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恶魔0元售 第86章 安定感

布利斯又跟卡瓦坎蒂公爵提了要独自住在外面的事，公爵没有反对，此事就算得到了应允。相应的，布利斯在外面发展自己的势力卡瓦坎蒂公爵也是默许的态度。

他占有着一块权势的大饼，布利斯自己搭建的势力在他眼里就是一两块碎末，卡瓦坎蒂公爵根本不瞧在眼里。

确定这位公爵“父亲”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布利斯也放开了动作，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居住的房子要找，厄伦的工坊要选，商铺的选址要看，巴钦的药铺要准备，还有未来的同事要应付......再加上吸血鬼的事，他一个人砍成八瓣都不够用。这样的情形下，莫达伊也不好太过纠结两人间那古怪的别扭，主动帮布利斯担了许多事，好让他轻松一些。

两人将事务分了一分，莫达伊主动将找房子和工坊的事揽了过来。

布利斯去见马特了，恶魔一个人走在居民区，挑选着自己未来的住所，却神情不属。

莫达伊想帮忙是一方面，想暂时和布利斯分开一段时间是另一方面。布利斯却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和他有着一样的默契，就这样造成了两人各自忙碌的局面。

争吵已经是昨天的事了，莫达伊早已从火气上头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恢复理智后再回想当时的场景，可以听出来彼时对方话音的本意并非自己以为的那样，有些伤人的话说出口也实在不该。

可说出口的话就像扎出去的刀，留下伤痕，收回也是无用了。

布利斯的想法也是一样，因此那以后两人一直处在一种小心翼翼，不知道如何相处的状态。

默契仍在，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亲近不如从前。

莫达伊捏了捏耳朵，透过耳坠的传音，他能一直听到布利斯和别人交谈的声音。

布利斯向来不做仓促的决定，他开口说的东西一定是经历过深思熟虑的。他说想在弗洛里斯拥有自己的饰品商铺，那就不仅仅是“想”而已，此时和马特对谈，他能说出完整的计划，做好每处细节的安排。

莫达伊听着他的声音出神了一会儿，才绕回正事上。

布利斯来到这里，必定要扎下根系的，房屋的选址要考虑到工作的便利和所属区域的身份等级，大小要考虑到同事来往的交际需求，莫达伊对自家主人的一切都很熟知，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就知道他全部的需要。

他大概挑选好了区域，便去寻找房屋中介。

耳朵里的声音还在继续：“......老大，目前我们工坊和商铺都还没有，是否可以考虑多将宝石外销？”

......

马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音，又问了一句：“老大？”

布利斯捏着手上的戒指，终于接话道：“可以，你看着安排就好。”

马特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老大似乎注意力不是很集中，走神了好几次。

这想法只冒出了一瞬间，又被马特拍了出去。这可是“狼人”啊，怎么可能会在干正事的时候走神？

“各地的矿场怎么样？”布利斯问。

马特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想，赶紧回答道：“很平稳。我在各个矿场都选了一些人提拔起来成为管理者，目前没出什么乱子。”

布利斯点了点头，又开始闷不吭声地捏他的戒指了。

马特胆子大，仗着和布利斯熟，偏过身子低下脑袋去看布利斯的眼睛，想知道他不作声的时候是不是在走神。

布利斯眼睛一抬，将他的动静捉了个正着。

马特嘿嘿笑了两声。

“老大，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马特见他都发现了，直接问道，“感觉你有点没精神。”

“没什么。”布利斯没想到自己状态差到如此明显，竟然将惯有的伪装都丢了个干净，搪塞道，“最近比较忙，可能有些累。”

这可不妙，布利斯心想，我得赶紧把自己的面具找回来。

马特可不太信，以前在鬣狗街更忙更差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布利斯却从来没有颓靡过，他这样或许是遇上什么难事了。马特这样想着，便直接问：“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好办的事？你不说或许是因为我帮不上忙，但我们可以去找人面狮。”

马特对人面狮的智慧有种盲目的崇拜，觉得没有什么他不能解决的。

“你把人面狮当什么了？”布利斯笑了一下打趣他，“许愿树吗？”

马特嬉皮笑脸地说：“反正免费的。”

有些事情不是外人能解决的，布利斯岔开话题，三言两语把马特打发走了。他去往盥洗室，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真的颓靡得肉眼可见。

这样是不行的，布利斯告诫自己，决不能被情绪影响理智。已经有治安部的官员找上他试探，布利斯必须去应对他们，还有巴钦的药铺尚未解决，他还得想办法一趟。

布利斯打起精神，对着镜子调整面部肌肉恢复到往常那温和的神态，方才出门去了。

他经过了音乐广场、水果店、织品店和面包坊，去找海尔曼。

莫达伊听着耳朵里的动静想。

海尔曼叫来自家马车，两人坐着马车出门，在车厢里商讨着引出吸血鬼的计划和给巴钦弄来一张行业许可证的事。

海尔曼的父亲希尔先生在行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医药行会的代表人，许可证找他最方便。

“这个巴钦是个什么人物？”海尔曼说，“他似乎对吸血鬼很熟悉。”

“杜也对吸血鬼很熟悉。”布利斯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海尔曼说。

“我知道。”布利斯声音平淡如常。

“杜是什么正常人吗？”海尔曼反问。

“巴钦也不是。”布利斯答。

莫达伊听到这里不由得嗤笑一声，隔着“聆听”他都能感受到海尔曼的无语。

海尔曼非常明显地啧了一声，说：“你老是捏你的戒指做什么？”

莫达伊的心脏被牵动了一下。

“我喜欢。”布利斯答得很敷衍。

莫达伊有点失望，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听到什么。

“喜欢什么？”海尔曼用搞事的语调追问，“喜欢这枚戒指，还是喜欢送戒指的人？”

“都喜欢。”莫达伊听到他的主人坦然的声音。

莫达伊的脑海空白了一瞬，这一瞬，耳边不间断的声音全都化为嗡响。他不自觉地想要追问，想要布利斯说清楚，想要挖出这句简短话语的深意。

他张了张口，才想起布利斯并不在他跟前。

又想起，自己正用不光明的手段窃听他主人的事。

莫达伊莫名有些心虚。

满心想问的冲动，也问不出口了。

但问不问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那句“都喜欢”在莫达伊左右耳间来回打转，拳打脚踢地将他所有的别扭、尴尬、纠结、困扰驱赶得一干二净。

他找回了那时吵完架后翻窗回家，布利斯神色如常地迎接他的那种安定感。

他们根本不必畏惧争吵。反正，无论怎样，布利斯都会一如既往地欢迎他回家。

他亦如是。

布利斯一直忙到天色黑沉才匆匆赶回旅馆，看到房间里明晃晃的灯光，布利斯有些诧异。今天分别时莫达伊躲他的意味十分明显，布利斯以为他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想到莫达伊和他们现在这不尴不尬的氛围，布利斯的脑子就变得纷乱，反映到行动上也变得犹豫踟躇。他的手搭上门把，轻轻推开门，和坐在桌边的莫达伊撞了个对脸。

“你终于回来了，主人。”莫达伊轻快地和他打招呼。

布利斯没进门，因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能感受到那场争执导致了他和莫达伊两个人的关系往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倾斜，布利斯不会放任这种恶劣的转变。白天的时候，他表面上放任莫达伊躲着他，任由他找借口窜了个没影，实则对此深有危机感，深思熟虑了妥当的办法来处理这种状况。

没想到他回来后，那危机的氛围竟然全部消失了，莫达伊对他恢复了往常的亲近和随意。

布利斯性格谨慎，并没有因此放松，但他内心的警惕并不在脸上表露，他以平常的语气问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非常顺利。”莫达伊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地说，“你不用操心这些。这点小事，我还能办不好吗？明天我会带厄伦去看给他找的工坊，至于我们家......你负责住进来就好了。”

布利斯见他是真的完全不受那场争执的影响了，这才放松下来，把出门穿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就要坐下，玩笑道：“这样一来，我倒是少了许多事。”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忙吧？”莫达伊撑着下巴看着布利斯，理所应当地说。布利斯还没入职，他未来的同事已经盯上他了，布利斯本来事情就不少，还要应付那些明里暗里的试探，莫达伊想想就觉得烦，忍不住低下声音嘟囔了一句，“你脸色都差的马特都看出来了。”

布利斯坐在椅子上，骤然抬头。

“怎么了？”莫达伊看着自家人类。自从想清楚后争吵并不会影响他和布利斯的羁绊后，他一直处于一种安定和放松的状态，此时看布利斯的脸色突然变得紧张，他就像突然被人掀了被窝，从温暖舒适的状态拽出来，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

“没什么。”布利斯情绪藏得很快，神色如常地把手撑在桌沿上，闲聊着说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不知道杜他们陷阱布置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