚会有主教大人莅临，这些点心代表着我们教区的体面。"

下午三点半，西奥多开始指挥装车。三层高的圣诞蛋糕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推车最稳当的位置，周围用软布仔细垫好。接着是十二个圣诞布丁，每个都用印着店铺标志的油纸包裹得整整齐齐。最后才是各式饼干和点心，按照种类和颜色精心排列。

"记住，"西奥多对汤姆说，"推车的时候要稳，遇到结冰的地方要特别小心。这些都是要献给教堂的点心，不能有任何闪失。"

四点整，他们推着满载点心的推车向圣玛丽教堂出发。车轮在积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点心盒上很快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暮色中闪闪发光。街道两旁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屋内装饰着的圣诞树。

教堂门口，哈德森太太已经等在那里。作为圣玛丽教堂慈善委员会的主席，她今天特意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天鹅绒长裙，披着银狐披肩，发髻上别着一枚精致的冬青发饰。

"愿主保佑你们的工作。"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微笑着掀开推车上的防尘布，"让我看看你们的杰作。怀特牧师一定会为你们的手艺感到欣慰。"

她仔细端详着每一个细节，特别注意到圣诞蛋糕顶层用蛋白糖霜写就的"以马内利"字样。"太完美了！这个经文引用选得真好。"

教堂的礼堂被装饰得庄重而温馨。高大的云杉立在祭坛旁，上面挂满了彩带和蜡烛；壁炉里燃着熊熊烈火，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长桌上铺着洁白的亚麻桌布，银质烛台在跳动的烛光下闪闪发光。

西奥多和汤姆开始布置点心台时，怀特牧师走了过来。这位年长的牧师穿着紫色的降临节祭披，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愿主与你们同在。"他祝福道，仔细端详着三层圣诞蛋糕，"这真是件艺术品。教会很感激你们为此付出的心血。听说你们连续工作了两周？"

"这是我们的荣幸，神父。"西奥多恭敬地回答，"能够为教堂的慈善事业尽一份力，是我们的福分。"

"这个雪花裱花真是精致。"史密斯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作为慈善委员会的司库，他今天换下了平日严肃的黑色西装，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天鹅绒外套，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圣诞树胸针。

"谢谢您的夸奖。"西奥多继续调整着点心的位置，"底层的冬青叶是按照您提供的图谱制作的。"

"我很高兴那些旧书派上了用场。"史密斯先生微微颔首，"我侄女特别要求要尝尝你做的点心。她从上周就开始期待了。"

傍晚六点，晚会在怀特牧师的祝祷声中正式开始。管风琴奏响《齐来崇拜歌》，教区居民们陆续抵达。

温特沃斯夫人穿着一件缀满珠片的墨绿色晚礼服，彭霍斯太太则抱着打扮成小天使的婴儿。就连平日很少露面的老约翰逊也来了，他特意换上了保存多年的节日礼服，虽然有些显旧，但熨烫得笔挺。

哈德森太太作为慈善委员会主席，是第一个走向点心台的。她仔细端详着每一款点心，最后选择了一块杏仁蛋糕。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轻轻咬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待着她的评价。

"完美。"她放下盘子，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既保留了传统风味，又有创新。杏仁的香气恰到好处，糖霜的甜度也控制得正好。这款蛋糕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在巴黎尝过的点心，但更有我们英国特色。"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宾客们纷纷涌向点心台。孩子们立刻被造型可爱的饼干吸引，大人们则对精致的蛋糕赞不绝口。莉莉和阿尔菲穿梭在人群中，向来宾们介绍着点心的特色。

"这款司康用了橙皮和蔓越莓，"阿尔菲认真地告诉巴斯顿先生，"是特别为节日设计的。您看，我们还特意减少了糖分，更适合长辈们的口味。"

巴斯顿先生尝了一口，赞许地点点头："确实很不错。我太太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

汤姆站在点心台旁，脸上带着紧张而又自豪的表情。每当有客人称赞点心，他的眼睛就会亮起来。西奥多注意到，汤姆特意在每盘点心旁都放上了小小的说明卡片，上面工整地写着点心的名称和主要原料。

"这是你的主意？"西奥多拿起一张卡片问道。

汤姆点点头："我想让客人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而且...哈德森太太说过，为教堂准备的点心更应该明明白白。"

晚会进行到一半时，哈德森太太作为慈善委员会主席敲响了酒杯，示意大家安静。在众人的掌声中，西奥多被邀请上台。他有些腼腆地整理了一下领结，走到大厅中央。烛光映照着他略显紧张的脸庞。

"感谢圣玛丽教堂慈善委员会的信任，"他的声音起初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变得沉稳，"也感谢怀特牧师给我们这个机会。这些点心不仅仅是我和汤姆的作品，更是整个教区大家庭爱心的结晶。"

他指向那款特制蛋糕："这款蛋糕的每一层都代表着我们教区大家庭的不同特质：信仰、希望与仁爱。就像我们圣玛丽教区，虽然每个家庭都不一样，却能在主的爱中和谐共处。"

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西奥多注意到，汤姆站在角落，眼睛闪闪发光。

"我还要特别感谢我的学徒，汤姆。"西奥多继续说道，"六个月前，他还是个送报的孩子。如今，在教友们的关爱下，他已经能够独立完成大部分的圣诞饼干。他证明了，在主的恩典中，每个人都有实现梦想的机会。"

晚会的气氛在圣诞颂歌中达到了**。当管风琴奏响《平安夜》时，怀特牧师带领着会众一起歌唱。西奥多看见史密斯先生和他年轻的侄女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彭霍斯夫妇抱着已经睡着的婴儿，轻声跟着旋律哼唱；就连一向独来独往的温特沃斯夫人也加入了合唱。哈德森太太站在最前面，银发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她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清亮。

颂歌结束后，慈善委员会的代表们向贫困家庭分发了礼物和食物篮子。西奥多注意到，汤姆也准备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精心包装的点心。

"这是给我以前的邻居们的。"汤姆轻声解释，"慈善委员会说今年冬天特别难熬，我想尽一份力。"

晚会结束后，西奥多和汤姆推着空了的点心车往回走。夜空清澈，繁星点点，圣玛丽教堂的钟声在夜空中回荡。街上的煤气灯在雪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您看到了吗？"汤姆兴奋地说，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飘散，"巴斯顿太太又订了一个主显节蛋糕！温特沃斯夫人说要推荐我们去她教区的活动！还有史密斯先生的侄女，她说要带同学来店里..."

西奥多微笑着点头。回到店里，他们发现艾琳夫人留下了一张字条：

"慈善委员会的哈德森太太来信，已有三个家庭询问明年的预订。愿主保佑你们的善工。ps：莉莉睡着了，怀里还抱着她收到的礼物。"

汤姆清理着用具，忽然说："米勒先生，我今天听到怀特牧师对哈德森太太说，我们的点心让这个教区更加美好了。"

西奥多正在整理剩下的原料，闻言停顿了一下。他想起几个月前，这里还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客厅，如今却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知道吗，汤姆，"他轻声说，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一个木质搅拌勺，"当我们用自己的才能服务他人时，就是在践行最大的仁爱。这些点心不只是点心，而是我们与大家之间的纽带。"

夜深了，但甜品店的灯光还亮着。明天就是圣诞节，他们还要准备自家的庆祝。但对西奥多来说，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汤姆离开后，西奥多独自在店里多待了一会儿。他在账本上记下今晚的收入，在页脚画了一个小小的圣诞树。树顶上，他特意画了一颗闪亮的星星——就像圣玛丽教堂尖顶上的那颗，永远指引着人们前行的方向。

1.司库：英国教会或慈善团体中的 “Treasurer” 一职。类似“财务主管”或“会计”。

2.《齐来崇拜歌》：是中文基督教界对一首极其著名的圣诞颂歌 《O Come, All Ye Faithful》 的译名，地位堪比《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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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圣诞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