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函卡着点到教室,正好是早读时间,已经有很多同学高声朗读。
他快步走到座位上翻语文书,《琵琶行》刚起头就感觉手被什么温热东西撞了,低头看是一袋早餐。
旁边的赵梓拍拍胸脯,又比一个拇指。
虽然没看懂他在表达什么,但不耽误余函感动。
一切尽在不言中,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兄弟情可长可短,可以是一辈子,也可以是早读进行到一半。
余函终于明白,感动归感动,兄弟归兄弟。
“这诗你能不能别唱啊。”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赵梓坚持唱完,不屑道:“呵,你根本不懂唱出来有多好背。”
“是是是,但我至少不用等拍子。”余函不甘示弱。
整个早读两人像是较劲一般,一声更比一声高。
“小弦切切如私语。”
“如私语~”
“大珠小珠落玉盘。”
“落玉盘~”
余函额角连跳几下,快忍不了了。
最后还是语文小组长发话,“赵梓你不准唱,啊啊啊啊,好难听!!”
余函完胜,“呵。”
如果早读是小火慢炖,那头两节课一定是大火收汁,能忍住不睡的都当过兵。
结束漫长的两节数学连堂,班里大部分人像干尸一样趴在桌子上,只有少部分天之骄子精力充沛。
而余函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他甚至还偷偷带手机,只为多看几遍名师精讲。
突然跳出一条好友申请——
周予阳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余函抬头看斜前方的背影,黄鼠狼给鸡拜年。
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余函想到昨晚,鬼使神差下点了同意。
下一秒破案,周予阳发来一段视频,余函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不吃葱花香菜:【咋了?】
周予阳:【晚上整理视频的时候看见你了。】
不吃葱花香菜:【……听不懂思密达。】
周予阳:【。】
不吃葱花香菜:【爱信不信。】
余函没办法了,恶向胆边生。
不吃葱花香菜:【对,正如你看见的那样,我是去救你的。】
周予阳:【……第四节课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后面余函再发消息,周予阳全都不回。
他烦躁地揉头发,这是个什么事啊。
后面两节课,余函都是焦虑的状态,他一直盯着周予阳,心想周予阳就是害人精,扰乱别人的思绪,自己倒是好好学习了。
“怎么了函哥?这么魂不守舍想什么呢。”张天奇勾着书包,想贴脸去看余函表情。
“请让一下。”周予阳的声音自后方响起,像冰雪化成的水,凉且透澈。
张天奇侧过身,给周予阳留出过道。
“你不用等我,我今天想在学校吃。”
“行,但你最近有点奇怪,老是见不到人。”张天奇嘴上抱怨着。
余函还没回答,另一边的周予阳突然轻笑一声。
张天奇转身要走,余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伸手扯住他。
两道视线落在余函身上。
张天奇见余函不说话拽自己,神经也搭错了,脸红道:“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下没事了。”余函秒松手,想自己真是补脑补过头了,竟然会把sos这么重要的消息寄托在缺根筋的人身上。
十分钟后不管同学是着急吃饭还是着急回家,反正现在教室里只剩下他和周予阳两人。
哦不,还有“有事找不到,没事就出现”的班主任。
人是难以直面危险的,余函故意慢吞吞地整理东西,今天这位置怎么这么乱,看来要收拾一个中午。
突然一片阴影落在他身上,余函不想在这拉扯,更不想听周予阳讲话,“你先走吧,我有事忙着呢。”
识趣的人听到这话都会老实离开,可周予阳不是看眼色的人。
他低头看余函把书翻来覆去地整理,默不作声地掏出手机“咔嚓”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
甚至在余函惊愕抬头的瞬间抓拍了正脸。
“你神经病吧。”余函想不到周予阳胆子这么大,平日狭长的凤眸也睁的正圆。
周予阳面无表情,“明明是你故意晾着我。”
余函眼皮跳个没停,阴阳怪气说:“大学神大帅哥缺我陪聊?”
“我没朋友。”
“没朋友就去找啊。”余函不耐烦地说,这副死鱼脸活该没人理。
“不过不是我吹,我打小就有人缘。”余函忍不住得瑟,“向周边打听打听,小到幼儿,大到老人,没人不喜欢我。”
“我知道。”周予阳拉开椅子坐在余函旁边,“所以找你。”
“……你还是告我吧。”
周予阳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再考虑一下。”
余函接过手机,丝毫不放在心上,那黑灯瞎火的能拍到啥。
“啊,我c——”
顾不上谴责周予阳,余函光看见自己在里面鬼鬼祟祟就知道完了。
心死了,谁说他无辜都要等那人老了给他卖保健品。
“然后呢,我的朋友。”余函靠在椅背上,目光空洞地看向远方。
旁边递来一张a4纸,余函一把抓住来人的手,“你故意的。”
周予阳反手回握,“你是故意的吗?”
妈妈中午不回家,余函随便烧两个菜凑合吃。
午睡前把那张A4纸拿出来,从上到下看一遍。
1.朋友要拥有正确的三观。
2.朋友成绩要足够好。
3.朋友家三代不能有坐牢的。
余函满头黑线,翻身趴在床上给周予阳发消息。
不吃葱花香菜:【你把入党的单子给我干嘛?】
话虽如此,余函还是忍不住洋洋自得,这小子还算有眼光,知道这样刁钻苛刻的要求只有他能达到。
啊——或许这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也是余涵最喜欢的学科。
“大新闻!老班开会去了,这节课自习。”班里的小灵通冲进教室,咋咋唬唬地喊。
“靠不靠谱啊王帅,你上次也这么讲。”刘袅袅撇嘴,她上次听信王帅的假情报,小说都被一窝端了。
王帅拍着胸脯打包票,“这可是我趴门上听到的,千真万确,不信你们自己去听。”
“再信你最后一次,再错家法伺候。”
余函和赵梓对视一眼,赵梓挑眉邪笑:“玩不玩五子棋?”
“我不擅长拒绝别人”
旁边几条路都被余函堵死了,赵梓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在中间画圈,“到你了,函哥。”
“函哥?”
见看余函没动作,只留下严肃冷峻的侧脸,再结合周边安静的气氛。
赵梓再不愿接受也明白了。
“赵梓下课来我办公室!”严厉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炸得人一哆嗦。
余函在心里默默哀悼,梓儿,是哥对不住你。
经办公室一游,赵梓彻底萎了,他决定变成一个只知学习的机器,让所有人都怀念曾经鲜活的他。
“你别怕,哥我会帮你的。”
“不要。”赵梓拒绝的很干脆,“我要去找周予阳帮我补。”
余函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胆!”
“背叛组织就一个死字。”
赵梓更委屈,嘟囔着:“我听不懂啊,哥我太想进步了。”
“好吧,但你别一头热。”余函似是同意,补充道:“周予阳能答应不,求他的人这么多。”
赵梓拍拍胸脯,比一个OK手势,“当然了,万事俱备。”
余涵假笑,他到底备什么了?
如果晚自习没有老师上课,学生除了安静自习,也可以离位去问问题。
赵梓起身,再回来时,身高气质都有点不对劲。
余函皱眉瞥一眼,“怎么是你?”
“补习。”周予阳把赵梓座位上的“生活用品”收下去,铺上重点资料。
“等等。”余函按住资料,“不是找谁补习就站在他旁边吗?”
“嘿,你看这事闹的。”赵梓拖着板凳坐到过道,“学神怕说话声音影响到同桌学习,真是体贴入微。”
余函无语,现在人都太谄媚了。
“赵梓,你把这次月考所有试卷拿给我。”
余函发誓这是第一次见周予阳这个表情,困惑中带着不解,迷茫下全是惊讶。
“你体检过吗?”周予阳迟疑地问出这个略显冒昧的问题。
“啊?”
余函写题速度慢下来,留几分心神听他俩讲话。
“意思就是成绩总和堪比服装厂跳楼价。”后桌的李致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座位了,看清赵梓想杀人的表情后连忙找补,“这进步空间很大啊,不像前几,一分天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