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恶魔0元售 第54章 升职令

莫达伊听布利斯原原本本转述了拉斐尔的话后，诡异地沉默了。

呃，好像，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而且拉斐尔讲的没有什么偏颇，根据莫达伊自己的记忆，那些倒霉事就是他干的。

“我确实污染了圣水，”莫达伊的声音因心虚而渐弱，但仍顽强地辩驳，“不过污染哪有这么强效的？怎么洗都洗不掉，他家鸟人头子的洗澡水都没这么厉害吧？”

“我也不大清楚，”布利斯摇摇头，他的神秘学知识十分匮乏，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拉斐尔的讼状，连他说的是真是假都判断不出来，更别论去分析这件事了，“不过他都告状上门了，说的也都是事实，我们怎么也得把这件事解决。”

或许解决了这个，以后天使就不会对出现在人间的莫达伊如临大敌了。

莫达伊没有反驳，毕竟事确实是他做的，他不至于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莫达伊大可以拒绝处理，反正他是个恶魔，在恶魔的世界观里没没有“善后”和“负责”这两个词语。可莫达伊不知为何不愿意用恶魔的手段和观念去对待这件事，或许是因为他在人间待了有点久吧。

“我会去找拉斐尔问清楚的。”莫达伊这话说的十分艰难，一想到自己之后或许会有一段不得不和天使和平相处的时间，莫达伊宛如啃了拉斐尔的羽毛一样噎得喘不上气。

“等我跟你一起。”布利斯虽然在得知拉斐尔身份后就放下了对他容貌的忌惮，但他可能没忘了那个天使逮过自家恶魔，他是不可能放莫达伊单独去的。

这样一来，两人找拉斐尔的时间就不得不拖到下班后的夜晚。

随着那日审判庭的事在维纳斯区警署传开，布利斯是卡瓦坎蒂家私生子的事也被众人周知，而他以“卡瓦坎蒂”这个姓氏出席马特西子爵的宴会更是坐实了流言。一时间，从前那些明里暗里的排挤孤立，明嘲暗讽全都消失了，布利斯的世界从未如此美好过。

就在社交宴结束当晚，布利斯就收到了好几方势力隐晦的橄榄枝，这正是布利斯理想的结果，他需要借助这些枝条，在上层社会筑牢属于自己的关系网。但他也没急着接受这些“好意”，毕竟上层社会里的关系网络十分复杂，不是看谁跟谁玩得好可以站得清楚边的，而是与一个极其重要的政治因素牢牢捆绑在一起。

那就是党派。

罗萨共和国是从帝国独立出来的城市共和国。忽略野党不计，罗萨共和国政治上主要有两个党派。一是以指挥官巴特勒为首的旧党，更支持原来的帝国，与教皇关系微妙，不少贵族是这个党派；二是以教皇皮乌斯三世为簇拥的新党，不少银行家、工商业者和新贵族是新党。卡瓦坎蒂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教皇所在的皮乌斯家族是少有的以新党为立场的老派贵族。

不用想也知道，布利斯昨晚收到的橄榄枝大多来自于哪个党派。

不过站队是大人物该考虑的事，对于警署的普通警员来说，一个高贵的姓氏就足以令人惊惧仰望了。当然，如果只有“卡瓦坎蒂”这一个姓氏的加成效用不会这么明显，只是随着流言而来的还有一纸升职的令书。

布利斯·卡瓦坎蒂升职为高级警督。这升职来的悄无声息，令书上还签署着厅长宗恩的名字。

莫达伊透过敞开的门，看着若无其事地坐在办公室里的宗恩，笑得十分嚣张。他把胳膊肘搭在布利斯的肩上，懒洋洋地开口：“瞧那棕熊的神情，我敢打赌，这升职可不是他自愿的。”

布利斯最近赌运不错，刚赢了把大的，十分有闲情逸致地搭话道：“赌什么？”

“赌……你还真和我赌？”莫达伊不解地把眉眼挑起来，“有什么好赌的？难道你觉得那头熊真愿意提拔你？”

“他当然不。”布利斯把升职的令书收起来，望着厅长办公室的方向，语气里带着探究的笑意，“所以，是谁的手笔？”

“要和我打个赌吗？莫达伊。”

“和恶魔打赌？你会输得裤子都不剩的。”

“这也要作弊？恶魔的美学呢？”

“恶魔的美学就是不诚信！不过，我赢你不需要作弊。”莫达伊被激得上了头，手一摊，无所畏惧地开口“赌什么？”

“你想要什么？”

莫达伊心思一动，这是个绝无仅有的占便宜的好机会，立马狮子大开口道：“我要再看你一次。”

那天晚上被满身伤痕冲击了，再加上后面发生了矛盾，导致莫达伊没能仔细看一次，错过了布利斯主动向他坦诚的大好时机，后悔得牙痒痒。

布利斯知道他什么意思，沉思了一会儿，皱眉道：“我觉得我有点亏。有契约在，我本来就能命令你。”

“不许反悔。”身在警署，大庭广众之下，莫达伊不好凑过去逼视布利斯，只好压低嗓音半委屈半凶狠地闹他，“是你说要打赌的。”

“那好吧。”布利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假装思索，“那我要赌什么呢？”

“我就要你一个神奇的东西好了。”

“你要什么？”莫达伊没想到布利斯也会对神秘学物品感兴趣，除了那把旗帜长枪，莫达伊没什么不能送出去的，因此答应的很大方。

“一个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能找到你的东西。”布利斯说。

莫达伊乍然无声，他想起了自己的两次离家出走，虽然再次相见时布利斯都是淡定从容的模样。但或许，在找不到自己时，他是着急的。

原来除了仇家，还会有人费尽心力想找到自己的。莫达伊心里说不出的窃喜，以及骤然意识到自己也被人关心着的无措。

“那，一言为定。”莫达伊装出平常的样子一拍手，抬头看天刻意避免视线飘向布利斯，“话说回来，你赌谁呢？”

“不如你先说？”布利斯把话题抛回来。

“一起说，”莫达伊心中蠢蠢欲动地想要这一场胜利，刚想用点恶魔的能力就想起自己答应过不作弊，只好偃息旗鼓，不满地嘟囔，“只能瞎猜？”

“可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瞎猜，”布利斯玩笑着说，“或者你有其他不动用魔力的手段也行。”

莫达伊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拿出自己的金币往上一抛：“占卜，人类也会，不算恶魔的手段吧？”

“不算。”布利斯太好说话了，看起来胜负欲一点都不强。

虽然阿斯蒙蒂斯在擅长占卜的恶魔里排不上号，但他博学多识，好歹也会两手，一些简单占卜还是会的。

“好了。”金币在漂亮的指骨上滚了一圈，被夹在指缝间往上一丢，落进掌心里，恶魔胸有成竹地开口，“说出你的答案吧，主人。”

“指挥官。”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又同时笑了出来。

“真是遗憾，我们恐怕要一起获胜了。”嘴上说的是遗憾，表情却并非如此。这样一场没什么意义的赌约，莫达伊却高兴得莫名其妙，就像那些拍个手也能乐半天的傻小孩。

“你们已经在庆祝了吗？”莉莉娅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她真诚地祝贺道：“恭喜你啊，布利斯警督！你以后就是高级警督了！”

恩佐犹豫了许久，还是跟着莉莉娅过来道贺：“恭喜。”

其他警督们也善意地过来道贺，整个警署洋溢着虚假的欢庆与和平，布利斯的目光眺过人群落在厅长办公室里宗恩的脸上，眼见他面色更阴沉了一些。

他的心情随之变好。快乐，就是要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之上。

这样的快乐十分持久，让布利斯和莫达伊维持着笑容出现在拉斐尔面前，天使端详了灿烂地诡异的两人两眼，不由得怀疑阿斯蒙蒂斯派了两个盗版人偶过来。

“你说的那两个小孩，是那天晚上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个吗？”莫达伊难得和拉斐尔心平气和的说话，说出口的语气温和得令他自己陌生，恶魔把自己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决定闭嘴。他杵了布利斯一下，让他代表发言。

“我看那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布利斯开口。

“是他们。”拉斐尔点点头，又摇头道，“从表面上看看不出什么，然而......你们跟我来。”

在拉斐尔的带领下，布利斯和莫达伊来到孩子卧房的窗边，莫达伊用恶魔的眼睛透视孩子的灵魂，洁白无瑕。

“拉斐尔，你是不是在溜我？”莫达伊皱着眉质疑。

“别把我当你看，你们先藏好。”拉斐尔回怼了一句，从窗户里跨了进去。他并未掩藏自己的脚步声，孩子们也并没有睡着，听到声音后立刻亢奋地从床上爬起来。布利斯和莫达伊相视一眼，各自躲到窗户两边。

“拉斐尔先生，你又来找我们玩了吗？”两个孩子像热情的雏鸟一般叽叽喳喳地围上来，拉斐尔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两个小孩才安静下来。

“我又来找你们玩了，孩子们。”拉斐尔柔声细语地说，他把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宛如一朵飘过的云，柔软得令孩子放下警惕，“今天玩什么呢？”

孩子们也把声音压低下来，却不妨碍他们说话的兴奋。孩童说话总是颠来倒去，繁琐又没什么意义，拉斐尔却没有打断，用柔和专注的目光看着他们，将所有话都听进耳朵里。等孩子们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个痛快，安静下来，拉斐尔才说：“罗宾，你还想玩之前和我说的那个游戏吗？”

那个叫罗宾的男孩兴奋地点头。

“我忘记是什么游戏了，你再告诉我一次吧。”

“拉斐尔先生，你记性真不好。”罗宾嘟囔着抱怨，“是‘勇者和巨龙’的游戏啦！”

窗外，布利斯和莫达伊浑身一凛，面色倏然严峻下来。布利斯侧了侧身子，看了一眼那名为罗宾的男孩，并不是他认识的孩子。

罗宾不知他正遭受一人一魔的窥探，用天真无邪的眼神和口气继续说：“要有一个玩家扮演‘国王’，一个玩家扮演‘巨龙’，其他玩家扮演勇者......”

布利斯跟着孩子的声音呢喃：“......勇者响应国王的号召，去寻找并战胜那条巨龙。打败巨龙的勇者能够获得国王的嘉奖。”

游戏的玩家更新迭代，勇者和国王来来去去，巨龙的噩梦却仍是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