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的消息仅仅在少部分人的渠道里流传。
咒术师们再三询问得到了宿傩的手指被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天元的薨星宫?,由天元、九十九由基保护着不会出错的保证。
政府虽然尽量维持着人民的正常生活,但生活范围不断缩小,他们没有让所有城市停摆。接收受难者,已经产生了很多负面能量。他们没有能力让那么多人聚起来却不失控。
此时此刻的生活环境就像被拉长的皮筋,时刻的紧绷,总有断的时候。
此时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仍然身处裂口中。
夏油杰将保护自己的力量,凝出排球大小的一团,往白光处打。
如果他能看见,就能知道。
本该在裂缝的吞噬下被散得乱七八糟的咒力。
如今好像个小水团,被环境棒打为变成扁扁的一团,又慢慢流动似的,回归了波动的球体。它在被空间消磨得缩小,却坚定而缓慢地溶于裂口对面的白光。
“有什么变化吗?”夏油杰歪头,询问让他这样做实际早有结论的五条悟。
圆球脱手,他就只能感知大概。
五条悟点头。
“杰,可以把这周没来得及消化的咒力全部打过去吗?”
夏油杰听从,和人一样高的球体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被输送过去。他还是很惋惜的,尤其是发现这个玩意对诅咒的伤害力不大之后。
走到尽头后,白幕短暂地暗了一瞬。
这下连夏油杰也能发现问题。
他一愣,立刻明白了悟想要告诉他什么。
心念所致,招呼出特级咒灵。在他的庇护下,向白幕处攻击。
这个动作他们之前也尝试过。夏油杰招呼出了三只咒灵,咒力输出并不低,白幕的变化却很小。
得益于夏油杰对咒力的开发。他立刻发现了不同。
他们猜测过诅咒能够作用于这边的白幕,可同样是填补缝隙,诅咒的咒力远低于那没有转化的咒力的效率。
夏油杰看看自己的手。
可以这么做……但为什么?填补的意义是?
夏油杰觉得荒谬。
一面思索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行走。
他走到光幕前。
四周依然不断撕扯,这当然不是第一次靠近这里。
五条悟跟在他身后,拽住了他的右手衣袖,顺着柔顺的依旧抓住了温热的腕子。
“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研究吗?一般的诅咒进不来这里,杰的特级咒灵把咒力作用在这也太过浪费。”
“但是我没告诉杰,杰身上的护体气团一直会一点点地过去。”
只是没有诅咒的咒力那么快。
可惜杰看不见,杰只以为是这里撕裂的力量。
夏油杰恍然大悟。
“怪不得之前悟一直拉着我。还用咒力包裹我。”
夏油杰心有所感。
他像往常一样伸手触碰白幕。就像过去那样,被阻隔得死死的。
夏油杰:……
他瞥一眼五条悟。
他好像很无辜的样子,静悄悄地看他下一步行为,除了拽他没有别的动作。
夏油杰想了想。
左手掌心凝聚巨大的咒力,包裹整只手,那一刻咒力将白幕与他连接。
力量在他感知范围内迅速流逝,他忽然自己看到了很多过去的画面。
悟曾经形容的那种世界线一般的脉络在脑海里横冲直撞。从原点向外散发,一条条笔直的绚烂的线并不平行,笔直地向前延伸。
原点散发着黑气,散着恶劣的黑紫色的能量缠绕着每一条延展的路,力量透过白幕和拉出间隙进入了不同的世界。
明明是由它的延展,却阻止线的成长。
手中的力量还在输入,夏油杰却能感知到它缓缓地过去似乎想要包裹原点,阻止黑色的蔓延。
夏油杰毫不迟疑地收回左手。
连接断开。
夏油杰不语,白光打在他的脸上,没有半点阴影,显得一片纯净。
按照推断的那样,他们的力量……可以作用于白幕,却没有想到力量进入白幕后的去向。
“这……就是悟之前没和我说的事吗?”
他失笑。
“这算什么。”
五条悟思索:“算是重生之巨大光幕你不懂我的秘密。”
“……悟是不是最近小说看多了。”
五条悟忍俊不禁。
他轻咳一声,严谨起来:“杰还记得上次和我天元讨论的话题吗?”
“我让天元假设为什么只有这一次悟能看见时间线。”
既然平原镇的诅咒一直存在,迟早会出现被灭掉才对。
五条悟忍不住摩挲着夏油杰的手:“因为杰收服的那只式神加强了平远镇的伪神。”
“或者说,那诅咒因为加强,获得了式神部分的力量。它或许是无意识的,但使用了同样的力量,从中截取了不同的世界线。”
但对于那个诅咒来说,并不能理解这代表了什么。
他的力量、他的期望也并不在此。
所以被赶来的五条悟打破了核心,反而阴差阳错地知道了过去。
“唔……”
夏油杰迅速做出推测:
“之前我们说过,时间线应该是一直向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因为五条悟是恢复了记忆,而不仅仅是看见了过去。
不知怎样的力量改变了曾经,但他们的重生站在一个崭新的未来上,而不是一次次的过去重演。
从夏油杰停止百鬼夜行开始,平远镇的小鬼才作为备选计划被羂索选上。才能让式神加强了诅咒,抽取出不同的世界线。而悟也因此为契机,恢复了记忆。狠狠地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世界偏离了原走向。原世界不允许新世界失控。
“于是它拉开了口子,但现在,天幕的存在意味着我们也能改变那边的情况。”
夏油杰笑了。
这就是和天元提到的可能。
*
羂索难得的心情很好,他的北上并没有受阻。
一路绕开特意设好的结界,没有遇到太严重的搜查、经过了不少荒区。
近海的城市内缩了很多,人死了不少、还有少数的、守着家业的人不愿意离开很久的家园。
这让羂索感到愉悦。
随着他将手松开,肤色已变灰败的孩童上扬着额头,僵硬地倒地。所留下的痕迹竟然与当地潜伏最大的诅咒近乎相同。
估摸着时间他们也该找不见自己了。
羂索心想。
他起身,朝着底下挥一挥手。
该醒来了。
*
硝子的压力一直很大,长达一周时间几乎没有长时间合眼。
明明已经趋于平稳的环境,竟然突然爆发战斗。前线源源不断地产生伤员。死伤了好几位咒术师,强大的对手将周围两个组团灭。
那样强大的力量却并不是宿傩的出现,并且竟然在多个地区都出现了这个情况。
不知道那算是诅咒还是诅咒师。他们有明显的性格特征、能力各不相同,有些人只能一级咒术师打了个对眼,谨慎地离开;有些人却能以残忍的手段灭掉周围两组巡逻人员。
本就只是假象的平静湖面被惊得泛起阵阵水浪,这种情况在几天后医院发生不可控暴动后,达到了极致。
“他们都是在值班的时候突然暴起。”调查人员如上汇报。
医院里不明原因昏迷的人都被安置着,排了相关人员看守。为了预防,患者被安排到了几家不同的医院。
又是一个平常的夜晚。
天上星月被乌云笼罩,就像前一天那样。
人们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除了自认为能人异士,普通人早已默认了舆论上怪物和超能力的存在,日落便待在家里以保安全。
伏黑惠缓慢地爬下医院的楼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伏黑惠脚步一顿,连日来的外勤让他立刻产生警觉。
按理来说不应该。
这里是五条悟出面安置的医院,那些有些权利的人转头就通过各种方式试图将自家伤患安进来。
出乎意料的,老师没说什么。紧接着,那些苦着脸说没钱、担不了责的政/客们改口同意继续维持据说因为撤资、负责人外出、人员不足已经无法开张的几家医院。
如今医院越来越少,但只有这个医院每天都有咒术师检查情况。方圆几里都是市区,每天都有人巡查,不可能有强大的诅咒诞生。
伏黑惠一面劝说自己,一面离开楼梯间,往声音来源的走廊赶去。
令人作呕的、熟悉的血腥味钻入鼻尖,随之而来的是咀嚼的声音。
伏黑惠脸色一变,加快脚步。
这层楼负责人已经没了大半个脑袋,剩下半边的脖颈和肩膀血肉模糊,穿着病号服的罪魁祸首埋首啃食。
他感知到伏黑惠,但他不在乎。
“好吃、好吃……”生涩却病态的话断断续续从血肉中传出,等到伏黑惠拉起警报、呵令禁止时,他才那样陌生地、带着恶意地抬起头来。
伏黑惠却在那一刻脸色煞白。
他认识这张脸。
同样陷入不明原因的、因羂索咒力陷入昏迷的男人的脸。
如果是这样,那上一层的姐姐怎么样了?!!
“嘻嘻。”
他仿佛看到了更美味食物那般。
“咒术师?你看起来……更好吃……”
伏黑惠失去了刹那间的思考。身体却立刻感受到了这致命的危机,他立刻后撤拉开距离。咒式结印,玉犬从墙面窜出,张开大口横向撕咬。
两人再次同时出手,狭窄的走廊,两个人无声地战斗了几个来回。
比自己强,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蛮横的咒力都强于自己。
伏黑惠惊讶于这个判断,那样浓厚的咒力、陌生的术式。医院外的禁制怎么毫无反应。
怎么可能?!!
伏黑惠整个人绷成一根拉满的弦,眸子里是认真的杀意,他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再次进入战斗状态。
无论如何,他要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