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婷婷!等一下!”
课间休息刚铃响,王梅就急急忙忙追上卫南亭,拉着她躲到走廊拐角,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婷婷,我想跟你请教个事儿,你可别笑话我啊……”
“怎么会?你说吧。” 卫南亭笑盈盈地看着她。
王梅挠了挠头,声音又轻了些:“就是…… 你的数学成绩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快啊?能不能教教我方法?”
卫南亭看她:“你想加入互助小组?”
“别误会。我不想加入互助小组,你们走得太晚了,我家离得远,一个人有点怕……我就是单纯想问问你的学习方法”
卫南亭了然地笑了:“这有什么难的?我把初中数学的知识点都整理成笔记了,重点、错题都标出来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借给你看。”
王梅眼睛一下子亮了,激动得抓住卫南亭的手:“真的吗?太好了!婷婷你真是帮大忙了!我保证每天下午放学前就还给你,绝对不耽误你们小组讨论!”
“就这样说定了,我晚上正好也能借着笔记再复习一遍。” 卫南亭拍了拍她的手。
说定之后,卫南亭将厚厚的笔记本给了王梅。
傍晚时分,教室里只剩下卫南亭和聂勇,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格外清晰。卫南亭正低头验算一道几何题,忽然听到聂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那个…… 这个给你。” 聂勇的声音响起,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给女生送东西。
卫南亭停下笔,抬头看着他递过来的盒子,有些惊讶:“这是?”
“我、我妈让我拿给你的。” 聂勇双手在膝盖上握着,继续说道,“我妈说,我这次能从年级三十名冲到前十,全是你的功劳,特意让我谢谢你。”
卫南亭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崭新的英雄钢笔,笔身锃亮,一看就价值不菲。她顿时笑弯了眼:“哇,是英雄牌的!太好看了,我正好缺一支新钢笔呢!谢谢你,也麻烦你转达,替我跟阿姨说声谢谢!”
“不、不用谢……” 聂勇被她甜美的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不敢跟她对上。
“对了,” 卫南亭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能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吗?”
聂勇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啊?地址?干什么呀?”
“等中考结束呀,” 卫南亭晃了晃手里的钢笔,笑得狡黠,“我也得送点东西给阿姨,感谢她儿子天天帮我补习呀。”
聂勇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有点委屈,撇了撇嘴:“那…… 那你不应该是先感谢我吗?”
卫南亭笑得开怀:“嘿嘿,可不能随便送东西给男生哦。”
聂勇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哦……”
“好了啦,逗你的,你把你的饭盒给我,明天我给带点好吃的。”
“真的?!”
“不是蒸的,是煮的。”
卫南亭接过聂勇的饭盒,笑着开始收拾书包。
从学校到冯舅舅家,抄近路三里地,若是绕大路,就得多走两里。
学校傍晚五点半放学,再加上一个半小时的补习,等卫南亭踏出校门,最早也得七点。眼下虽是夏天,天暗得晚,可今天是阴天,此刻天幕一片灰黑,前路灰蒙蒙一片。
她快步走着,出校门约莫一里地,便到了杨柳河上游。这里两岸栽着柳树,也不知多少年的老树,没人修剪,枝繁叶茂,伸出的枝丫挡在小路上方,在这阴天里小路更显幽深。
这是卫南亭走了快九年的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正疾行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卫南亭心头一凛,猛地顿住脚步,警惕地望向声源处。只见树上群鸟惊飞,原是一只野猫蹿上了树。
她松了口气,继续赶路,心里暗自懊恼,没在供销社买个手电筒呢。
她虽然熟悉路,但也需要壮胆。
脚步往前迈进,又不时回头看看那只眼里闪着幽光的黑猫。
“再坚持坚持,过了这段半里长的河道就安全了。” 卫南亭拍了拍书包,低声给自己打气。
可话音刚落,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还没等她爬起来,一个暴怒的男声就炸在耳边:“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小爷睡觉!”
卫南亭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岁多的男人,一脸大络胡子,手里攥着一根棒子。看上去很吓人。
是廖老二!
卫南亭瞳孔骤然一缩,心头瞬间沉了下去。她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全来自前世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前世,廖老二曾找到柳河村,将她堵在门口,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说让她不准欺负他妹妹,否则他就会来揍她。那时的她懦弱胆怯,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等廖老二走后,便慌慌张张关紧大门息事宁人,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可她没料到,街溜子找她的风言风语像长了翅膀似的,几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她出门时,总能感受到邻里妇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她去河边洗衣的时候都能听到有人背后说话。
“她跟那二流子廖老二搞对象呢”
“听说上学时就勾搭上了”
“怪不得考不上高中呢”
“看上去文文静静,谁知道内里却是这样肮脏”
…… 污言秽语充斥耳边。更有几个泼辣的婶子,竟当着她的面吐口水,骂她 “不检点,带坏了柳河村的风气”。
这无妄之灾气得她哭,但又不敢回嘴,加上中考的失意,让她害怕出门。
那时舅妈拉着她,语重心长说了很久,说自己信她不是那样的不检点的姑娘,也信她和廖老二没瓜葛。可 “自己信” 顶什么用?村里人早已认定了流言。最后舅妈劝她:“出去避避风头吧,等这阵风波过了再回来。”
当时她还满心感激,觉得舅妈是肯信她、肯帮她的人,便顺着舅妈的意思,背上行囊外出打工了。
廖老二是谁?从当年村里人的那些唾弃和舅妈的话语中,她拼出了一个轮廓。
廖老二在镇上是出了名的街溜子,虽说没听说犯过什么滔天大罪,可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龌龊事没少干。抢小学生的零嘴、堵着人家讹点小钱,家长们虽烦但却拿他没有办法,毕竟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何况,廖老二的爹却是个好人,他们找上门的时候,人家也赔了东西,道歉了。
前世廖老二只敢堵在村门口说几句话,借流言毁她名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上,直接将她拦下来。
天色愈发黑暗了,四下里静得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就算呼救,能有人听到吗。卫南亭攥紧了手心,心里不由发急。
自己没练过半点功夫,如今又是细胳膊细腿没力气的模样,真要起了冲突,根本不是廖老二的对手。
他今天堵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她心头一紧,挣扎着起身时才发现,绊倒自己的是块大石头。昨天走这条路时明明没有,这偏僻路段本就人迹罕至,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的!
再看廖老二,塌着腰、歪着肩膀,虽然站着,一条腿不停地抖动,吊儿郎当的模样。
回忆不过是秒秒钟的事情,卫南亭很快回神,打量对方,思考对策。
“你、你是谁?” 卫南亭一边问话拖延时间,一边飞速思索对策,悄悄从空间里摸出一把剪刀攥在手心。
廖老二做出吓唬小学生的表情,狞笑着逼近:“我要做什么?你猜?老子二十三了还打光棍,就想找个媳妇儿。听说你读过初中,是个文化人,长得又俊,正好给我做婆娘!”
“听说?听谁说的?” 卫南亭心里咯噔一下。
对方不仅知道自己的行踪,连她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分明是有人故意透露消息,设局害她!
联想到前世…可眼下容不得她细想,当务之急是摆脱眼前的困境。
她快速打量着男人:对方手里有长棍,自己单靠一把小剪刀根本不占优势;空间里虽有别的东西,可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能暴露这个秘密,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难道真要为了自保杀人?两辈子加起来,她连看别人杀人都害怕。
思绪不过几秒钟,男人已经走到了跟前,邪笑道:“小姑娘想好了没?是跟我回去,还是就在这儿?”
卫南亭一边说着,一边手撑着地面慢慢起身,目光冷冷地看着对方:“廖老二。”
“哟,你认识我?” 廖老二先是一愣,随即咧嘴露出个得意的笑。
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那被烟熏得发黄、还歪歪扭扭的牙,配上这歪嘴的神情,模样有多难看。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啊,是不是早就偷偷喜欢上我了?哈哈哈!” 他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棒子, “我就知道喜欢我的女人多,没想到连你这读过书的姑娘也不例外!”
卫南亭漠然看他,那副自作多情的模样,和他身上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的臭气,令她作呕。
“廖老二,你就这样随便拦着个姑娘家,硬要娶回去,就不怕你爹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卫南亭冷眼看着他,试图用他家人施压。
廖老二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老头子不会!他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嘴都快磨出茧子了,就盼着我赶紧娶个婆娘回家传宗接代,巴不得我快点呢,怎么会反对?”
“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知道我多大年纪吗?你就不怕我去告你?” 卫南亭的声音更冷了。
廖老二被 “告你” 两个字吓得打了个哆嗦,可转瞬,往前凑了两步,露出了阴恻恻的笑:“怕?当然怕了,可只要把你绑回我家,天天锁在家里,谁能知道?你上哪儿告去?又有机会告吗?”
卫南亭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冷声道:“我现在还没到家,一会儿我家里人就该找我了,我家离这里只有半里路,我有三个哥哥,你就不怕腿被打断?”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其他对策。比如装作吓得腿软、甚至慌得失了态,或是故意撒娇示弱,哄着他放自己走。可视线扫过廖老二那满脸胡子的模样,实在做不出半分娇柔讨好的样子。
怕什么怕?
不行,就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