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乙女】雾深处 第9章 燃火

“被发现了吗？……不，早就知道了吧。行动要提前了。”

胧抬臂自言自语着，让乌鸦落于手背处的臂铠之上。他睨了眼乌鸦脚踝上被绑上的丝带，解了开来想要丢掉却又收进了怀中。想起你给乌鸦包扎的场景，胧看向殷红渗透漆黑鸟羽，指腹抹去传来一阵黏腻，在原地沉默片刻后从衣袖上撕了块布下来蹩脚地裹住翅膀，托起手将受伤的黑鸦放在了肩膀上，压低了斗笠帽檐瞥了眼肩头的乌鸦

“在伤完全养好之前你没有任何用处。”

“雾，发什么呆呢？你那份仙贝我给你吃掉了？”

你眼皮打架得厉害，直到银时尽在耳畔的话语才如梦初醒，将手中险些倾倒的茶水搁置到一旁，甩了甩头挤出个笑来看向了他，

“银时想吃的话就吃吧。”

“……我要问的又不是这个。实在困的话就去睡会儿吧，又没必要每天都清清醒醒从白天过到晚上。”

“怎么说这么老成的话？”

你的笑多了几分真切，手指戳了戳银时的鼻间，他别扭地要转过头又被你动作飞快往嘴里塞了个仙贝。

“快上课了，我先走了……喂，假发，高杉！”

像是逃一样，银时咔嚓一口咬下仙贝，手里拿着剩下半块一边跑一边冲还在欣赏才拿到手不久的真刀的桂与高杉喊道，嘴里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小心噎到哦。”

你提醒了银时一句，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然后没等桂说完“不是假发，是桂”，就各抓起一只同伴的手飞奔回了学堂。

“银时，你抽什么风？——放开我，刀要掉在地上了！师娘，下次别给这家伙吃仙贝了！”

高杉的话音随着渐行渐远融入进了惊鹿声中。

夜间，松阳看着身旁熟睡的你，轻抚过你的脸庞落下一吻后小心翼翼掀开一角被子起身，循着记忆摸黑穿戴好了衣物，于门口望了眼你的睡颜。

“松阳……”

涌上心头的不安感让你在睡梦中发出呼唤的呓语。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那些孩子们就拜托你了。”

原先眸中晕开的鲜红消散殆尽，松阳褪下了身上的羽织，放轻了脚步来到你身前将羽织盖在了你身上，察觉到了熟悉气息的你伸出手，只抓到了薄薄的布料。你将羽织紧紧拥住，像是抱住松阳一样，好让他的气味将心中的不安压下。

松阳终究是离开了房间。

“这么晚了还有人上门求学啊。”

“……多说无用。吉田松阳，结党营私谋逆幕府的罪证已经调查清楚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领头的人开口便是刻意沉了几分的声音，垂首让帽檐遮挡住自己的大半容颜，像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一般。松阳负手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是处变不惊的那张笑脸。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的学生与妻子可没做什么，就算要冤枉也轮不到他们吧？”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

“你可以这么认为。”

诡异的寂静被窸窸窣窣的响动声打破，松阳的嘴角敛起，状似无奈叹了口气。

“还是慢了一步，被发现了啊……”

“松阳！”

“老师！”

架起的兵刃将首当其冲的银时结结实实挡了下来，高杉也欲拔刀上前冲撞开包围，桂眼疾手快强行拉下了两人避免无谓的纷争。

“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啊假发？！”

“凭什么带走老师！”

不待银时与高杉挣脱开桂，一旁待命的其余奈落众在胧的眼神示意下上前一把摁住了三人将双手捆在背后。

梦中的惊叫声与撕心裂肺的吼叫融为了一体，你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怀中的衣物已经没了属于主人的气息。你感觉身上绵软无力，下肢又如同灌了铅一般，咬牙逼迫自己站了起来，只批了件松阳留下的羽织就跑了出去。

“松阳！银时，小太郎，晋助！”

即便近年来你的体质已不是没跑几步就便精疲力竭的程度，紧张之下还是让你在停下脚步时一阵头晕目眩，不等喘息片刻，面前松阳被带走的一幕与银时等人被迫跪地的场面让你强振起精神，又加快了脚步奔向前，超负荷运转的心脏却支撑不住，你感到眼前一刹那的漆黑，恢复视野时已经失去了重心。

“雾！”

松阳原本平静的脸在目睹你慌张跑来的身影时瞳孔倏然放大，几乎就要挣脱掉绳索去向你奔来。

“……把这里烧了吧，已经不需要了。”

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你身旁扶住了险些摔倒的你，待你稳住身形后又撤回了手自顾自带队押送着松阳离开。松阳松了口气的样子，就像过往无数次他对你说，有他在时一样，露出了代表让你安心的微笑。

“雾，孩子们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

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在夜空中响彻，火光照亮不了前方的路，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只看见了那个渐行渐远的那个背影。

“银时，没关系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在那之前，他们就拜托你了。”

“要好好照顾师娘还有小师弟。”

“约定好了。”

银时看见了松阳被捆缚起来的手伸出了代表约定的小指，原本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下，明明已经没人再从后控制住自己，银时不受控制瘫软在了地上，已经很努力在克制了，依旧有泪水伴随抽泣声溢出了眼眶。

桂在脑内急速思考着当下的对策；高杉一言不发，双手使力青筋暴起，却挣脱不开绳索；你呆滞了好半天，比起悲伤与不可置信，更多是觉得内心缺了一块儿，空落落的。

……他不在了，你还怎么安心啊。

“师娘？”

你扶起了地上的银时，沉默着为他解开了缚手的麻绳，又依次为桂与高杉解了开来。三人见你如此平静的模样压下了心中与你同样的伤感，上前来围住了你，都是一脸担忧。你蹲下身，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脸上笑得勉强。

“松阳也说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这话时你自己都没底气。

银时攥紧了拳头，忽然一把抓住了你即将离开的手，你一愣，看着小小的武士眼中是从未见过的郑重。

“师娘，我们一起去救出老师。不光是我和高杉假发，大家一起去把松阳老师带回来。”

“对，我们要一起去把被冤枉入狱的老师救出来。”

高杉握住了你的另一只手。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佩刀，还有在老师教导下习得的这份剑技，我们是武士。”

桂轻拍了下你的肩膀。

“他们想去做什么就尽情去做吧，去探索属于自己的武士道。”

松阳往日与你一同看着院中孩子们打闹时道出的言语倏然从记忆中响彻，你望着三双无比认真的眼睛，脸上的表情由愣怔逐渐融化为了温和的笑意，见你的眼眸中再度出现了光，三人不约而同如释重负，又觉得这份重担从心转移到了灵魂上。

“去做吧，小小的武士们。但是要先约定好，比起像个武士一样豪言壮志说要战死沙场什么的，我更希望你们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见到真正的黎明啊——松阳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拇指不太够，于是你伸出了整只手，三只小小的手与你的手叠了起来，比燃烧的烈火更加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