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你就想问这些?”
小光看着奶奶无奈地笑笑,终究回答了他,“那些人的死,是我做的,但又不是我。你知道,当百年的供奉、所有人的祈念汇集到一起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而是从他们的渴望中诞生的新神,这位神,说出的是人们想听到的话,做出是人们想完成的事,而心愿的达成又催生出新的法力。”
“……这样的法力,还有供奉,她一定不是什么无名的神仙。”
季怀真搅着粥,他不敢乱说神仙的名讳,道家的神仙很多,化身也多,男女都有可能。
“也许下次有缘再见的话我就知道了。”季甜倒觉得无所谓,总之是她的恩人。
季怀真不赞同地看向季甜,“你不该再跟阴间的事情有牵扯......你不知道这样的,死而复生的能力会在什么时候消失,如果真的死了怎么办?”
看季甜还要反驳,他继续说,“或者更糟,连死都不能。”
想起那样循环的痛苦,季甜勉强点头,这次她还是轻敌了,下次得稳重一点。
杂粮粥冒着热气腾腾的黏泡,已经好了,季怀真把粥罐移开,再拿上角落里找到的几只比较完整的碗碟,就可以去吃饭了。
他先盛了粥,让季甜拿了饼,但还没等到他们出去,就听到小光的惊呼。
“你的脚!”
等父女俩追出去救看见小光腿脚利落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半空,夜色下,银白透明的魂魄向院外巨大的槐树飞去。
“别走!”
季甜一把拉住了小光,“让她去吧,不要让死者牵挂。”
小光终究咽下了想挽留的话语,看着奶奶消失在槐树里。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上了路,小光死缠烂打地也跟了上来要给季怀真做侍卫“展昭”,两人经不住缠,最终还是把他带上了。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走得十分顺利,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蕴禾县确实有很多良田,季怀真他们到的时候秋收早已完毕,只等他来收粮税。
不过这座县的名字其实是以一位姓田的古代将军的名字命名,这令季甜有些意外,可能是年代久远,她从没听过这位将军的名字和事迹。他们知道这个,还是因为那显眼的将军山。
将军山距离秦岭较近,与六明山不同的是这座山的压迫感十足,它不像是小光的村子,被丘陵困住;也不像是梨县,远处含山,而是一大片的平原田地里突兀地起了一座庞然大物,高耸入云。
如果真要形容,那就像神明的法天象地。在夕阳的光影下,神明巨大的半身就在眼前,神色莫辨。每个抬起头的村民看到它,都会停下脚步,心里一悸,生怕吸引到它的视线。
“豫地一向是不愁吃喝。”县里的主簿是个胖胖的男人,他带着季怀真在县的周边转了转,季甜和小光跟在身后。
小光腰侧大啦啦地挂着剑,随着他的走动发出轻响。剑鞘是他自己路上选的木头一点点削出来的,一点都没有震慑感,反而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违和。
“看得出来。”小光的眼睛一直盯着主簿的肚子,这样大的肚子随着他的行走一颤一颤的,他的体型在村里很少见,村里人一般又瘦又干,皮肤也不像他那样油亮透白,小光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是啊……这里一望无边的都是田地。”季甜连忙补了一句,她拽了拽小光,他的目光太直,人家都发现了。这主簿看起来就是那种天天坐堂的,精锻的鞋子踩到泥也会难受半天,更别说那暗绣的衣服,季怀真蹲下查看作物的时候他也站得笔直。
这次体察也是季怀真要求的,他才刚到,正是要好好熟悉任下的情况。主簿的态度开始很热情,但一天走下来,他的笑也僵了不少,如果仔细去看,比吴县尉那样的真诚又差上很多。
“放眼望去,这一整片田好像都是一家的。”季怀真出声。
“是啊,都是丘老家的。”主簿没在意,依旧笑呵呵地介绍着。田间有些农人在地里忙着,有人看到他们来,不一会儿就有一队人走了过来。
“张主簿来此有何贵干?”一位老人领头不冷不热地讲话,他衣服的布料也不错,只是有些素净,跟他镶金的拐杖有些不配,再看他的脸,有些憔悴。
“如果是为了粮税,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老人不善地看着张主簿。
“只是陪大人转转。”张主簿仍是挂着笑,热情地介绍季怀真,“这位是新任的县令大人,季大人。”
“这就是我跟您说的,丘老。”他又为季怀真介绍面前的老人。
“我只是来看看县里的情况。”季怀真和善地对丘老笑笑。
“季大人。”老人的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那您慢慢看吧,家里还有白事,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说完他带着人又呼呼啦啦地走了,留季怀真一脸懵。
“什么白事?”小光现在对死人的事情比较敏感。
季甜看到主簿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唾骂老人,“他儿子杀人偿命,还怪到我们身上了。”
“怎么回事?”季怀真怕里面有冤屈,多问了一嘴。
“宜春楼多喝了酒,为了一个姑娘跟人起了争执,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人杀死了。”主簿笑了笑,“这个案子很清楚,证人也多。大人如果好奇可以回去查一查卷宗。”
听话音宜春楼就是古代的风月场所,这蕴禾县确实比梨县富裕。
“我会看的。”季怀真点点头,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外围逛完,他们终于回家,剩下的就是以后的工作。
这里的县衙也比梨县大,他们还是住在县衙后面,季甜甚至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子。
“我们什么时候去将军庙里逛逛?”小光对那位将军很是好奇,路过将军山的时候就想看,现在回县衙更是迫不及待。
“你们先去,我还要忙几日。”季怀真随手拍了拍衣摆上的土灰,看着荒芜的院子有些头疼,“还有管家之类的,事情可真够多的。”
“那算了,等几天也没事。”小光还是想大家一起去。
“我来浇花。”季甜看着这些蔫蔫的植物有些不忍心,端着水桶往土里浇,这里的井为了不影响美观,立在角落,小光转了一圈无聊,也帮着季甜打井水。
这些天一直没下雨,是晒麦子的好时候,院子里虽然种的有花有草,但干得厉害,看起来荒的有一段时间。
季怀真不得不要请一些人来家里照顾两个孩子,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砰砰!”
家里刚冒出点炊烟门外就有人敲门,季甜跟小光猜拳输掉只好自己来开门,她看着面前穿着麻衣,额头上围着一圈白色布带的女人问着,“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你们家大人呢?”女人看着季甜,有些意外。
“你跟我说就行。”
女人脸红红的,感觉有些窘迫,“我是李文成的家眷。”
“上一任县令。” 见季甜疑惑的表情,她解释了一下,有些窘迫地继续说,“我想跟你们家借点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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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