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女巫 第23章 第 23 章

在与爱德华交换了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后，埃维莉娜离开福克斯前的愿望实现了。她本以为会是个遗憾，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称心如意。

比如此刻。

临行前的夜晚并不怎么忙碌，在完成准备工作后，她来到厨房准备利用冰箱里的速冻食品为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当然，加上她做饭需要花费的时间，称为早餐也不错。

赶路可是一项体力劳动，饥肠辘辘会让人丧失斗志。

她的烹饪技巧几乎为零，但对如何使用家用电器并不算生疏。她在寄宿学校的日子早已让她具备了独自生活的技能。

晚餐很完美，本该如此。前提是她没有因为突然分心，把烤箱设置了错误的时间，而当她想起来的时候，她的蓝莓派已经完全烤焦了，糊味从烤箱里钻出来，深紫色的馅料正咕噜咕噜地吐着气泡。

这并不寻常。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即将发生，或是已经发生了变化。

和她有关。

埃维莉娜不喜欢这种改变，她没去处理应该扔进垃圾桶的蓝莓派，转身走向餐桌时不小心撞到了那把她专门从起居室搬到厨房的摇椅。

“该死的！”她狠狠地踢了下椅子腿。

摇椅嘎吱响了下，仿佛在嘲笑她易怒、无理取闹，只能把火气撒在它身上。

埃维莉娜的心情更糟了。她皱着眉头走到餐桌前，用力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然后才开始回忆预言咒里看到的未来。被雪染白的道路，红砖建筑，深蓝色的厢式货车在柏油路上快速地旋转滑动，褪色的红色卡车，一声可怕的尖叫后接连响起的一连串尖叫，紧急医疗救护人员从救护车上跑下来。

脑海里的画面忽然停顿了下，像一盘磨损的录影带，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开始变得模糊，蓝色的天空成为灰色，不规则的条纹渐渐布满了整个画面，再也看不出半点和现实有关的东西。

埃维莉娜放在餐桌上的双手攥成拳头，她不死心地全力回忆着她曾看到过的关于自己的未来。希望，失望，希望，失望。当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地盯着脑海里的西雅图风景照片发呆时，她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而她当略过这一段不快的记忆时，画面又连贯起来，福克斯县医院里躺在病床上对危险一无所觉的少女，以及藏在阴影中的不速之客。

只有她的未来被改变了。

埃维莉娜挫败地靠在椅背上，不能再想了，她的头快要爆炸了。

她用手按压着跳痛的太阳穴，一边放空大脑透过厨房的玻璃看向外面。

大雪给对面的西德加云杉戴了一顶厚厚的白帽子，而它旁边那棵矮一些的杉树则被雪压弯了枝条，融化的雪水从树枝上垂落，正在慢慢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凌。

地面也会结冰。

这就是车祸发生的原因。

如果爱德华听进去了她的建议，根据她对普通人类在遭遇不同程度的车祸后失血量的了解，结果不会那么糟糕。

但知道是一回事，改变又是另外一回。

明确的未来变得不明确了。

她说不准是好还是坏。

埃维莉娜郁闷地咬紧牙齿，一个她不知道的、不知道性别、不知道肤色、不知道年龄，甚至可能是她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的家伙干涉了她的未来。

她该怎么做？

她没有准备第二套方案，她的计划全乱了。是继续留在福克斯，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一趟西雅图试着寻找可能的线索？

埃维莉娜从餐桌上抓起她的手机，点开购票软件，盯着显示了她已经购买好的飞往西雅图的机票的页面。

航班正常，她也没接到任何退票或者改签的电话。

所以原因是她这边的。

没必要再纠结了。

她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

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这是她在加油站自动售货机买饮料时换的，她习惯存几枚硬币以备不时之需。

当她犹豫不决时，掷硬币是个有效率的方法。现在硬币的正面代表西雅图，背面图案则代表福克斯。

埃维莉娜从里面挑出一枚25美分的硬币，然后闭上双眼，将硬币用力向上抛起。

小巧的硬币在空中有规律地旋转，命运之轮在乔治·华盛顿与白头海雕之间变换，直到它终于平静地落在女孩的手掌里。

埃维莉娜睁开眼睛，没有去看硬币的图案，她已经知道了。

废弃的计划重新提上日程，她关掉楼梯的壁灯，屋里最后的光源被切断，房子像一个巨大的兔子洞。

她朝车库走去，嗅着不再湿漉漉的空气，还有一缕夹杂在泥土和草木之间，微弱的、几乎要被她忽略的香气。

那气味似乎是从车库传过来的。不是她过去闻到过的气味，不属于某种植物，也不是捣碎几种植物将它们的汁液混合后的效果，更不同于爱德华身上那种甜腻的芳香，而是一种凛冽的、像初雪一样透着寒意，却又仿佛点燃的火堆一样温暖的香味。在她思考它的来源时，她的手机响了。

埃维莉娜站住，从夹克口袋里掏出手机，是爱德华的电话。

她按下通话键的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包围了她。

“埃维莉娜，听我说，有一个我们的同类去了福克斯，她很饿，躲起来，我马上就到！”

嘎吱。

嘎吱。

厨房里有什么东西在响。

你说的太晚了。

埃维莉娜在心里感慨道。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厨房。黑暗中的捕食者把自己藏在黑色的斗篷下，像一个孤独的幽灵，正无声无息地坐在她的摇椅上。

“幽灵”背对着她，她无法确定“幽灵”是否真的坐在上面，那件黑色斗篷没有摇晃，仿佛它不是织物，而是固体石膏。

声音停了。

埃维莉娜屏住呼吸，双手紧紧地捂住口鼻，挡住几乎要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尖叫。

躲起来。躲起来。

她心中的声音催促她，默念的咒语就差一点就要完成了。

“幽灵”转过了身。

深黑色的斗篷下面响起一声空灵的、仿佛咏叹调一般优美的叹息。

在埃维莉娜反应过来时，“幽灵”已经向她飘过来，带着那缕令她困惑不已的香气。

芳香像一张网，抓住了她。眩晕与失重感，车库里的黄灯扭曲成奇怪的形状，肾上腺素似乎分泌得太多，她体内的细胞兴奋不已，血液在叫嚣，心脏剧烈跳动。她在开心什么？因为一个有着奇妙香气的捕食者锁定了她。

她的身体和思维分开了，大脑疯狂地拉响警报，身体却激动地无法停止颤抖。

现在，“幽灵”和她面对面了。

兜帽几乎遮住了“幽灵”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极其美丽却忧郁的黑色眼睛和一个挺俏的鼻子。在黑色的织物对比下，她石膏一样苍白的皮肤更加突出，也愈发表明了她非人类的身份。

埃维莉娜无法忽视那双望着她的眼睛，在平静的海面下，有一种深刻的感情涌动着。

“幽灵”是谁？

为什么要用这种哀伤的眼神看着她？

她残存的理智挣扎着，那是一个因为饥饿被食物吸引过来的捕食者。她告诫自己，企图从这场风暴中安全脱身。

她的脸忽然被什么刺了下。

疼痛令她短暂地清醒过来。“幽灵”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手，用纤细而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像一块冰从她的皮肤上滑过。

她的大脑似乎渐渐适应了身体没来由的发疯，只是还没适应那缕不断攻击她的香气。

也许她该使用巫术，虽然不知道那对吸血鬼有没有效。她昏昏沉沉想着，身体迟钝地跟不上大脑的节奏。

“幽灵”又向她靠近了一步，张开双臂，仿佛要把她拥入怀抱。

埃维莉娜没有等来死神的拥抱。一阵米黄色的风用力地把她拽向了后面。

甜腻的芳香钻进她的鼻子，像一剂右美托咪定，迅速镇压着她体内狂躁的暴乱。她终于看清了那阵米黄色的风是什么，是爱德华穿的的米黄色夹克。

她来不及说话，爱德华已经向“幽灵”发起攻击。

埃维莉娜紧张地看着眼前焦灼的战况，爱德华比“幽灵”的速度要快，但“幽灵”更擅长防御。

胜负难分。房子坚固的墙壁在一次次的撞击中颤抖着。

在又一轮的攻防中，“幽灵”黑色的斗篷下发出嘶嘶的咆哮声，她敏捷地弯下腰，像慵懒的猫一样从爱德华的手臂下溜走。

攻守调转了。

或者说，“幽灵”选择了新目标。

不，“幽灵”从未改变。她的目的一直是她。

但“幽灵”还没靠近她，爱德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甩向墙壁。

埃维莉娜看着那个轻盈的身影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然后优雅地站在地板上。

一缕金色的长发从黑色的斗篷里滑了出来。与此同时，她的大脑里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波动。

巫术。

她睁大了眼睛，双腿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去感知出现在“幽灵”身上的巫术痕迹。

一股力量把她拉了回去。

埃维莉娜转过头，爱德华正一脸严厉地瞪着她，他的眼睛变成了黑金色。

“老实待着。”

他匆匆丢下一句话，迅速进入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