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天涯远渡 第2章 初雪

在她的脑海里，整个机甲库的地图渐渐成型，随着她的深入，慢慢补充细节，沈渡眨眨眼，收回打量安保队长后脑勺的目光。

A级。

同是A级，C402小姐混得未免太差了。

在心里评价了一下格伦组织奇怪的组织架构，沈渡的身体慢慢紧绷起来进入战斗状态。

她没能见到流光的真面目，那个巨大的金属盒像一口棺材一样把流光笼住——丢了核心AI的机甲的确像一具尸体。

沈渡略略数了数护卫人数。

30人。

一个S级，三个A级，剩下的不足为惧。

沈渡赌的就是这里没有超过两个的S级。

自己运气还挺好的。沈渡心情颇好。

C402小姐很明显不受重用，在几个A级安排任务的时候，沈渡只能旁听领命，安排的还是受苦受累的后勤活。

后勤，多么有安全感的一个词语，在格伦这又要干前锋又要干殿后还得机动支援，把人当狗使呢？

沈渡摩挲了一下手腕——C402的习惯性动作，面色平和地答应了。

那位S级是一个C402不认识的面容阴郁的青年，他把自己隐藏在兜帽下，看起来像一个无可救药的社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这会倒是自觉领队往前。

警报响个不停，无端引人烦躁，沈渡率队在前侦查，排除隐患，众人不知道最大的隐患就在队伍里，一时以既显得分散又能及时回援架势往目的地——格伦集团的一所地下格斗场走。

这算天涯星各帮派不成文的约定，一样东西到了各势力的核心地界，动作总是小一点，最起码没那么明目张胆了，毕竟没见过谁一上来就要攻打别人首都的。

沈渡自然不可能让这架机甲进入格伦的地界，现在这个街区属于几大势力交界，特意为格伦和林斯交手清空了，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已埋伏。”在漫长的沉默后，沈渡耳边终于又出现了声音。

她露出一个笑容。

雪刃悄无声息地再次展翅，投入辽远的夜幕，一点碎雪落在沈渡眼睫上眨眼融化，沈渡抬头看一眼，细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这是今年的初雪。

瑞雪兆丰年啊。沈渡感叹，古人诚不欺我。

等一行人一步步走入猎人的圈套，以流光为中心，周围一圈的炸弹被引爆了，沈渡率先出手，把脱离她控制的几个手下先料理了，可怜几人刚刚从护卫的梦中醒来，面露迷茫马上就又晕了过去。

那个S级意识到不对铺开精神网要找到敌人立刻绞杀，沈渡没让他费功夫，主动朝他扑去。

四周悄悄冒出几个人影，打冷枪的打冷枪，丟炸弹的丟炸弹，一时场上热闹非凡。

沈渡拦住S级的去路，对方被好几个人保护着，他一愣随即面带怒色，“你居然背叛组织！”

沈渡没回答，穿梭在阴影里，一枪一个保护者，有了目标，S级的精神威压随之而来，对方很明显是攻击系的精神力者，沈渡不欲正面对抗，收拢精神力专心使用热武器。

对方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她，把沈渡的回避当做恐惧，冷笑一声加大力度，也的确感受到敌人在节节败退。

A级到S级，如同一道鸿沟，切割着精神力者的强弱。

沈渡放了两枪，解决了大部分敌人后隐匿起来。

S级只以为对方是蓄意逃跑，给了敌人最后一击，他走上前想欣赏这不自量力的敌人恐惧的表情。

等靠近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A级，没等他弯腰，一柄匕首悄无声息地插入他的咽喉。

“嗬嗬……”他捂住颈脖，双目圆睁，倒在地上，匕首在伤口里转了一下，溅出一点血来，偷袭者松开手，他只看见一双带着丝丝疑惑的眼睛。

“好奇怪的精神力……”生命的最后，他听到对方的一句细语。

好弱。

沈渡没拔出匕首，只随意清理了一下血迹，犹自疑惑着。

沈渡不是没和同等级的精神力者对打过，这位S级已经弱到一种程度了，充其量也就算A级puls版，连她发动精神力天赋都没有察觉。

很快就有人展示了什么是标准的S级，一道精神网铺陈开来，四周还在负隅顽抗的人一下子停下动作，手里的板机怎么也扣不下去。

眼神是惊恐的，表情却没什么改变。

控制系。

那点精神力绕过沈渡，像一条窸窸窣窣滑过的蛇，沈渡抬头，刚刚还在耳边说话的人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

沈渡对她招招手，“小裴同学，来的真及时。”

小裴同学微笑着翻了个白眼。

“叙什么旧？”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她们的交流，“还不快点过来？等着被抓啊？”

沈渡拿上从S级身上搜出的密钥，一个红发褐眼的女人站在装载着流光的金属盒外，仰头打量着。

沈渡恭恭敬敬地递上密钥。

“辛苦了，克莱尔。”沈渡说。

克莱尔接过密钥，提醒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金属盒应该有屏蔽的作用，等会一打开，格伦和林斯都会注意到我们。”

沈渡敲敲金属盒，“只要它能启动，能开启机甲本身的屏蔽功能，S级机甲应该可以平安离开。”

她们就这几个人，不可能像格伦一样用30个人押送金属盒。

只能寄希望于雪刃能够适配流光。

又是一场赌注。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身边的裴行雁抱着手，不发表任何意见。

雪刃落在金属盒顶，跳了两下，似乎在催促克莱尔。

沈渡把那个S级拖过来，瞳孔、指纹开了第一道锁和第二道锁，密钥开了第三道锁。

流光终于现身。

平心而论，流光是沈渡平生或者说目前为止在现实中见过最具美感的机甲。

线条流畅，设计感十足，金属外壳散发着凛冽的光，这是一架看起来生来就适合战场的机甲。

三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一瞬间。

雪刃乖乖飞下来，克莱尔拆出机械鸟的核心。

正常情况下，机甲核心AI丢失时会自动回复出厂设置，全联邦几乎都一个样，可以从外面打开机甲舱。

几人找了好一会，还是靠雪刃给流光做了个全身扫描才在流光的顶部找到那个隐藏的按钮。

克莱尔翻身进了驾驶舱，裴行雁和沈渡远远站在高处放哨，片刻后，克莱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行，匹配度太低了，最多百分之三十，也就开个反监测系统了，连发动机都只能动一半。这机甲在我们手里顶多发挥A级水平。”

“……”

“强扭的瓜……”裴行雁幽幽地说。

“扭都扭了，不能丢了吧？”沈渡无奈，“现在是烫手的瓜。”

“没关系，”沈渡又温和地说，“这机甲造价不菲，材料值钱，大不了拖回去拆掉。”

“……如果你不心痛的话。”克莱尔回答。

流光很明显是大师作品，比材料更值钱的是它的设计，真要拆了沈渡得心痛死。

沈渡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把它带回去，有个反监测已经够了，你们先回，我们分头行动。”

两人均无异议，分配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渡不是第一次驾驶机甲了，她还不会走的时候就因为天涯星的战争频频和机甲接触。

后来沈渡精神力成长到A级满足战斗机甲的最低要求时去黑市东拼西凑了一架机甲，克莱尔嘲笑她做的是四不像，不知道从哪搞了一架制式机甲送给她当礼物，当时她还很惊喜，克莱尔又说她没见过世面。

现在看来，她的确还没见过世面。

在克莱尔嘴里最多只能发挥A级实力的流光，即使和雪刃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匹配度，但是动作流畅，启动飞快，如同流水一样丝滑。

但它不适合沈渡。

流光是一架远程机甲，沈渡最差的就是远程，不过放在眼下还算不错，远程机甲大多速度快、行动敏捷，能在最短时间内拉开距离。

沈渡开启反监测系统，意外发现雷达还能用，她看着不断逼近的大波目标，武器库却显示着刺眼的红色，表达现在只有一条路——逃命。

流光悄无声息地滑入夜幕，操控台上红光一片，一滴冷汗从沈渡额角滴落，一架和核心AI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机甲需要花费的精神力简直是翻倍。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沈渡都感觉到了负荷。

她咬牙把动力拉到最大，感谢格伦，至少准备了充足的能量块。

流光的速度节节攀升，它远程机甲的优势终于显现出来，风一样滑过天边。

另一边，在不同角落不间断地炸开一片白光，裴行雁抛了一下手里的纽扣炸弹，有意停留给追兵以微薄的希望。

沈渡在“痛苦”，裴行雁能感受到，她按了按太阳穴，眼底一丝微光划过。

她推算着沈渡撤离的路线，把追兵往相反方向引，现在远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偶尔的时候适当的猜谜是很好的锻炼。

沈渡放心地把追兵交给裴行雁和克莱尔处理，开启屏蔽后，她如愿看到追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然后不知道被什么吸引往别处去了。

她没把流光带回家而是把它放到天涯星战争后还没来得及恢复原貌的战场。

在一片狼藉里，沈渡熟练地驾驶流光进入地下掩体，打开防护门，比起外面的破旧里面倒是别有洞天，开启屏蔽设施，沈渡终于松了口气，从流光的驾驶舱翻出来。

她满头大汗，今晚最累的部分居然是带着流光回来。

格伦不会轻易放弃，沈渡必须尽快赶回去。

沈渡取出雪刃，装载着核心AI的台面上被克莱尔安装了转换器，取掉转换器，一个形状特殊的星形凹槽出现在沈渡眼前。

这应该是原本的AI流光的形状。

但是……

沈渡眉心一跳。

她见过这个图案。

黑夜里，从高处俯瞰时那视野有些像夜鹰在高空盘旋，炮火中奔跑的女人和小孩，还有那个孩子手腕上无意露出的一点银光。

只那一瞬，小孩立马把手链仔细捂好，沈渡的目光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