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从梦中醒来,是惊醒,却不是因为噩梦。
她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种人类的习惯她一直没有更改。
诅咒当然不可能会头痛,她只是没想到漏瑚他们才出去没多久就传来濒死的消息。
管不管?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很久,她足够强大,强大到不会困于过去死亡的阴影,也有阻止别人死亡的能力。
她起身离开屏障,随便通过某个人类的心灵。
寻找是情感的延申,她一路在人们的心间走过,很快就确认漏瑚他们所在的地方。
推开那扇设立为屏障的门,她走进那片空间。
那是一片海滩,平静海面的湛蓝一直延申到天空,明亮的阳光洒落在大地。
“……”这未免也太阳光了。难得有什么景象能把她震慑在原地不动。
“这么快就找过来了。”那位带着漏瑚四人去颠覆世界的家伙看向她。
“这是当然的吧,她有这个能力。”躺在沙滩椅上的真人起身同样看向她。
陀艮露着个章鱼脑袋惬意的漂在海面上。
花御手中抱着漏瑚仅剩的脑袋站在另一边,漏瑚独眼此刻尽是愤怒中的红血丝。
还剩下个脑袋,问题不大。
“她怎么不过来?”那人有些好奇的问。
“不知道,其他几人的心思倒是好猜,可她的心思从来没人能猜到过。”真人伸个懒腰,“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们的行动可要容易多了。”
她将这些人的情绪扫视一圈,和分开时没什么不同。
她来到花御面前,“漏瑚。”她朝漏瑚伸出手,一双手虚虚的将漏瑚仅剩的脑袋环绕,黑色的情绪自她双手间从丝线缠绕成风围绕在漏瑚身边,最后全部渗入进漏瑚脑袋中。
漏瑚感受到的是促使他降生世间时最纯粹的负面情绪,他损伤的一切全都被这类似本源的力量填补。
花御松开手,几乎眨眼之间,漏瑚再次变成完整的人形。
“抱歉……”漏瑚抬头看向她,语气中忽然充满歉意。
“所以,发生了什么?”她问。
“我来解释吧。”那人走向她,脸上带着笑意,“我们讨论的计划是使用特级咒物·狱门疆来封印五条悟,漏瑚想收藏狱门疆,于是打算解决掉五条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真是不负责任啊,是你煽动他去的吧?”真人坐在沙滩椅上看向她这边。
“哪里,我阻止过的。”那人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算了,下次小心。”她瞥一眼那人,明明是人类,心中却没有太多情绪波动,还有脑袋上那条缝合线……要现在动手把这人杀掉吗?
“如今你们也该明白了,五条悟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在我方建立起相应优势的情况下才能封印。”在她犹豫的时候,那人将关于五条悟的事情安排下去,“就定在10月31日在涉谷执行。详情我之后会再联络,行吗?真人。”
“没有异议。”真人同意那人的安排,同时看向她,“姐姐呢,不来吗?”
她不清楚这人的底细,所以决定再多观察观察。面对真人的问题,她也没有回答。
“姐姐还需要更多思考的时间。”花御替她开口。
“反正距离那天还有很久,慢慢思考吧。”那人并不着急,大有反正漏瑚他们四个都在船上,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出手也会为了他们而动手的意思,就像今天一样。
她看向大海,慢慢飞到海边,忽然落向沙滩。
她赤足踩在沙滩上,细碎的沙砾柔软又坚硬,她一步步走向大海,身上的衣服随着咒力变成短裤又变成长裙,就连头上那层黑纱也变成一顶太阳帽。
诅咒不会淹死在大海,她可以一直往大海深处走去。
【……】
“大海啊——”我穿着学生连体泳衣,带着游泳圈一下跳进大海,激起大片水花。
和夏天最搭配的就是沙滩和大海了。
父亲母亲带着我来海滩度假,他们有自己的二人世界,我就一个人跑到沙滩上玩耍。
靠近海滩的浅海透过阳光清澈的能看到水面下浸湿的沙砾,再往海中走去,水面上折射出浅浅的碧绿色,然后是蓝色,最后的蓝色浓郁到近乎墨色。
我来回看着大海,水面的颜色过渡的极为自然,让人无法分清颜色与颜色之间的转换。
夏天炽热的太阳将海水的温度升高,我在海水中漂了几次就上岸,坐在伞下的太阳椅上,吃着从旁边商店中买来的冰棒。
夏天就是这样惬意,我伸个懒腰,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噗哈哈哈!海参,大海参!”有些熟悉的声音超大声放松,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不过都这个点了海边还能刷新出海参么?我有些困惑,于是从伞下的阴影中探头,看向浅滩附近的两人。
“恶心!样子好恶心!”两个人蹲在一起大声讨论,看样子是一男一女,女生没认出是谁,男生有一头白发……
该不会?!一些让人招架不住的回忆出现在脑海中,我忽然觉得有些胃痛。
我连忙回到伞下,同时将太阳帽盖在脸上,还、还是装看不见吧。
“……你也在这?”夏油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夏油杰和站在他旁边穿着女仆装的女性说了几句话,朝我走来。
“杰?你也来海滩玩啦?”有夏油杰在就什么好怕的,我长舒一口气,“刚才看到五条同学吓了我一跳,不过怎么没见到家入同学?还有这两位也是你们的新同学吗?”
“啊,这个……”夏油杰没想好怎么和我解释,只能先给我介绍人,“这位是黑井小姐,悟旁边那位是天内理子。”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黑井小姐。”天内理子看起来和五条悟玩得很开心,暂时没注意我这边。
“黑井小姐,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夏油杰朝黑井介绍我,“目前在某私立高校读高二。”
“啊,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黑井一下就听明白夏油杰的言外之意,于是赶忙和我打招呼。
“怎么了,杰?”五条悟抬头看向夏油杰,不出意外就看到了站在夏油杰身边的我,“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才是最该惊讶的人吧。”我躲在夏油杰身后,朝五条悟叫嚣,“这次我可是做好准备了,一定会拆穿你的魔术把戏。”
“什么?什么魔术?你们咒——”天内理子刚从嫌弃海参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什么话直接脱口而出。
“咳咳咳——”夏油杰疯狂咳嗽,将天内理子的声音盖住。
“杰,你没事吧。”我也没注意那位叫天内理子的小姐姐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事,被口水呛了一下。”夏油杰清清嗓子很快恢复正常。
“小姐!”黑井连忙跑到天内理子旁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天内理子的目光在我脸上不断打量,接着又一脸嫌弃的看向夏油杰,“这么恶劣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姐姐……”
天内理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井捂住了嘴,不为别的,黑井看到夏油杰朝他们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说话间,五条悟默不作声走到海滩上,稍微活动了下手脚,一脸斗志昂扬的放狠话,“喂!那你可要看好了,待会可一定要拆穿我的魔术把戏!”
这句话明显在对我说,于是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看向五条悟,之前几次他表演的魔术太过逼真竟然让我当场没找出什么破绽,不过以后就不一样了。
我在学习之余通读打量魔术把戏的解释书,这次我一定可以当场拆穿他。
“那你可好好看着!”五条悟说着忽然抬起自己的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似乎有风在他指尖旋转。
“悟。”夏油杰看出五条悟的起手式,要是再在普通人面前施展术式的话,又得让辅助监督来一趟。
夏油杰往五条悟那边走去,接着超不经意的在我面前崴了脚,直直地冲我倒下。
“诶?”我眼前一黑,下意识的想扶住夏油杰,却被他牵连着一同摔到。
好在夏油杰即将摔倒的时候用手撑着地面,没真的砸到我身上。
“苍。”五条悟的声音传来。
“抱歉,沙子有些软,你没事吧。”夏油杰连忙看向我,语气中的歉意不是虚假。
“没事。”我摇摇头,看向正在表演魔术的五条悟的方向。
夏油杰挡在我眼前,他穿着宽松的沙滩衬衫,将我的目光挡的严严实实。
“就是好像没看到五条同学表演的魔术。”我眨眨眼。
“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会的魔术就那几种。”夏油杰简单解释一句,把我从沙子里拉起来,“你说是吧,悟。”
夏油杰转身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好像嘴里嘟囔着什么,不过也的确没有反驳。
还站在海水中的天内理子和黑井不知为何整个人都湿透了。
“啊!!!”天内理子无能狂怒的挥舞拳头,大有要和五条悟同归于尽的决意。
黑井则象征性的拦着天内理子,不过就算她不拦着,天内理子也不会冲到五条悟那边。
“说起来,你今天怎么在这边?”夏油杰默不作声的转移我的注意力。
“是全家一起来度假啦,毕竟是夏天啊。”我的注意力也的确发生了转移。
“叔叔、阿姨也在?”夏油杰有些惊讶,接着他看向四周,“没看到啊。”
“他们两个去过二人世界了。”我立刻回答。
“这样啊……”夏油杰瞥一眼蠢蠢欲动还想搞事的五条悟,“悟,我就在这附近哦,你先陪一会星、咳,小理子吧。”
“谁要那家伙陪啊。”天内理子露出一脸嫌弃,“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我也是有黑井的!”
“小姐——”黑井感动到差点两眼泪汪汪。
“还没涂防晒霜吧,我来帮你涂吧。”夏油杰和我来到伞下的太阳椅上,他先开口。
“唔……”我看着仅仅泡在海水中片刻就产生色差的皮肤,思考一秒就同意,“好!”
“夏天啊……”我看向蔚蓝天空飘荡着的大片白云,高不可及的天空被厚重的云层拉扯着坠向地面,“真的好喜欢夏天啊,杰呢,喜欢夏天嘛?”
夏油杰同样看向那片天空,露出个笑容,“还不错。”
【……】
水下的世界和陆地上并无太多区别,阳光经过层层削减,最终视线中是一片黑暗。
就像晴天、阴天、黑夜一样。
她不需要视线也能看到前方,外放的咒力如同雷达一样将周围一切事物反馈给她。
鱼在她身边游过,水流泛起的波澜层层向她推进——和在水族馆中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尽管这里没有永久适宜的温度,也没有人定期投喂,同样没有明亮的光源,可这里无边无际,远比玻璃箱中更加自由。
她原路返回,慢慢离开海水。
说来也奇怪,往水中走时总有股力量一直对抗着她,想方设法的阻止她继续前进,可真到离开大海时,大海却用相同的力量拉扯着她,想让她留下来。
她当然可以用科学理论将这现象解释得清清楚楚,她却不愿意这样做了。
她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科学。
陀艮仍旧漂在海面上。漏瑚坐在太阳椅上。
花御、真人还有不知名的那人不知去做什么了,早已从这里离开。
她从海水中走上来,那顶太阳帽早在水流的作用下漂离它原本的地方。
陀艮兢兢业业的控制海水卷起跑丢的太阳帽,递到她手中。
她将太阳帽从海水中拾取,随意的抖落着上面的水滴。
漏瑚看向她——不出意料的是一张人类的脸,只看这张脸,甚至非人感比真人还要弱。
她将帽子戴回头上,重新踩在沙滩上的瞬间,她身上的衣服又变回原先那种装扮,她重新飞起来。
漏瑚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要做什么,尽管他们已是诅咒中非常有智慧的存在,将他们一个一个捡回家的动作更像是捡小猫小狗,而并非将他们视为同类。
“怎么?”帽子重新变成黑纱笼罩在她脸上,她似有所感,转头看向漏瑚的方向。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漏瑚问。
漏瑚等了几分钟,他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到她的声音。
“人类,向来无法取信。”她说,“不管他是什么,顶着人类的壳子,终究和我们不同。”
“但他所说的一切也并非虚假对吗?”漏瑚几人都知道她有感受对方情绪真假的力量,“借由千年前最强的咒术师,如今的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力量,就可以实现那个未来。”
“两面宿傩也是由人类变化而成,他的手指永存于世,他就不会死去。”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让漏瑚等人有时都止不住的猜测她是否是啃食自己的情绪,“我们生长于人类的情绪,从人类诞生思维的那刻起,对我们的恐惧和敬畏直到现在也不会断绝,可直到现在我们才能真正的站在这里。”
“死并不可怕,百年后在原野上放声大笑的人不必是我。”漏瑚透过她的只言片语窥视她心中的一丝,“你在害怕死亡吗?”
“或许是吧。”她并未否定,“或许比起死亡,我更想活下去。”
漏瑚不知道她从何处诞生,他见到她时,她已是这般模样。
强大又沉默寡言,像只脱离族群的狼,像只咬死母兽的幼崽。他们从来不问食物从哪来,多少人死去,多少人为此麻木不仁,人类世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全然无关紧要。
而如今,仅仅听从不知姓名的那人的只言片语,他们便要将人类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或许是担忧吧。漏瑚觉得自己稍微理解了她的固执。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漏瑚用生硬的语气安慰着她。
陀艮不知何时重新变成小章鱼爬到她的肩膀上。
“让我,再想一想。”她叹口气。
因不知名的原因,虎杖悠人并没有死,不过五条悟也没有把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以上作为前提,五条悟理所当然的在教完虎杖悠人咒力控制方法,顺带现场展示咒术师术式最终境界·领域展开(感谢特邀教师·漏瑚)后,愉快的把虎杖悠人打包给他的后辈——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人追查出现在电影院的咒力残秽,并最终锁定某位高中生。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虎杖悠人去找那位高中生,七海建人则沿着咒力残秽找到某个下水道——在这次行动开始前,夏油杰还将他调服的诅咒给了七海建人三个,防止出现意外。
七海建人将其中两个放到虎杖悠人和辅助监督伊地知手中,自己只带着一只走向下水道。
“游戏该玩够了吧。”她矗立在不算高的下水道中,看向站在旁边的真人。
“难道碰到个能看到我却不是咒术师,不会打起来的家伙,让我再多和他玩玩,不会耽搁太久。”真人声音中充满愉悦,“难道说你终于想好要加入我们了?”
她又不说话,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好吧好吧,时间还有很多,我都能在这多玩一会,姐姐当然也能再晚些给出答案。”真人无奈的耸耸肩。
真人出来的这几天,让他的行为越发向人类靠拢。
“有人来了。”她抬头看向下水道的前方,抬起手随时准备动手,“咒术师。”
“不用你动手,我来赶跑他。”真人沿着下水道往前方走去。
“要现身就请早一点好吗?虽说他们是异形为时已晚,但这种杀人的活,真的很令人反胃。”七海建人从迈入下水道开始一路上遇到的全都是人类变成的异形,他就算知道这些人早已死去,但杀这么多人也很难让人产生诅咒被祓除的放松。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来的是五条悟就有些棘手了。”真人看到七海建人,并上下打量一番对方,“可是太弱的话,又连实验都算不上。”
“我讨厌加班,早点结束吧。”七海建人看向真人,同时放出夏油杰交给他的诅咒,准备快速结束战斗。
她曾切身感受过那股咒力,尽管当时并没有感受咒力的能力。
时隔多年,她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明明这么多年她见过数不清的诅咒,路过数不清的咒术师,可那股咒力如同伤痕一样深入骨髓,哪怕并不是本人,她也……
“我来,杀了【他】。”她的声音从下水道深处传来。
真人和七海建人对过几招,七海建人斩断真人的手臂。
“奇怪,我明明挡住了啊。”真人还在困惑,从他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咒力无人可挡的向前。
细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水道中生长,密密麻麻的要将所有东西固定在原地。
七海建人将生长到他附近的细线斩断。
作为帮手的诅咒却直接被细线困住。
诅咒发出一声尖啸,咒力充盈着让它的身形膨大。
细线却丝丝的缠绕在诅咒身上,随着诅咒逐渐变大,细线勒紧诅咒的躯体。
她的身形出现在诅咒不远处,细线缠绕在她手指上,她用力一拽。
七海建人连忙朝捆在诅咒身上的细线出刀,却被真人打断。
“你的对手是我。”真人从侧方朝七海建人攻击过去。
诅咒发出痛苦的尖啸。她不为所动,最终手掌用力收紧,细线紧紧的勒在诅咒躯体的各处。
诅咒最后从中间爆开,黑紫色的血液均匀的涂抹在下水道墙壁各处。
心情好多了。她将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周围的细线也不再紧绷,透明而后消失不见。
真人将身体各个部位变成动物的形状,或是逃走,或是恶作剧的攻击。
她看向七海建人,咒术师的情绪一定程度上给他们提供咒力,据说咒术师也会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好让咒力在需要时保持不竭。
她难得生出和真人一样想要做实验的想法,取走普通人的积极情绪很大概率会导致普通人直接自杀,到底是多大的概率,唔……在她觅食的这么多年来,似乎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可如果是咒术师呢,咒术师被取走那部分情绪后,还能控制自己继续生出情绪吗?
说干就干,她在真人和七海建人战斗的场地飞了几圈,趁着七海建人刚和真人攻击分开,她快速身后。
“——”七海建人下意识用上术式反手一击。
她的手已经触碰到七海建人的那团情绪的光团,却被着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断。
从小臂断开的手滚落到一旁,瞬间化成咒力朝四周逸散,她飞回真人身边,残缺的手臂瞬间复原。
情绪被触及,七海建人立刻明白了什么,“这么多年来自杀率上升的元凶,是你。”
“收拾干净。”她能感受到七海建人情绪的动荡,并不是只有将情绪取出来才能验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随意的对真人说,“你能做到吧。”
“当然,姐姐。”真人回应。
她笔直的朝着七海建人飞去。
七海建人严阵以待。可她的身影在七海建人面前忽然消散,迎面而来的是真人的攻击。
她从路上随机路过的行人身后飞出,环顾四周后看到了正走向下水道入口的那人。
“午安,这附近还有咒术师呢,这样正大光明的站在这里真的好吗?”那人语气陈垦,“要觅食的话,这附近的两位咒术师也不是最佳选择。”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地上的那人。
“啊,还是说你看中了我作为食谱?不过恕我直言,我的情绪对你来说可能并不适口。”那人佯装苦恼,语气中还是带着他一贯的笑意。
“我们谈谈。”她说。
“那来这边如何?”那人并未对她的想要谈谈的念头感到困惑,那人也深知想要让她加入到这一行动中并非易事。
他们二人来到附近无人在意的小角落,那人率先开口,“想要谈些什么?”
“你并不喜欢诅咒,我是说,你认为我们和那些混沌只能造成大规模伤亡最后被咒术师祓除的诅咒并没有不同。”她开口,没有任何粉饰太平的打算。
“这……又从何说起啊?”那人的笑容稍加收敛,他当然不会承认。
“我并不在意你如何看待我们。”她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不屑一顾的冷漠,比起那人笑意中的傲慢有之过而无不及,“你在我眼中也是如此。”
“哈…真敢说啊。”那人忽然笑了一下,“所以呢,你这是打算……”
她打断那人,“我一直在想,你所谓‘颠覆人类的世界,让诅咒成为世界的主人’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将人类全都杀完明显是不可能的事,人类的生命力堪比虫子,只要留下一点,族群便会再次散布到世界各处。”
那人不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看向她。
“所以,你想将人类变成诅咒,还是咒术师?”她问。
“因为有普通人在,诅咒才会被咒术师认为是威胁,才会显得咒术师是默默无名的保护者,可如果没有了普通人,诅咒和咒术师又有什么区别呢?”那人说着看向她,“虽然不知你诞生于何处,但……我们合该是同类啊。”
这话并非虚假,可她并不需要,“诅咒对你来说是趁手的工具,你对诅咒而言亦然。我和你,从来都不是同类。”
“所以?”
“我对颠覆世界,做世界的主人并没什么兴趣,将人类变成诅咒或咒术师听起来就很有趣。”她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人无从得知她说出这话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这样最好不过了。”那人似乎看到了他们胜利的曙光,连带着他情绪的光团都壮大不少,“我要去真人那边,你呢?”
她又不说话了,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对了,尽管我认为我们才是同类,但对于诅咒这个种群来说,毁灭人类才是本能,你又为何会说出‘将人类全都杀完明显是不可能的事’,这句话呢?”那人看向她离开的背影忽然问。
她停在原地,转身看向那人,“有人试过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