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你和德拉科一起去上第一节课——黑魔法防御课。你们走进熟悉的教室,不变的是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变的是教授和教室里的装潢。墙壁上贴了许多受到黑魔法虐待的人的惨状,十分狰狞。你环顾整间教室,发现来上这门提高班的同学不算少,格兰芬多三组都来了,迈克尔也来了。
课前5分钟,斯内普教授走进了教室。他看了一圈教室里的人之后就开始讲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屁话,你现在已经练就了对这些屁话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一点都没听进去。屁话讲完开始讲正事了,斯内普提高自己的声音,甩着他的长袍从教室这头走到那一头,“……我想,你们对于无声咒的使用还很陌生。无声咒有什么好处?”
赫敏立刻举起了手。斯内普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发现没别人举手了,他才让赫敏发言。
“对手不知道你打算施什么魔法,”赫敏说,“这就使你占有一刹那间的优势。”
“这个回答是原封不动地从《标准咒语:六级》上抄来的,不是吗?”斯内普轻蔑地说,“不过基本正确。是的,施魔法时不把咒语大声念出来,可以达到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当然啦,不是所有的巫师都能做到这点的。这需要很强的注意力和意志力,而有些人,是没有的。”
你不知道斯内普现在在阴阳谁,但是你身边的德拉科正在发出讥笑的声音,你用手肘轻轻肘了他一下,他便马上停了下来。
“现在你们分成两个人一组,”斯内普继续说道,“一个试着给另一个施恶咒,另一个要击退那个恶咒,但不许念出声来。开始吧。”
你和德拉科当然是同一组,而且你不知怎么很有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比德拉科先施出无声咒来。你和德拉科拿着魔杖面对面站着,做出要决斗的架势,看着他假正经的样子你有点想笑,只能努力憋住。
你平静下来,严肃地盯着你的施咒目标德拉科,在心里念着:stupefy,stupefy,stupefy,重复了许多遍仍然毫无动静。你想不然就换个咒语,试试incarcerous(速速禁锢)吧。你继续盯着德拉科,用魔杖对着他,在心里默念着咒语。多次尝试后,咒语并没有生效,你有些灰心,但想想你现在还是毫发无损地站在德拉科面前,知道他也没有成功,你便坏笑了起来。
德拉科好像知道你在笑什么,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又重新举起魔杖进入状态。你也继续在脑海里重复施咒,紧盯目标,全神贯注。忽然,你的魔杖尖端飞出一捆绳子,将德拉科捆了起来,可几乎同时,你的魔杖也飞了出去——德拉科也施咒成功了,但他现在可比你狼狈,被你用绳子捆着。
你大笑着走向他,因为施咒成功而十分高兴,德拉科看你走向他,便做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但当你真的靠近他时,他又憋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都成功了,看来我们都挺厉害的嘛!”你得意地看着德拉科,他仍旧被绳子捆绑的移动不动,脸上既带着不服输又带着笑意。
“快点把你的未婚夫放开,坏蛋。”德拉科说着还挣扎了两下。
“诶,我都忘了,我要先去找我的魔杖了!嘻嘻!”你留下了一个欠揍的笑容,然后开始在课室里找自己的魔杖。
你看到斯内普在同学们之间穿行巡视,然后又停在哈利罗恩他们身边。你觉得事情不妙,赶紧捡了魔杖就跑回德拉科那儿,帮他把绳子解开。
德拉科故意作出一脸不悦,扬起下巴对你说:“这么狠心,居然会想把未婚夫绑起来……我都只是想除掉你的武器而已!”
你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我这才不是狠心呢!小孩子懂太多不好!”
“什么小孩子!什么懂太多!你才小孩子呢!我还比你大一个多月!”他又羞又恼地叫着,等他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时已经红了脸,“喂……原来我的未婚妻喜欢这样的吗……”
“德拉科什么样我都喜欢。”说完你悄悄贴着他亲了亲他的脸颊。
突然一阵大声的施咒声把你们从粉红泡泡中拉了出来。
“盔甲护身!”哈利大叫着对着斯内普教授施咒,这力量太大以至于斯内普教授被撞到了后边的桌子上,斯内普挣扎着站稳脚跟,满脸怒容。
“你还记得我们在练习无声咒吗,波特?”
“记得。”哈利生硬地说。
“记得,先生。”
“用不着叫我‘先生’,教授。”哈利说。
你被他这句话吃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关禁闭,星期六晚上,在我的办公室。”斯内普说,“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无礼,波特……即便是救世之星。”
你看了看德拉科,他轻蔑地看着那边,嘴边带着讥讽,什么也没说。
下午,你和德拉科去上连着的两节魔药课,不知道斯拉格霍恩的课堂会是怎么样的,你带着期待走向地下教室。只有十二三个学生来上魔药提高班,除了德拉科之外还有三个斯莱特林,拉文克劳有迈克尔和泰瑞布特,还有一个赫奇帕奇学生。正在你好奇格兰芬多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赫敏三人来了。你就知道赫敏是不会缺席魔药课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来了,他走进教室,跟大家打招呼,在对着哈利和斯莱特林那个扎比尼时格外热情,你想起了那天他们在c号车厢的午餐。
你们坐了下来,教室中间有一只金色的坩埚,里面的药水气味非常诱人,从那里面飘来熟悉的味道,不等你仔细闻,明显的柏木香就迎面而来,你顿时红了脸。
“是迷情剂。”德拉科小声地说。
“你的是什么味道?”你压低的声音问他说。
“当然是甜甜的葡萄果香,你的味道。在我四年级第一次碰到这种魔药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说着,在桌子底下牵住你的手。
你的脸颊越发滚烫,想起四年级的那次舞会,那次表白,你和他的第一次接吻,他急迫地想用迷情剂来抓住他的爱情,而你炽热地回应他,说你们的爱情不需要迷情剂。
“你那个时候是怎么拿到迷情剂的?还能加进糖果里?”你好奇地看了看他。
“我从斯内普教授办公室偷偷拿了一点儿,嘘。”德拉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偷偷摸摸的,示意你不要告诉别人。
“好吧,小坏蛋。”你抿了抿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
斯拉格霍恩挺着肚皮开始讲课了,“我准备了几种药剂让你们开开眼界,等你们完成了提高班的课程,就应该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了。谁能告诉我这一种是什么?”他指着最靠近扎比尼那边的那只坩埚,那里面像是一锅清水在翻滚。
赫敏的手抢先举了起来,斯拉格霍恩指了指她。
“是吐真剂,一种无色、无味的药剂,能强迫喝它的人说出实话。”赫敏说。
“很好,很好!”斯拉格霍恩高兴地说。“现在,”他指着最靠近迈克尔的那只坩埚,继续说道,“这种比较出名……最近魔法部里发的小册子上也重点介绍过……谁知道?”
赫敏的手又一次举了起来,“是复方汤剂,先生。”
“太好了,太好了!还有这里的这种……”他指着金色坩埚里的迷情剂说,“你来说,亲爱的?”斯拉格霍恩看见赫敏的手又一次举起,显得有点儿惊异。
“是迷情剂!”赫敏回答道。
“一点儿不错。” 斯拉格霍恩看来对此印象极为深刻,说道,“我想你肯定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它是世界上最有效的爱情魔药!”赫敏说。
“非常正确!我想,你是通过它特有的珍珠母的光泽认出来的吧?”
“还有它特有的呈螺旋形上升的蒸气。而且,它的气味因人而异,根据各人最喜欢什么。我可以闻到刚修剪过的草地,崭新的羊皮纸,还有——”
她突然绯红了脸,不再往下说了。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赫敏还是那么无所不知,还是那个踊跃的格兰芬多。你知道赫敏为什么突然红了脸,你知道她的迷情剂是谁的味道。你知道眼前闪闪发光的少女的秘密和心事,只是再没有勇气和她一起分享这些甜蜜又酸涩的青春。你的心头滑过一阵酸楚,但很快就被德拉科紧握着你的手的触感给驱散。
“亲爱的,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斯拉格霍恩问。
“赫敏·格兰杰,先生。”她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格兰杰?格兰杰?你是不是跟非凡药剂师协会的创办人赫托克·达格沃斯·格兰杰有亲戚关系?”
“不,应该不是,先生。我是麻瓜出身。”
在你眼里,说这句话的赫敏简直全身发着光,她不卑不亢地站的笔直,仿佛她是未经雕琢的钻石。
“嗬,对了!‘我有个最好的朋友也是麻瓜出身,她是全年级最优秀的!’我敢断定,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吧,哈利?”斯拉格霍恩扭头问哈利。
“是的,先生。”哈利说。
你想,如果有一个人对你问起赫敏,你也会这么向那人介绍赫敏,格兰芬多的万事通小姐,你那全年级最优秀的、麻瓜出身的朋友,曾经的。
“很好,很好,给格兰芬多的格兰杰小姐加上当之无愧的二十分。”斯拉格霍恩亲切地说。听到他给赫敏加分,不知怎么地,你也笑了笑,在心底悄悄地为她开心。
“当然啦,迷情剂并不能真的创造爱情。爱情是不可能制造或仿造的。不,这种药剂只会导致强烈的痴迷或迷恋。这大概是这间教室里最危险、最厉害的一种药剂了。等你们的人生阅历像我这么丰富之后,就不会低估中了魔的痴情有多么大的威力了……”
你在桌子底下晃了晃德拉科的手,压低声音,带着好奇的目光问他:“你那时候知道这玩意威力这么大么?你还真挺大胆的……”
他抿了抿嘴,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其实在图书馆查过迷情剂的作用和副作用,我也担心过……但是你知道的,我们那时候几乎是在冷战,我感觉……我感觉冈萨雷斯马上就要夺走你的爱了!”说着他把你的手抓着放到了他的胸口,“我只下了一点,就是怕事情太过火。同时我脑子里还存有幻想——万一你也爱我呢?那迷情剂就不会对你有影响了。还好我的幻想成真了,真是梅林的恩赐……”
你轻轻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用哭笑不得的语气说:“小坏蛋,胆子还不小。”
不知怎么地,他愣了一下,“那……那肯定!”
“好了好了,估计要开始讲课了,认真听!”你正经地说着,端正了你的坐姿。
斯拉格霍恩接着说:“我们应该开始上课了。对了,那种还没说呢。”他指着那边坩埚里面的药水说道,你一下就认出来了,那和教父送你的福灵剂长得一模一样。
“女士们先生们,那玩意儿是一种最为奇特的小魔药。有人知道叫什么吗?”他笑眯眯地转过身来看着赫敏,正准备再让她回答。可这时,你不知为什么突然举起了手。
斯拉格霍恩看到你高高举起的手,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哦?那就这位小姐回答一下吧。”
“它是幸运药水,福灵剂。会给你带来好运!但服用过多会有副作用,包括鲁莽、眩晕和狂妄自大。所以只能有节制地服用一些。”你忽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赫敏,直直地看着斯拉格霍恩。
“这位小姐回答的非常正确,给拉文克劳加十分。你叫什么名字?”
“特蕾莎?萨拉萨尔,教授。”你回答着,余光扫向赫敏,但看不清她的表情。
“原来是萨拉萨尔小姐。”斯拉格霍恩点了点头,突然又看了一眼你身旁的德拉科,“我知道你们家的葡萄酒,很出名。”
你点了点头。
斯拉格霍恩继续讲课。
“是的,这是一种奇特的小魔药。”斯拉格霍恩说,“它熬制起来非常复杂,一旦弄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如果熬制成功,就像这坩埚里的一样,你会发现你不管做什么都会很顺利……至少在药效消失之前。”
“你服用过吗,先生?”一旁的迈克尔饶有兴趣地问。
“我这辈子服用过两次,”斯拉格霍恩陶醉地说,“一次是二十四岁,一次是五十七岁。早饭时服用了两勺。那两天过得真是完美啊。”
斯拉格霍恩似乎回到了现实中,“我将作为这节课的奖品。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们,福灵剂在有组织的比赛中是禁止使用的……比如体育竞赛、考试或竞选。因此,拿到奖品的人,只能在平常日子里使用……然后等着看那个平常日子会变得怎么不同寻常!”
斯拉格霍恩突然变得精神振奋起来,“那么怎么才能赢得我这份奇妙的奖品呢?好,《高级魔药制作》的第十页,活地狱汤剂。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们就用这段时间好好地熬制一份。我知道,这比你们以前做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复杂,我也不指望有人熬出十全十美的汤剂。不过,做得最好的那个人将会赢得这小瓶福灵剂。好了,开始吧!”
你和德拉科再也不是共用一个坩埚了,而是一人一个。他迅速地把坩埚拉到他面前,然后又快速地翻他的那本《高级魔药制作》,火急火燎的,看起来他也想要那份奖品。而这奖品对已经拥有福灵剂的你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吸引力,于是你便不紧不慢地翻开书本开始操作。当你刚读完指示的时候,你扭头发现德拉科正在飞快地切着缬草根。你仔细地切着瞌睡豆,斯拉格霍恩经过了你们身边。
“先生,我想你一定认识我爷爷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吧?”德拉科突然对斯拉格霍恩说。
你抬头看了看斯拉格霍恩,但他看也没看德拉科,说:“认识,听说他死了,我很难过,不过这也是意料当中的事,那么大岁数还患了龙疫梅毒……”说着他就走开了。
德拉科叹了口气,正在搅拌魔药的手抖了一抖,然后继续埋头开始研究汤剂。这一切你都看在眼里。
你切完豆子后就把它丢进坩埚里,按照书上说的,这个时候汤剂应该变成淡雪青色了,可你的埚里还是深紫色的。你摇了摇头,看看德拉科,他的药水都快暗成黑色了,他焦头烂额地翻着书,一边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时间快到了,你的药水经过搅拌后还是紫色,并没有什么改变,德拉科的也是。显然,你们失败了。斯拉格霍恩宣布时间已经到了,他在教室里走了一圈,摇了摇头,最后走到哈利那儿,大喊:“天哪,你显然继承了你母亲的天赋,莉莉当年在魔药课上就是如此心灵手巧!太出色了!给,拿去吧,我说话算数,给你一瓶福灵剂,好好利用!”
德拉科烦躁地收拾起材料来,你们收拾完就走了。刚走出教室,你就看到赫敏和哈利在说着什么,表情看起来很难以置信,哈利似乎很高兴自己拿到了那个奖品。
你扭头看了看德拉科,他则是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再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但并没有说什么,你们就这样走去礼堂吃午饭。
到了礼堂,你们坐下开始用餐,今天的午饭破天荒地供应了火腿,不是培根,真是少见。但也不是西班牙火腿,是意大利的萨拉米,但有南欧风味对你来说已经够可以了。吃饭的时候德拉科也还是板着脸,似乎还对刚刚没有拿到福灵剂而感到惋惜。
“德拉科,你很想要斯拉格霍恩的奖品吗?”你放下手中的叉子,试探地问了问。
“我想要那东西。”他吞下一口食物后十分简短地回答着。
“为什么?”
“就是想让自己幸运一点。”他笑了笑,没有再补充什么。
你点了点头,并没有告诉他你这里也有福灵剂。如果他真的有需要,你可以帮他,但首先你得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才刚开学你就已经体会到六年级学业的紧张了。课少并不是好事,是因为要留时间给你们完成成堆的家庭作业。还有魔药课,进阶班真不像普通班一样,你补习了一个暑假,还是觉得斯拉格霍恩教的魔药学很难,尽管你被他表扬了两三次。
九月份是在休息室里写着作业度过的。仅仅几门提高班,就把你的时间压榨得连魁地奇选拔都没有去。毕竟如果去了,在课余时间就没法阅读了。你很少和德拉科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因为他说他想回休息室写,但你不止一次看到他变形课的作业草草应付,甚至有一次连魔药课作业都没写。
“为什么最近的作业写得这么不认真?”你在变形课上看着他那张被麦格教授打了四十分的作业说道,“你在休息室没有好好学习吗?”
他点了点头,笑着说:“有。”
“那为什么会是四十分?你一点都不对自己负责吗?”你看着他还带着笑容的样子有些生气。
德拉科握住你的手,撒娇似地说:“昨天太困了,写着写着睡着了。下次我一定好好写,一定。”
你撇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今天晚上跟我去图书馆写作业吧。”
他迅速地摇了摇头,“不行,泰莎。”
“为什么不行?你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干吗?”你随口问道。
“我……约了诺特讨论魔药学的题……”他语气里带着迟疑。
你有些疑惑,“他不是你室友吗?你们睡觉之前不能讨论吗?前面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呢,跟我去图书馆,别浪费了。”
他再次摇了摇头,突然松开了你的手,变得正经了起来,和刚刚嬉皮笑脸的他仿佛是两个人,“泰莎,我需要一点空间。”
“什么?”你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需要一点空间?这不像是德拉科会说的话。
“我们天天黏在一起,上课在一起,三餐在一起吃,散步在一起,干什么都在一起,如果连写作业都在一起的话,我会更加写不完作业的……”
你又皱了皱眉头,但想了想,这么说也不是毫无道理,所以就稀里糊涂地同意了,“好吧,你想在休息室写就在休息室写吧。那你要答应我好好写作业!”
他笑着点了点头。
你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因为作业太多,因为托尔斯泰的小说太好看,也因为你有时候觉得确实恋人之间也不能没有空间。
十月了,德拉科最近的作业情况貌似是有好一些,你没太在意,你每天还是在休息室里跟迈克尔和曼蒂一起写作业、看书,最近你们看的是《安娜卡列尼娜》,你挺喜欢这本书的。
你喜欢安娜,像安娜这样勇敢追爱的女人在那个时候的俄国其实并不常见。这样说并不是说像她那样搞婚外情的女人少,而是说像她那样敢于掀开上流社会遮羞布、顶着骂名追逐爱情的女人不常见。你敬佩她的勇气。只是你觉得她为了情人放弃得太多,她全部精力都在她的情人渥伦斯基身上,她选择了情人,放弃了丈夫、孩子和她取得的社会地位和社交圈,生活里只有那一个并不完美的男人,实在算不上明智。这真的值得吗?
“她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要是他不再爱自己了怎么办?她回顾这几天里发生的种种事情,觉得全都可以证实这个可怕的想法:他昨天没有在家里吃午饭,他坚持他们在彼得堡要分开住,甚至现在都不准备独自到她这里来,有意避免同她单独见面。”
你忽然感到心里一紧,替安娜感到心疼。你心疼安娜的患得患失,但又暗自在心底窃喜,庆幸自己没有经历安娜的处境,这种庆幸里夹杂着不安,你不敢真的拿自己跟安娜类比,可目光还是下意识地落回那句话上。
“他坚持他们在彼得堡要分开住,甚至现在都不准备独自到她这里来,有意避免同她单独见面。”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你最不愿触碰的潘多拉魔盒。
“她自言自语,简直无法想象要是他真的对她冷淡了,她将落得个什么下场。她想到他不爱自己了,觉得自己近乎绝望,因此特别焦急不安。”
你突然觉得心底发毛,不知道是托尔斯泰写的是否太过真实,还是你本就埋藏着某种相似的惶恐。刚刚还不敢把自己和安娜比较的你,现在居然可怕地有着和安娜相似的感受,好像你穿进书里,变成了安娜·卡列尼娜。那德拉科……会像渥伦斯基一样吗?
你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生活,你不是安娜。可刚才还在责怪她不明智的你,如今也开始焦躁不安。爱情就是这样奇怪,它从不给人百分百的确定。你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不爱你,但他以前也从来没有说过“需要空间”这种话。这一切都显得太不自然了,你开始有些动摇了。
你摇摇头,赶紧对自己说:德拉科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不是……只是你很忙,弄得自己有点神经敏感。他也很忙,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对吗?可他又在做什么呢?真的如他所说在休息室写作业,真的和在和诺特讨论魔药学吗?
你突然又觉得用自己宝贵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有些不值得,可是,可是……又有谁可以评判你的爱情值不值呢?爱一个人,就是给他牵动你思绪的机会。
现在你明白,原来五年级时,他的患得患失是这样的感受。去年的他正处在你现在的位置,去年的他也用他宝贵的时间挂念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你,他曾经的患得患失现在重现在你身上,这算不算……打平了?
你给了他一个好结果,他会给你一个好结果吗?
爱情真让人难过,但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就是令人痛苦的。或者说,它本来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让你失望的。
一旁的迈克尔看到你盯着这一页盯了五分钟,把头凑过来,问:“这一页有这么长吗?要看这么久?”
你猛地回过神,眼神还有点迷茫,“啊……没有,我刚刚走神了。”
他轻笑了一声,拿羽毛笔轻轻敲了下你的书,“我猜你不是在想安娜。”
你没说话,但也没有否认。你太了解他了,他也太了解你了。开学一个月以来,你每天晚上都呆在休息室里,他肯定知道你在想谁。
迈克尔低头翻了翻你那页,看了一眼你读到的那段话,然后又抬眼看你,“别想太多,你不是安娜。她把命运压在一个人身上,你不会。”
你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不能,也不可能。”你知道你的家庭、你接受的教育以及周遭的环境都决定了你不可能是像安娜一样的人,但这也并不妨碍你像安娜一样突然感到患得患失,因为爱情肆虐每个人时都是绝对公平的。
“是你本来就不是那种人,”他说得认真,“你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做,有自己的头脑,你不会像她那样被困住。”他说得很轻巧,但你知道他其实是用了力气想要悬崖勒马,拉住你的思绪。
你叹了口气,把书轻轻合上,“可如果她爱得不够,她就不会痛苦。她痛苦,是因为她太认真了……我不会当安娜,可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像安娜一样痛苦。”
他看着你,看得格外认真,“所以你很怕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你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他最近……有点不太一样了。我不是没想过是自己多心,可你知道,当一个人开始说‘需要空间’的时候,总不太像是好兆头。”
迈克尔坐直了起来,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像是玩笑,“德拉科·马尔福当然需要空间,他得分出时间维持他那永远抬得老高的纯血姿态。”
你被他逗的抿嘴笑了一下,“你不是不喜欢我在你面前提他的名字吗?”
“我是不想你提他,不是怕你提他。”他盯着你,眉眼认真起来,“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他变得难过。”
你看着他,他也看着你。那一瞬间你意识到他看你的眼神里藏着一点什么。那是你熟悉的目光,是三年级时他向你表白的那个下午他眼里的失落,也是你去年不小心撞见他和金妮坐在长椅上、他看她时眉目间的温柔。
可这一次,那目光像是冲着你来的。
你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去整理桌上的书本,像是突然想起来今晚还要背一章变形术课文。你动作太快太刻意,迈克尔不可能没注意到。
他没有继续看你,而是低头拿起了你那本《安娜·卡列尼娜》,翻到你刚才停留的那一页,认真读了读,语气却比刚才轻松了些,显得有些刻意,“这书你看得太入迷了,下次别在疲惫的时候读,不然容易对号入座。”
你轻轻“嗯”了一声,没说别的。你知道他是在给你台阶下,也在给他自己找回些距离。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的。”他突然说。
你怔了一下,抬眼看他。
“你有时候太明白了,明白到让人觉得你会因为理性放弃一段感情,但也正因为这样,你才会在陷进去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恐慌。”
你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说得太准了,像是一把钝刀,剖开了你心底的焦虑。
你盯着桌面,缓缓开口:“因为我知道我可以没有他,但我不想没有。如果没有他,我真的会特别特别难过。妈妈常常告诉我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做的总是不让自己难过的是,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人人都会这么选。”
迈克尔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地看着你,过了很久才问:“你有想过……如果他真的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你会怎么办吗?”
“我不知道。”你说,“我没想好。我觉得我能处理,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到哪一步。但如果真的没有爱,我会退婚,然后以泪洗面直到开启新的生活。”
迈克尔深吸了一口气,他放下书,靠近了一点,声音压得很低,“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什么都一个人扛?”
你转头看他,有些不解。
“我不是说你要依赖我,”他苦笑了一声,“你也依赖不了我。你从来都不是真的需要我——但我还是希望在你觉得孤单、觉得害怕的时候,能想到我。我一直都在。”
这话你听得懂,也不愿装不懂。可你仍旧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你知道我不能……”
“我知道。”他打断你,声音温和,“我只是想告诉你,”他继续说,“你可以喜欢他,也可以为他难过。但你不需要一个人崩溃,也不需要假装没事。你可以找我。马努艾尔不在,你就把我当成另一个像他一样的亲人吧。我不会让你连哭一下的空间都没有。”
你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把《安娜·卡列尼娜》又翻开了一页,不再看他。你用手指缓缓地抚过书页,然后忽然开口,“说起来,你这周变形术论文写了吗?我记得你还差一半。”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你会突然转移话题。但他很快顺着你,撇了撇嘴,“别提了,当然是没写。”
你轻轻笑了一声,把书推到一边,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尖尖的月亮。你没有再提德拉科,也没有再提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