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女巫 第24章 第 24 章

吸血鬼之间的搏斗就像他们种族的特征一样优雅而冷酷。

爱德华一次次地阻止“幽灵”靠近埃维莉娜，战场不再是埃维莉娜家小小的客厅。森林被雪覆盖，灰绿色的光线照射在一粒粒微小的冰晶上，就像无数的小镜子，在吸血鬼苍白的皮肤上反射出柔和的银白色光泽，仿佛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大自然创造出的所有生物都笼罩在纯洁的柔光下，从北方刮来的风掀起树枝上的碎雪，雪花在天空中飘舞，像一层朦胧的薄雾，把无尽的森林掩藏在身后。

埃维莉娜担忧地站在森林的入口处，吸血鬼的速度远非人类能比，爱德华和“幽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没办法遵守爱德华的命令。一个身上有巫术的吸血鬼，她不认为这只是简单的饥饿狩猎。

所以，战争不会轻易结束。爱德华或者“幽灵”，必然会有一个输家。

当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出现在她的大脑里时，她的心被一只手用力地攥紧了。埃维莉娜被她的身体产生的潜意识反应吓坏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让新鲜的空气替换掉那缕可能还残留在她肺部的奇妙芳香。

但她的记忆依旧清晰。

她无法再欺骗自己，爱德华和“幽灵”，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她疯了。埃维莉娜清醒地告诉自己，同时环顾四周寻找爱德华他们的踪迹。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甚至没在雪地上留下哪怕一个脚印。

埃维莉娜皱起眉，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松软的积雪在她的皮鞋碾压下变得紧实、暗沉，和周围的雪对比鲜明，没法再被风卷起来。

有什么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渐渐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风吹雪形成的白色漩涡，轻声咕哝了一句，“风。”

半分钟后，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她可以去问路过的风爱德华他们在哪。她不能保证这个办法一定管用。她只在书上看过一次，但总比在原地转圈要好得多。

埃维莉娜虔诚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然后闭上眼睛，用熟练的古希腊语低声念起咒语。

“无所不知的北风，求您指引我正确的方向。”

她把请求说了三遍，然后安静地等待答案。

一阵轻柔的风拂过她披在肩膀上的长发，她的耳边响起了细微的、仿佛低语一般的沙沙声。

很快，沙沙声消失了，吹拂的风又奔向了远方。

埃维莉娜睁开双眼，跟随着北风的指引，朝森林深处跑去。

路比她想象的要难走，或者说根本没有路。雪让一切看起来都很安全。而事实是盘根错节的树根被埋在雪下，她至少绊倒了五次。当她摔倒时，她试图抓住附近的东西来保持平衡，滑腻腻的蕨类植物卡进她的指甲里。

来福克斯前，她在美甲店等了一个小时才做好的指甲。

今天是世界末日。她气急败坏地想。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视野中广阔的白色被一片浓郁的绿色取代，显然这个地方没被雪到访过。

森林就是这样，天气变换莫测。湿润的水汽减慢了她的奔跑速度，但不全是坏的，那些绊倒她的障碍物都暴露出来。

在她正要跨过一棵起码有两百年历史的铁杉树根时，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对面传出来。

埃维莉娜的身体随着那道痛苦的声音颤抖了下。

是爱德华。他受伤了！

一阵冰冷的恐惧从她的心脏向四肢蔓延，像潮水一样吞没了她的理智。她应该悄悄地靠近，以免她的突然出现影响爱德华。但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糟糕的瞬移术把她送到了距离一棵红雪松两英寸远的地方，好险，埃维莉娜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退到安全距离。

红褐色、纹理清晰的圆柱体离开她的视线，她开始四处张望，终于，在那些蜿蜒交错的树枝后面，她找到了爱德华和“幽灵”。

场面很奇怪。他们像签了停火协议，如同两尊雕像一样立在两边，中间隔了大约有90英尺。

不，那不是停战。

埃维莉娜很快注意到爱德华的异常，他的脊背弓起，一只手抱住头，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直到又一声充满痛苦的低吼在森林里回荡。

而“幽灵”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站姿，仿佛在用一种看不见的能力发动攻击。

就像贾斯帕·黑尔那样。

吸血鬼的特别能力。

忽然，爱德华仿佛脱力一样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头。

愤怒把埃维莉娜心里的天平烧成了灰烬。

她的瞬移咒念得比往常更快，当她出现在爱德华前面，对“幽灵”摆出攻击的姿势时，她从那双冷酷的黑眼睛里看到了诧异与疑惑。

微风驱赶着那缕准备俘获她的芳香，她的身体遵从了大脑做出的选择。魔力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转化为攻击，上一次还是她在新奥尔良的墓地面对食尸鬼时。

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仿佛一个小石子击中了一块儿厚玻璃，裂纹像蛛网一样向外蔓延。

保护咒。

埃维莉娜的胸口处有什么东西正释放出滚烫的温度，她的理智回归身体，伸手抓住那个让她感到疼痛的东西。咬尾蛇。她藏在毛衣下面的项链，她在上面加了不少防御咒语。

“幽灵”身上的保护咒阻挡了她的攻击，如果她的感觉没错，那是个高等咒语，距今已经有上千年。

她的目光跟着那股遥远而沉重的力量，落在那个从“幽灵”的斗篷下滑出来的小巧的金色装饰品上。它的外观被金发遮住，从边缘看似乎是一个花形吊坠。

时间太久了，那上面巫术的痕迹在褪色，但远古时期的咒语不容小觑。埃维莉娜脸上的血色因为魔力的流失变得像雪一样苍白，继续使用攻击咒不会对“幽灵”造成太大伤害，反而会让她身体里的魔力失衡。而爱德华听起来也不太好。

得另寻出路。

突然，“幽灵”动了，她黑色的眼睛警惕地瞪着远方。

也许又来了一个或是一群吸血鬼。埃维莉娜讽刺地想。

半秒钟后，“幽灵”收回了视线，又看向她，接着又飞快地看向她身后。

爱德华。埃维莉娜绷紧了身体，手臂向两边伸展，她不了解吸血鬼的特殊天赋，能不能穿透一个人去攻击另一个，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挡住爱德华。

“幽灵”发出一声轻柔的叹息，视线又回到她身上。那双黑色眼睛里深沉的凝视仿佛有重量，压得她的心脏喘不过气。

“你是谁？”她忍不住问道。

“幽灵”没有回答她，那道黑色的身影带着那缕芳香，随着远去的风，消失在了她面前。

“爱德华！”

埃美特的喊声从她身后的森林里远远传来，埃维莉娜松了口气。安全了。她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像一个被扎了洞的气球，所有力气都跑光了。是爱德华支撑她转过身。

他受到的伤害并没有随“幽灵”一同离开，天使般英俊的脸庞扭曲了，咬紧的牙齿里挤出痛苦的呻吟，仿佛被某种恐怖的物质击倒了。

埃维莉娜踉跄着跪在爱德华旁边，“爱德华，你伤到了哪？”

她的眼睛飞快地扫视着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像石膏一样光滑，看不出一点伤痕，衣服除了褶皱外，没有任何破损。最让她担心的是，无论她怎么叫他的名字，爱德华都毫无反应。

他的思想似乎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她被完全拒绝进入的地方。

她不知道该如何减轻他的痛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开始怨恨埃美特的速度为什么这么慢，他是吸血鬼，他一定知道他的兄弟出了什么问题。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在朦胧的画面中，她看到爱德华的嘴唇微微抽动，好像在飞速地说着什么。但声音太轻了。

“爱德华，你说什么？”埃维莉娜身体向前倾，让自己离他更近些。

“不…不要…莉娜…求你…醒醒，醒过来…上帝，别这么对她…”

爱德华的语速很快，像连串的音符，但她还是能从那些字眼里猜出他迷失的世界。她的心在流血，但痛苦还嫌她不够多，用一把锋利的刀在她的心脏上用力地戳着。

爱德华以为——她死了。

所以他听不到她的呼唤。

吸血鬼相信神明吗？他们不死，永生，凌驾于神所创造的规则之上。他们是自己的神。

可爱德华别无选择，只能绝望地恳求他所知道的神，救活她。

冰冷的风从她身边刮过。

“爱德华！”

两道急切的声音同时在埃维莉娜耳边响起。她狠狠打了个冷颤，同时迅速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是贾斯帕·黑尔。

她没有精力去好奇为什么埃美特不在这里。她想起贾斯帕·黑尔的能力，心中燃起了希望。

“快帮帮他，他很痛苦！”她吼道，声音几乎像是尖叫，“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听不到我在叫他！”

爱德华很快就会好的。他会继续朝她皱眉毛，批评她如此鲁莽。她安慰自己。

但为什么，他痛苦的低吟还在她耳边回响。

“爱德华在恐惧什么？”

“他抗拒我的能力。”

“你们发生了什么？那个穿黑斗篷的女人对他做了什么？”

那些声音仿佛巨大的嗡鸣刺痛了她的耳膜，埃维莉娜的大脑一片混乱，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嘶喊着“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