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季甜的聊斋日常 第59章 坦白

"你最近很奇怪。"

吴有因停下脚步，侧身审视的看着季甜，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斜斜的投在地上，他的目光里带着探究，语气也比平日严肃。

季甜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整了整衣襟，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又低头看看鞋面，都很正常，而且她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哪里有什么不妥的。

她抬起眼看向吴有因，茫然眨了眨眼睛，“我哪里有奇怪的地府？”

“有，比说自己撞鬼的黄三郎还不对劲。”眼力好的小孩朝黄三郎努了努嘴，他这次也跟了上来，提个一个不小的蓝布包袱，今天放学的路上多了一个人。

“还有我的事？”黄三郎不满地瞪了小孩一眼，“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季甜才是，天天闷闷的魂不守舍。”

现在变成他说的事情别人不信了。

季甜张了张嘴，想辩解，吴有因却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县里死人了。”

“啊？”季甜一怔，“谁死了？”

她还真没听说。

“你看！还说你不奇怪！这件事情你都不知道！”黄三郎立刻激动地指着她，“昨天我们议论半天，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趴在案上发呆！”

明明之前季甜也喜欢听这些事情。

季甜这才恍然，好像这些日子她确实太沉浸于自己的那些秘密调查。

微风拂过几人头顶，夕阳照在小伙伴们的脸上，她好像也离他们远了些。

“我们只是担心你。”

“你最近都很少跟我们说话了。”

“我……最近有些事情。”

季甜“嘶”了一声，有些歉意又有些犹豫，“这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想起那天那只乌鸦说的话，有些不知道怎么插手。

这两天她抽空又去了荒地，结果就连乌鸦都没找到，只有一些其他的鸟儿“呱呱”叫着恼人，失去了生死簿，季甜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追踪。

难道告诉小伙伴们？

说她一开始在门馆看到一个像鬼一样的黄衣女孩，担心有危险去调查，结果查着查着发现了夫子和林四娘的私情，林四娘作为游魂应该入地府，但她死后生了一个查不到的孩子，现在林四娘还被身份不明的玄大人带走了，唯一的线索下落不明。

即便他们会信，可又能做些什么？

有人死了，作为县令的父亲肯定知道，但就像他在县衙的事情不会跟季甜说一样，季甜也藏着许多秘密没有说出来。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不能帮上忙？”吴有因抱着手臂，语气缓和了一些。

“不急。”黄三郎见季甜为难，主动退了一步，“不需要现在就说，或许等你想一想。”

气氛微微凝滞，大家默默往县衙的方向走去，路上的小石子被吴有因踢得沙沙响着。

“我……”

“你提个大包干什么？”

季甜要开口的时候吴有因打断了她，看向眼力好的小孩，岔开话题。

小孩换了只手提包袱，无奈的说：“给牛家大郎送去的，是一些厚衣服，我们家和他是远亲，马上天就要冷下来了……家里最近忙着摘梨子卖梨子，抽不开身，只好我顺路送来。”

“那你给我就行了，我帮你带呗。不过，你知道他为什么……做那些事？”

黄三郎压低声音，抬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划开的动作，可惜他很遗憾的看着小孩摇了摇头，他的长辈只叫他来送东西，其他的事情就不太知道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季甜听得云里雾里，短短两天，她都错过了什么事情。

“就是那个死人。”吴有因接过话头，“都传开了，是一个过路人，在街上，被牛家大郎一刀抹了脖子。”

“啊？”

“当时那血飞溅可远了。”黄三郎补充，也不嫌话说重复，“现在还在路上，就在县衙前面不远的那条街。”

说着几人不由加快了脚步，赶到那个地方，可惜地面已经被人拿水冲刷过，只看到缝隙里遗留的一些褐色痕迹。

他们一起又进了县衙，先去送东西，看管牢狱的是黄三郎的父亲，他笑着和季甜、吴有因打了招呼，又轻拍了下黄三郎的后脑勺，接了包袱便转身送入了阴暗的牢房。

黄父比吴县尉的年龄大多了，头发也花白，从黄三郎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已经长成，只有他是家里最小的那个。

“好了，我现在得回家做饭了，明天学里见。”送完东西，小孩便告辞离开。

“我感觉牛大郎不需要厚衣服。”

等小孩走远，黄三郎悄声跟季甜他们说，“这种当街杀人的，怕是‘斩立决’，一般在牢里呆不了多久。”

“啪嚓！”

话音未落，一声瓦片碎裂的脆响猛地传来，是瓦片砸在地上的声音。

黄三郎还以为是背后说闲话被听到了，表情格外惊恐。

三人转头看去，只是一片瓦从屋檐上掉了下来，而屋檐边是一只慌乱扑腾着翅膀的小鹳鸟，它的羽毛还未丰满，就是它踩滑了瓦片，差点掉下来，鹳鸟夫妇微微扇了扇翅膀，但还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孩子的“失足”。

小鹳鸟察觉下面季甜他们，叫了两声，连忙沿着屋脊离开，鹳鸟夫妇也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看来这对鹳鸟如愿以偿，有了孩子。

“吓死我了，还好只是鸟。”

黄三郎拍了拍胸口，决定在这里等着跟父亲一起回，于是季甜和吴有因各找各爹去了。

“父亲，那个杀人案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在县衙后堂吃着季甜从街上买来的晚饭，季甜托腮看着季怀真，她决定了，只要父亲跟她说，她就把事情给吴有因他们说。

“小孩家家的……”季怀真看着季甜半响，又怕季甜随便打听然后又做噩梦，他放下筷子，还是说了。毕竟当时牛大郎攥着匕首，顶着一头的血进县衙里，说他要血洗县衙都有人信。

“那是个孝子，不是什么凶恶的人。我上任之前，这个县不是很安定，当时有强盗流窜，牛大郎的父亲为了保护家里的钱财，被杀了。当时牛大郎才十几岁，赶回来的时候跟强盗对上了面，但没有追上。”季怀真说起审案的时候，牛大郎坚毅的神色，他当时卖了家里的衣服，偷偷的买了一把匕首，每天揣在身上，有机会就在街上看人，他认识强盗的脸。

“所以这次是那个强盗又回到了我们县，被牛大郎认出来了，他才杀了人。”

季怀真点点头，但他也没有把握，“死者身份已验明，确实是当年的匪人。牛大郎按律令当斩。只是我有心拖延这个案子，子报父仇，其情可悯，不该死。”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牛大郎还是免不了一死，而且这种案子传得极快，就连州府也会过问，根本压不了多久，除非……

“父亲是想等大赦天下！”

季甜想起吴县尉之前和父亲的谈话，找到传国玉玺，确实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祥瑞之象。

季怀真脸上露出些许宽慰的笑意，其实他看到牛大郎的一刻，莫名想到了季甜，他摸摸季甜的头，目光温和，“甜儿觉得，父亲能不能保住牛大郎的性命？”

“当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