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金卡姆|尾女主]南春 > 第6章 六

[金卡姆|尾女主]南春 第6章 六

作者:柴瑟ChAser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2-03 21:56:18 来源:文学城

他半晌没有作声。楼上有女人发出猫叫般的尖笑,在一潮浪声中显得格外突出。若竹晃了晃杯子,喝掉杯底的最后一口。

“哎呀呀,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她轻轻地说,拿起酒瓶摇了摇,里面已经空了,“既然尾形先生都不记得了,权当我没说……”

“凭什么呀。”

尾形打断了她的话,斜斜地盯着她的眼。

“什么理由什么好处都没有,就想让我忘了?也太便宜你了吧。”

若竹稍稍扬起了眉毛。

忽然,她贴着桌面压过来,双臂夹着胸口,柔软得像一条蛇。

“那么,尾形先生想要什么好处或理由呢?”她轻声说,脑袋偏转出一个可怜的角度,“从我这里……”

他本能地后仰,为了躲避她的靠近,仿佛她是某种用枪无法解决的毒蛇猛兽。后面是空的。既没有多出来的柱子,也没有碍事的人。但他的身子动不了了,僵直得像一整块浸透了水又晒得梆硬的棉芯。糅着烧酒和洋香水的呼吸渗入他的脸,滑进他的喉咙。他的皮肤和舌头都发烫发软,以至于他做不出嫌恶的表情,说不出讥讽的话。

他并不是真的嫌恶她,也不是真的想讥讽她。他只是害怕。害怕她继续做什么,使他丢掉嫌恶和讥讽的壳。害怕支撑着身体的骨头也跟着变得烫而软,向她的呼吸倾斜,倒进一片他不知为何物的——或许是温暖的水的东西里。

可他没有任何害怕的必要。人是脆弱的动物,她显然是其中尤为脆弱的。他徒手就可以拗断她刷着铅白的纤细头颈。子弹可以轻易击碎她的头骨,血会从指甲盖大小弹孔淌出来,一直淌到她的嘴……她嘴唇上的口红都凝固了,一块块发亮,像干涸的血。

而她只是看着他,保持着歪头的可怜姿势。既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抽回身体,新要了两瓶烧酒。

“果然尾形先生是那种只说不做的类型呢。”她捋了捋腰带,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夹走了盘里的最后一条鱼子。

“我说过……”隔了一会儿,尾形尽可能缓慢地说,逐一扒开外套的纽扣,好像酒馆里的空气有多闷热似的,“你太高看自己的魅力了。”

“是这样吗?”若竹反问道,语气与刚才完全一致,“可他们都很喜欢呢。”

解外扣的手停在倒数第二颗。话里的“他们”,活像对着他的脊背戳了一针。

他笑了笑,几乎是脱口而出:“原来不止那老头一个啊。”

“尾形先生,”她放下酒杯,维持着笑脸问,“你在想什么呀?”

他自知失言,喝了口酒,舌根有些发苦。

“没什么。”他说,想了想,又问,“我想什么,对你很重要吗?”

若竹托腮盯着新上的酒瓶,沾口红的指尖沿瓶身划了一道。

“说的也是。”她给自己倒满一杯,端起来小口地啜,“尾形先生在想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漫长的静默中,她喝空了第二瓶酒,而后忽地掩口,耸了下肩膀。尾形猜她是打了一个酒嗝。

“对了对了,那件事……”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灌掉杯里剩余的酒,说:“尾形先生刚才问了,到底什么‘够久了’,是么?”

“你是真喝醉了吧。”尾形有些烦躁地说,把她面前的酒瓶拨得远了,“我现在没兴趣知道,你可以闭嘴了。”

“就是这个。”若竹用那根沾口红的手指在半空点了一下,将酒瓶又拿回来了,“就是因为尾形先生现在没兴趣知道,我才一定要说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脑浆都被泡成酒糟了吗?”

“乱七八糟的是尾形先生。尾形先生听到我说的话了吧——你在想什么,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我要在这时候说啊。”

尾形终于意识到,说不定试图和醉鬼正常对话的自己,才是脑浆变成酒糟的那一个。他已提不起劲头说任何话了。而她压根没有等他回应的意思,喝着新满上的酒说了起来。

“一开始由妈妈牵线那会儿,还好。”她抚弄着脑后纽扣大小的玛瑙,说,“他称赞我的舞蹈和琵琶——尤其是琵琶,他确实是懂这个的。很少有大人物,特别是在东京和仙台待过的大人物听我弹琴,还点评得头头是道。能得到这种客人的认可,我当然是很开心的。所以我可以忍耐,关于他碰我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她点着手腕、脸颊、胸口和腿,说着一个又一个的“这里”。

尾形颤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不忍耐可不行呀。”咽酒的时候,她的嘴角抽动一下,仿佛咽下肚的是一条蛞蝓,“无论如何都要拴牢森川家的少将大人。这是妈妈下的‘死命令’,虽然没做到也不会真的死掉就是了……利害、恩情,我都懂的。我都懂。不过妈妈大概以为我不懂吧……下午到置屋去,被她像训斥小孩子那样说了一顿。唉,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会感到丢人呢……

“别看她说得好像我在她的金库掏了个洞似的,其实她是有赚到的。真的有哦,只不过比她预期的要少……‘只不过’这种说法会不会太没良心了一点?嗯,反正她也听不见。不要告诉她哦——你不会告诉她吧?”

尾形盯了会儿她水光潋滟的眼睛,移开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多谢,帮大忙了。”她轻快地说,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猫咪似的笑,“算下来,前前后后好几笔,卖得最好的还是水扬那次……明明我们不是游女的,很奇怪吧?或许正因为不是游女,才会变成那个样子……才会让客人们有一种得到特殊待遇的感觉,是吧?”

与先前的提问不同,她这次没打算得到他的回应,一顺溜说了下去。

“男人是不是都更喜欢做那种事呀?”她用一种近乎纯粹的疑惑口吻喃喃道,“比起好端端的聊天、听曲、看舞蹈,还是那种事更有吸引力?还是说,那些聊天啊听曲啊什么的,都是用来和女人躺到一条被子下面的前戏?再坦率一点多好呀。哦,我忘记了,坦率的男人都上游廓找女人去了……”

“若竹……”

他忍不住叫她的名字,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女人天生就该擅长那事呀?”她没听见,抓着杯口,指甲“嗒嗒”地敲着桌面,“我就学不好呀,是怎么教都学不好的笨学徒。看不出来吧?我也是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很不机灵的,永远都不长记性,永远都……森川老先生怎么说来着?‘像砧板上半死不活的鱼’——哈哈!这种形容还挺生动的。”

她笑了两声,又喝掉一杯。尾形忽然发现手里多了颗军服衬衫的扣子。领口下数第三枚,是他自己揪下来的。被指甲压得很紧,几乎嵌到肉里。从听她说这些话开始,他就一直在下意识拧它。是什么时候把它扯坏的呢?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诀窍,还想着下次试试看呢……结果中午就收到退人的帖子了。”她用叹息般的调子说,晃着涓滴不剩的杯底,“都说少将大人是最有耐心的主儿,能与我这样的人耗这么久……也对,服侍不周的人是我,没拉够银钱的也是我。啊……总算是结束了,真有够长久的。”

“我还以为我会习惯的。”她伏在桌上,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以为我会的……”

若竹倚靠着自己的胳膊肘,手指将素色的长袖抓得起皱。尾形以为她睡着了,她却忽地转头看他,瞳孔蒙着一层奇异的亮光。

“你最近要找女人办些事,对不对?”

仿佛有冰冷的蛇爬上尾形的后颈,又转瞬即逝。她不可能知晓他的真实计划,多半是听那个一看就跑了好几间茶屋的后辈说完,自行推测出来的。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她歪在臂弯的笑脸证明她已得到了答案。她虽喝得醉了,但并未因此变得愚钝。

她维持着枕臂的姿势,伸出空余的手探他的手。他看清了那些苍白手指的全部动作,从越过桌面到滑进掌心。它们细致地舔舐着仅盈一握的肌肤,不轻不重地腻着,像凝在舌尖的一点甜味和少许的涩。他极轻地抽了口气,却没松开她愈发深入的指触。它们融化、下渗,渗到比血液更深的深处,泛起麻药似的知觉。

“也叫上我吧,”她悄声说道,自下而上地望他,用着品尝什么的语调,“我可以帮你的……”

隔了几秒,他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麻药般的快感消失了。他像被当头浇了盆雪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问,声音有些变形。

“知道的呀。”她轻轻巧巧地说,抽出手抚上他的脸,指甲带一层薄薄的余温,“放心吧,我不会过问任何事,也不会好奇任何人……你叫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我会满足你的。”

描摹轮廓一般,她的手指掠过他的眉眼。

他颤了一下眉毛,避开她的手,仿佛那是烫人的烙铁。

“不用。”他低声说,将声音里某种遥远的痛楚压抑到最低,“我不需要。”

“哦。”她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怅然若失,“原来哪儿都不需要我啊。”

她重新窝进自己的手臂,闭上眼。这次,她真的睡着了。

*

将若竹的胳膊绕到胸前,尾形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她和琵琶的重量。单就形体而言,她无疑是纤瘦的,袖子下面的手腕甚至不足他一握。多出来的部分是衣服和木屐。他几乎感受不到她的胸和腰,连找准两腿的位置都费了相当的功夫。那双厚底木屐极易从白袜上滑脱,与路面磕碰发出惊人的巨响。滑到第二次时,尾形直接拎起木屐绑带,连同琴盒背带一并提在同一只手。万幸已是三更天。除了打更的和闭店的,他没在街上碰到任何人。

直到叩开置屋大门,尾形才从睡眼惺忪的女佣口中得知,为了给新人腾地方,若竹在襟替日过后就搬出去了。她的住处与置屋隔了两条街。半夜叫来男众或人力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尽管如此,女佣只经过短暂的犹豫,便同意了由尾形这样一目了然的外男转送自家姑娘回家的替代法子。尾形的军装令她再一次误会了他的身份和所属上司。有这层错误的联想,她自不敢过问若竹醉到不省人事的缘由。而尾形比上一次还要懒得解释,他怕自己会吐。

为什么不干脆把她丢在酒馆楼上的客房呢?背着若竹往住所去的路上,尾形偶尔会想到这个问题,又觉得没必要得到一个确实的答案。月光像雪一样积在地上。若竹的耳朵贴在他的脸上,冰得像雪块。他将她的上身向前送了送,用空着的那只手摸她的脖子。还是暖的,还有血管在跳。

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把她背出来了。若是将她留在某个黑洞洞、发着酸味的房间,他甚至不会知道她的身体是冷是热。

他将若竹和琴盒放在墙角,用外套裹住她的肩膀,系上前两枚纽扣。她的下巴被坚硬的竖领硌得外顶,于是他把最上面的扣松开了。然后他想到了母亲:她也有过想喝醉酒的时候吗?记忆中的她似乎是不沾酒的。那么更早以前呢?那是他无从知晓的事了。或许是有的,或许她也找了人一起喝。她也曾对陪伴她的那个人说着和若竹差不多的话吗?他是与自己相似的人吗,亦或是与父亲相似的人——还是说,就是父亲本人?

他很难想象花泽幸次郎会在那样一种场合对女人表现得有耐心。也许是有的。如果真的是花泽幸次郎在听,他希望是有的。

“哪怕做做样子也好啊……”他像是说给某个不在场的人听似的,将若竹重新背回了后背。

若竹的住处位于一栋联排小楼的二层。一层被洋铁门和格子拉门区隔开,形成一种参差的拥挤。通往楼内的唯一入口是一扇四角包铁皮的木门,两侧夹挤着闭门的当铺和杂货店。尾形敲了四次木门。敲到第四遍时,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应门的是个老妇。听口音像青森人,说出口的话却比尾形遇到过的任何一个青森人都要难懂。好在她并不糊涂,除了耳朵不太灵光,其他都麻利得出奇。尾形推测她是若竹的房东,或许还兼任置屋的联络人。她没有对若竹的状态表现出太多惊讶,直接带尾形进了门。

这条狭窄的门洞直通到一块设有公用水泵和厕所的露天空地。外侧的楼房折回尾巴,将空地抱成环形。一段木质楼梯建在墙外,只有从这里走才能进入二楼。若竹的居室设在靠近楼道拐角的位置。房间有六叠榻榻米大小,被衣柜和梳妆台占去一半。角落里竖有一个暖炉,表面蛀了层不薄的铁锈。两个鼓鼓囊囊的藤条箱贴放在墙边,看上去是搬来以后就没再被打开过了。

老妇从衣柜上扒下被褥摊到地板上,让尾形把若竹放上去。她正要对尾形说些什么,就被楼下的人叫去了。似乎是二楼哪户打翻了溺桶,脏水流到一楼天花板下头。一伙人吵势汹汹,夹杂着婴孩呀呀的啼哭。没完没了。

尾形关上房门,把外面的吵闹同里面隔开了。若竹仍在昏睡,一连串骚动并未将她惊醒。两卷素白的袖摊在被褥外,一路延伸到地板。

她的脑袋已从箱枕上滑了下来,以一种近乎断折的姿势倒在被上。当尾形再一次托起她的脖子放上箱枕,她又顺着同一方向歪了下去。屋里找不见普通枕头。他从衣柜抽出两件外褂,团成团塞在若竹脑后。望着她终于稳定下来的脑壳,他稍稍松了口气,拉过棉被扯到她的下巴,又觉她可能嫌太热,便将被子拽回了胸口。

楼下还在吵。他记得老妇有话要对自己说。大约是不重要的,但不打招呼就走,似乎不大合情理。至于这中间能有什么情理,他也说不上来。

他忍不住怀疑她在装睡。没什么特别理由,只觉得她这时候还能睡死,就像恶作剧一样不真实。他侧过身去盯她,试图从她身上寻出破绽。可惜她连眼皮都不颤一下,胸脯也起伏得十分均匀。月色被窗纱滤成一汪蓝,敷在她凹凸不平的脸上。妆粉都结了块,一团团胶在额头鼻尖,活像受潮开裂的墙皮。他上手刮了两下,起了一手腻。他不觉得她平时会带着这样的妆容入睡。没人会喜欢这么睡。他决定打一盆水洗手,顺便也给她擦个脸。

共用的厨房就在隔壁。水缸里还有存水,不必下楼跑一趟水泵。这样正好。他不希望在那些兀自吵个没完的家伙面前露脸。回屋时,若竹还是老样子,就连额前碎发的位置都与他出门前一模一样。尾形将碎头发拨到一边,用指腹顶着湿手巾,紧贴她的发际擦拭起来。

他没什么给女人擦脸的经验。仅有的一次是对母亲,还是在她的葬礼上应司仪要求做的。那时她的脸已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没剩下一点血迹涎水。他看不出有什么揩拭的必要,只是效仿外婆的动作乖乖照办。那是他在母亲死后第一次触碰她的脸。比想象中要凉一些。

若竹的脸却比预想中要烫。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以防万一,他特意试了她的前额。似乎比自己的略热,但还没到发烧的地步。盆里的水逐渐浑了,而她本来的面目逐渐清晰了。她并非一直那么安静,偶尔发出一两声含混的呻吟,却也始终任由他的手在脸上摆布,就像任由他把自己背回来一样。

擦到下颌的最后一块粉,他停了手,凝视着她失却粉黛的脸。仿若初见,又像拨开了笼罩许久的雾。

“真怪。”

尾形喃喃自语。拇指无意识地按着仅剩一块的粉印,像要抹去它一般地摩挲着。

“不对……”他又否认了,“也没那么怪。”

颧骨的形状、眉眼的轮廓、鼻梁的高度……除却未揩去口红的斑驳的嘴唇,每一样与他从前所见,其实并无分别。她仍是会弹琵琶的若竹,借他膝盖枕靠的若竹,为他唱起母亲的久远歌谣的若竹。会用各色各样的笑妆扮面容,也会聊有趣无趣的天取悦彼此。然后接过他递来的烟,遥遥地看着窗外的远处。连面目都在苍蓝的烟霭中模糊了。

然而,无可置疑的,她仍与往常的若竹不同。这让他想起她在酒桌上一杯接一杯喝下去的样子,想起她越过桌面凑近自己、握着自己手的样子,想起她仿佛倾吐秽物一般,对着自己诉说着什么的样子。

他是怎么回应她来着?对,他拒绝了她。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颈项,收紧了,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倘若现在捏断她的喉管,她是会突兀地睁开双眼,看到他的脸?还是就此无知无觉,陷入永久的沉眠?

脉搏在指下突突地跳,好似拱着蛋壳的湿漉漉的雏鸟。她的眉痛苦地蹙上了。他看到如潮的血色漫上她的脸,连带两片干瘪、结痂似的唇也跟着鲜润起来。

他放开了她的脖子。她颤抖着喘着粗重的气,喉咙里发出类似咳嗽的声音。他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顶,就像安抚弓背竖毛的动物。那些用细绳拧结在一起的黑发都变松散了,软软地滑过他的指缝。她无意识地倾过脑袋,脸颊贴上他的掌心。他将她睡乱的发拢到耳后,两手捧起她的后脑。她的颈上残留着手指形状的红记,被月光和苍白的肌肤侵蚀着。再过一会儿,就要消失不见了。

“就当是给我点好处吧……”

他轻声说着,凑近她凝着块的嘴唇。像要咬住它们一般,张开了嘴。

“妈……”

听到这声音,他停下了动作,连同呼吸一并停在她的嘴角。

她闭着眼,眉头紧锁,又唤了一声:“妈妈。”

叫的不是置屋的那一位。

他仍注视着她的脸,双手却一点点从她的头颅下抽离开了。她重新落回到由外衣叠成的简陋垫枕,脑后发髻歪进了褶皱。叫完那两声“妈妈”,她没再说别的,只翕动着口鼻,呼吸着烫人的空气。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拿起半干的手巾,轻轻拭去她唇上干燥的红。

他自言自语:“该换一盆水了。”端起水盆,出了门。

打了干净水回来的时候,尾形在门前撞见了老妇。他没来得及说半个字,就被对面劈头盖脸一通责问。大半还是他听不懂的。

“你——”许是见他呆捧着盆的模样有几分可怜,老妇放软口气,费力拼凑出一句完整的官话,“你怎么还不走?”

这就是她被叫走前要对尾形说的全部。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