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天涯远渡 第5章 楚溪

沈渡穿梭在宴会厅里寻找着目标，她需要一个能把她带入拍卖场的顾客。

格伦这个拍卖场规模颇大，客户群涵盖多个星球，并不止步于天涯星，沈渡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包括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大小姐。

那位大小姐一身蓝色绸缎长裙，在灯光下闪着粼粼的光，她拿着一杯香槟好奇地打量着宴会厅，灰色的眼睛像流转的星云。

一个看起来非常善良、非常单纯……非常好骗的大小姐。

沈渡的眼神没有停留，她需要先确认身份。

“楚溪，三级星流沙星的某富商独女，家中主要从事星际物流，各种意义上的。其人低调，最新的消息是两年前因救一只小猫落水，险些丧命。”裴行雁说。

沈渡：……

在星际时代，真是很少听见这么朴实无华的新闻了。

“有作秀的嫌疑。”裴行雁提醒道。

沈渡关掉水龙头，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人选。

沈渡重新带上笑容返回宴会厅。

楚溪转了一圈宴会厅，看起来已经有点无聊了，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沈渡有条不紊地穿梭在人群中，余光关注着她的动作。

楚溪把手里一口没喝的香槟放下，沈渡端起托盘朝她走去，她正拨弄着桌上的一盆花束。

沈渡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楚溪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沈渡微笑着向她展示，“小姐，这里是一些无酒精饮品，您需要吗？”

楚溪看看自己放下的香槟，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她拿了一杯果汁，“谢谢你。”

沈渡略微弯腰，“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礼貌点点头就要离开，楚溪不出意料地叫住她，“等等。”

沈渡：“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楚溪看了眼她胸前的铭牌，“陈鸣？你能带我去哪透口气吗？”

她抱怨似地说：“这个宴会厅连个露台都没有，我想吹会风，这地方的香水快把我熏晕了。”

格伦的顶楼做的是全封闭式，看起来就像害怕哪只苍蝇也跟着飞进来一样，沈渡露出个抱歉的笑容，“顶楼似乎没有，也许等会拍卖会正式开始可以有透风的地方，您需要去休息室休息会吗？”

楚溪叹口气，“我就是刚从休息室出来。”

她看着沈渡，“那你陪我聊会天吧，我懒得应付那些人。”

沈渡有些为难地看看托盘，楚溪了然，“啊，是不是应该和你的负责人打个招呼？”

“请您稍等。”沈渡把东西放好，“我和组长申请一下。”

沈渡发了条消息，对方秒回同意，还让她好好服务，沈渡把联络器放好，楚溪好奇地凑过来，“怎么样？同意了吗？”

沈渡点点头，“很高兴为您服务。”

楚溪笑了，“听起来好像AI哦。”

沈渡不好意思地笑笑，像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楚溪四处看看把喝了一口的果汁放下了，“那你陪我去休息室吧？这里好无聊。”

沈渡招来机器人把那杯香槟和果汁处理了，避免后来人喝到，“请问您的休息室是？”

“108。”楚溪回答。

沈渡略略侧身开道，楚溪问她：“你多大呀？”

沈渡面不改色，“23。”

“好年轻。”楚溪感叹，“那你一晚上能赚多少？”

“大概500联邦币。”沈渡回答。

楚溪小小哇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觉得多还是觉得少。

“那我也给你开工资，我大概会在天涯星待上一段时间，你愿意为我工作吗？”楚溪问。

“我开格伦老板的三倍。”她补充道。

沈渡有点惊讶，“我能先问问工作范围吗？”

“嗯……”楚溪思考了一会，“陪我聊天？逛逛天涯星？你应该很熟悉天涯星吧？”

说话间，休息室已经到了，只有楚溪有休息室的权限卡，她刷了一下，沈渡替她推开门。

沈渡：“我以为您已经很熟悉天涯星了呢。”

楚溪疑惑：“怎么会？我才来一两天哦，我看起来很像熟悉的样子吗？”

沈渡打开门，却没有关上，她看着楚溪，微笑着说：“因为……小姐不是已经认识我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楚溪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摸向裙摆，沈渡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楚溪脑袋一晕，转眼间，沈渡袖间滑出一把短刀正抵在她的颈脖上。

楚溪手里的枪滑落在地毯上。

两个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但没有赶上，一左一右地站在不远处把沈渡的退路阻绝。

沈渡手上的力度略微加大，金属贴近皮肤的刺痛感唤回楚溪的神志，她镇定地对两个保镖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和她聊聊。”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片刻后消失在房间里。

“你看，我没有恶意。”楚溪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渡。

沈渡的手很稳，“那么，可以和我说说您是怎么认识我的吗？来自流沙星的楚溪小姐？”

“我、我不认识你。”楚溪冷静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合我眼缘。”

沈渡看着她颤动的眼睫，好奇地问：“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很明显吗？”

楚溪：……

“我认识你的母亲，沈修云中校。”楚溪破罐子破摔。

沈渡觉得最近冒出来的母亲朋友未免太多了。

我也许应该找个机会排查一下上一辈的关系表。她想。

沈渡面不改色，“请继续，认识沈渡和认识作为陈鸣的沈渡似乎是两回事。”

沈渡仔细回想自己的行动，除了那杯下了料的果汁没有再做其他事，而且沈渡对外的名声一向是个平凡学生，一个初来乍到的流沙星的人居然已经探明了她的底细。

“一点逻辑推理，一点情报收集，我也是猜的。”楚溪有点郁闷，“而且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还给我下药。”

逻辑推理和情报收集……

听起来好轻巧的答案。

沈渡按住刀背，楚溪的颈脖上刺出一点血珠，对方“嘶”了一声，对她怒目而视。

沈渡漫不经心地说：“你似乎不担心我杀了你。”

“你怎么敢假定我的人品？”沈渡问，“就因为我的母亲？还是新的逻辑推理？”

沈渡问题好多。

楚溪叫苦不迭，她仔细听着耳边的提醒，“因为……”

沈渡却忽然打断了她，她注视着楚溪的一举一动，“你在听耳边的人说话吗？”

楚溪：！

“你……”她有些错愕。

你怎么知道？

沈渡忽然笑了，“我现在知道了。”

楚溪：……

楚溪沉默了，她耳麦里连着的另一边的人也跟着沉默了。

那边的人抹了把脸，“我申请把小溪同学的审讯与反审讯课程提上日程。”

“你以为没有过吗？”另外一个人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取信于沈渡，不然就得任她折腾了。”

联络器响了一下，那人拿起看了一眼，有点惊讶地说：“女士说，让小溪小姐自己发挥。”

我自己发挥？楚溪还在斟酌，沈渡却没了等待的耐心。

“你知道有时候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吗？”沈渡问。

“比如在我靠近你的时候，你的手会下意识贴近大腿。”沈渡瞥了一眼地上的枪支，“一个天真烂漫但熟练有素的大小姐？”

“很时髦的人设。”沈渡评价。

谢谢，你的人设也很时髦。

楚溪在心里悄悄说，但她现在有点怂，不敢说出口。

“有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假身份，有一群实力不俗的伙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让你这么年轻的小姐来执行任务……”沈渡看着她灰色的有点迷茫的眼睛，“但你们是军方的人吧？”

听到这个结论，楚溪一激灵，差点没让沈渡的刀划伤她，沈渡按住她，叹了口气：“我要怀疑我的论断了。”

“你都猜到了，可以相信我一下吧？”楚溪说。

“啪嗒”一声，沈渡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细细的手链给她扣上了，她挪开短刀，笑了一声，“我不相信任何人，亲爱的。”

“如果军方有用，天涯星不会到今天都是这个样子。”

说这话时，沈渡的神情带着几分冷漠，但那眨眼就不见了，她依旧微笑着看着楚溪，“那是一个小型装置，如果我死了只好拉着您一起了。”

又变回“您”了，楚溪发现一个沈渡的小特点，称呼在她那里好像代表场景的转换。

楚溪扒拉了一下手链，意料之中的坚固，她瞄了一眼沈渡：“你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沈渡没有问她想象的自己是什么样，她看看对方颈脖上的伤痕，温和地问：“您需要收拾一下吗？”

“……”

“我要上厕所！”楚溪生气地说，“你还给我下泻药，太坏了。”

沈渡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等楚溪收拾好出来，颈脖上多了条珍珠项链，把那点伤口遮得严严实实的。

沈渡拿了本路线导引在手里，见她出来说：“拍卖会快开始了。”

“我知道啦。”楚溪说，她有点好奇，“但你可以告诉我你来做什么吗？”

她完全不避讳调查过沈渡的事情了，“按照我们的侧写，你不像是会掺和拍卖会的人。”

所以最开始还猜了一会陈鸣的身份。

还挺准的。沈渡想。

“我还不知道自己留了这么多情报给你们侧写。”沈渡说。

“侧写是门技术嘛，虽然我不会。”楚溪回答，“就算你有意隐藏，但很多细节是不会骗人的。”

楚溪把沈渡的话还给她了。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楚溪问。

“受人所托，来找个小孩。”沈渡回答。

耳麦那边，“小孩？”一人翻出拍卖会的资料，“那可多了，格伦都不当人的。”

“继续继续，小溪同学，加油啊，套话都靠你了。”另外一个人兴致勃勃。

楚溪想起她们刚刚的歪理——“哎呀，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套话那叫**那叫情趣，有助于增长感情。”

楚溪看了眼沈渡，心说我尽量吧。

“那我们可以合作啊。”楚溪说，“我们就是来捣毁拍卖会的。”

沈渡没说相不相信，她看了眼时间，“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