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火影）末时歌 第2章 各自的目的

叶曦一直都觉得，自己这辈子虽不及大富大贵，但也算活得潇洒自在，顺心如意。

作为叶英的小弟子，她自幼无拘无束，加之师兄师姐们的保护，除去与铸剑庐相伴的那些时日，她从未被要求过什么，也从来无需为任何人或事而担忧。

她的人生很短，不过微末的二十来年，但她的人生又很长很长，三两好友，配上一壶好酒，一匹骏马，李太白绣口吐出的那个盛唐，她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完。

直到一场战争改变了一切。

她像大多数人一样，失去了很多东西，但她又是幸运的，藏剑山庄虽然遭到了重创，但剑冢未破，她的宗门还在，而她的师傅与师兄弟们，还在等着她归家。

可她最好的朋友，却要“死”了。

她想做些什么。

“所以，夕落，阿曦她并非有意诓骗你，她只是……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办法了。”

日向分家的大宅里，燕霓云将一杯冲泡好的茶水推到了曲夕落的面前。

半个时辰之前，因为曲夕落的一句“另请高明吧”，会客室里的气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为了缓和各方的情绪，也为了留住曲夕落，燕霓云只能以“希望夕落帮忙看看日向宁次最近的药方”为借口，暂时把人带走了。

“所以她就什么都不解释，只用一张字条就把我诳来，现在还偏帮着外人，想让我稀里糊涂地违背自己的规矩，替宇智波佐助治病吗？”

“阿云，你们这办法还真是顶顶地好啊。”

“不是！我们……”

茶烟袅袅，一旁的日向宁次看着燕霓云手足无措却又不敢反驳的模样，下意识笑出了声。

“很好笑吗？日向少爷。”

“不，曲大夫你误会了。“宁次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说你不为贵戚权门治疗，但你还是帮了我，这算是违背了你的规矩吗？”

“我只是替你看了药方，确定你服用的药是无害的而已。我并未插手你的治疗，你的命不是我救得。”

当年对战十尾时，虽然致命一击被盾牌挡下，但日向宁次的伤势仍旧十分严峻。为了能尽快接受治疗，燕霓云只能先带着他退到了大后方。也就是那个时候，正巧在附近的曲夕落实在架不住朋友的恳求，“顺道”帮忙看了几天药方和治疗方案，并因此“顺道”结识了一个名叫“日向宁次”的朋友。

“宁次，我在你身上做的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阿曦和那位旋涡鸣人如今的要求，已经越界了。”

“卡卡西老师和鸣人他们的做法，确实有些无礼了。”

日向宁次悄悄向燕霓云使了个眼色。

燕霓云安静地又替曲夕落斟了杯茶。

“但曲大夫，这件事毕竟和佐助有关，他们如此谨慎又如此着急，也不是不能理解。”

“至少，我相信鸣人想救他的心，是真的。”

“与我何干？他们想救，我便一定要救吗？我不是你们木叶村的人，没有为你们服务的义务。”

曲夕落抿了一口茶水，依旧语气冷淡。

她当然明白日向宁次的暗示。

宇智波佐助当年做过的荒唐事她也听过不少，他的身份何其特殊，而如今战争刚止，百废待兴，换位思考，倘若今天坐在火影位置上的是曲夕落，她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所以，她固然对先前的无礼要求有些不满，但还不至于如此生气，左右这件事与这几位“大人”也不过是与她无关的人与事，今日之缘，明朝逝水，本就不必放在心上。

她真正生气的，是叶曦的态度，以及她真正的目的。

如果说漩涡鸣人是寄希望于曲夕落能够拯救宇智波佐助，那么叶曦则正好相反，她在盼望着，宇智波佐助能把她拉出来。

可这是没有意义的，曲夕落已经告诉过叶曦无数次了。

这世上无人能医好她的心病，挣扎无望之后，她早就已经放弃继续活下去了。

木叶暗部地牢。

宇智波佐助已经不太记得，这是自己被“看管”的第几天了。

因为双眼和身体都被束缚住，他对时间的感知已经有些模糊，只能依稀通过问话人和医生来往的次数，大致推断出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的流动是如此得缓慢，尤其是当来过的人总是反反复复地询问同样的问题时——

“你之前为什么要那样做？”“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你还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可笑，他何错之有？即便他真的有做错的地方，他应该道歉的对象就是木叶吗？

可所有人似乎都想看到他低头，仿佛这样，过去的事就可以当做全然没有发生过。

宇智波佐助觉得很烦躁。

他开始频频梦到过去，儿时温暖的家，被鲜血染红的月，哥哥最后的话语……然后，画面定格在鸣人说要陪他一起去死的脸上。

他认输了，不是输给木叶，而是输给了那个吊车尾的执着。

可他并不觉得快乐，就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胸口，他喘不上气，最后只能靠着“不吃药、不治疗、不说话”的方法勉强得活着。

只有这样什么都不做，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自己。

“佐助。”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他从混乱的思维里抽身出来，过了一会才辨别出来者是卡卡西。

“今天感觉怎么样？药和食物都吃了吗？不好好吃饭和治疗可是不行的。”

“……”

佐助依旧不回话。

卡卡西叹了口气。

烛火昏黄，零星的光亮里，牢笼与外界的边界线正在逐渐被吞没。

“唉，果然还是这样……”

“我说你们这几个小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呢？”

卡卡西蹲下身子，在漫延开的沉默中，他语重心长地唠叨着：“我知道你心有芥蒂，眼下的情况也不是我和鸣人，还有那些关心你的人希望看到的，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可你现在这样不行，再这么下去，最先垮掉的是你的身体。”

“所以……佐助，如果你暂时无法信任我们，不如试试和接下来会来的那个外乡人谈一谈。”

“她是鸣人找来的，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日向宁次给曲夕落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某个自小不被村子接受的吊车尾男孩，靠着永不放弃的精神和对梦想的执着，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成为了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他帮助过很多人，也拯救过很多人，最后曾经一无所有的他逐渐拥有了很多——朋友、老师、家人、伙伴。

但他一直有一个“执念”，他要将与自己有着重要“羁绊”的某位挚友带回村子，再和他并肩同行。

“可就像你从医案里看到的一样，佐助回来之后……状态并不好，鸣人很着急，他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才找到了你。”

“所以宁次你和阿云也是他的说客，对吗？硬的不行，这次就想打感情牌？”

“没错。”

“……”

曲夕落扫过对面的日向宁次和燕霓云，两人目光坚定，颇有一副今天她不答应就绝不让她离开这间屋子的架势。

“曲大夫，无论如何，至少应该试一试，你说对吗？”

“夕落，就当是让我和阿曦死心，求你见见他吧，也许，也许你们真的能……”

“……”

罢了。

曲夕落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虽然厌烦被人欺骗利用，但无论是在大唐还是这里，叶曦和燕霓云都是她仅剩不多的牵挂了，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对方再次因为自己而失望。

她欠她们的已经够多了，就当这是还债了吧。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平心而论，宁次是她的朋友，而她也敲好不讨厌像漩涡鸣人这样的“热血笨蛋”，所以，如果他们能够明白她之后要说的话，那她也不介意在不违背规矩的前提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曲夕落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视线落在了眼前漂浮着的茶梗上，“……好吧，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各个都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难道你们都想救宇智波佐助吗？”

“比如你，宁次，你是怎么想的？”

“我？”

似乎是没想到问题会转到自己身上，日向宁次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或许吧，看到鸣人那么用心，那么坚持，我就忍不住想出一份力。”

“鸣人曾经拯救过我，我很感谢他，也相信他的判断。”

“那么换句话说，真心实意地希望宇智波佐助活着，并想要解决问题的人，只有漩涡鸣人一个？而你们……”

曲夕落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只不过是看在漩涡鸣人的面子上才不得不行动的，对吗？”

“你们木叶村还真是奇怪，难不成这里的人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识吗？一个前途无量的天才忍者为何叛逃出村，他又为何行事癫狂举止反复，难道你们一点都不好奇原因？”

“还是说，这里的人通通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听话即可？”

日向宁次和燕霓云茫然地张了张嘴，他们很想反驳，却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短暂地停顿过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了曲夕落。

曲夕落冷笑了一声。

“明白了吗，这就是症结所在。”

“传个话给漩涡鸣人吧，想要改变现状自然可以，但有问题的不是宇智波佐助，而是你们。”

曲夕落最后还是成功离开了日向大宅。

时值黄昏，正是忙碌之人归家的时刻，木叶村的主干道上，辛苦了一天的人们来来往往，伴着各式商贩的叫卖声，俨然是一副繁闹的好景致。

浅淡的夕阳落满肩头，曲夕落慢悠悠地漫步在街道上，时不时停下步子细细观察起本地的风土人情。村民们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外乡人充满了好奇，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没人敢上前搭话。

曲夕落也只是笑笑，未做任何理会。

善意的视线无伤大雅，更何况，她的重心也不在这些人身上。

日向宁次已经找人传了话，曲夕落估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鱼饵”如今已经抛出，就看“鱼”能不能叼住了。

好在，“鱼儿”很快就上了钩——

街道的尽头，叶曦陪着漩涡鸣人站在角落，似乎正在等什么人。曲夕落轻轻“咳”了一声，对方回过头来，快步跑到了她的跟前。

“曲大夫！”

“有什么事吗？”

“我……”

漩涡鸣人咬咬牙，重重地鞠了一躬。

“刚刚的事情多有冒犯，对不起！”

“……”

曲夕落拍了拍对方的肩，轻轻叹了口气，“……无妨，我也有态度不好的地方，我们也算扯平了。”

“不过我事先声明，这不代表我同意按照你们的要求给宇智波佐助治病，‘不救贵戚权门，不救自寻死路之人’，这是我的规矩，我不可能违背。”

“我明白，只是……”

鸣人张了张嘴，纠结半晌之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曲大夫，能不能先请你听一听关于佐助的所有事。”

漩涡鸣人倒豆子似地讲了一遍关于宇智波和木叶村，甚至是整个忍界的过往。

虽然这其中的各种“轮回转生”、“爱恨情仇”听得曲夕落云里雾里，但她还是找到了她最想知道的内容。

“所以……你向我解释了这么多，到底希望我说些什么？”

“……曲大夫，宁次已经把你说过的话告诉我了”鸣人搅着眉头，有些急切又有些害怕，”我这人不是很聪明，你说有问题的是我们，不是佐助，这是什么意思？”

还好，上钩的“鱼”并不算笨。

曲夕落笑了笑。

“先前在会客室的时候我问过你们，希望达成什么样的治疗效果，你说你希望他‘能像所有人一样，肢体健全、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对吧？”

“我是大夫，本着对病患负责，也对病患家属负责的心态，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就是我师傅药王来了也做不到。”

“已然发生之事无法改变，它留下的痕迹自然也不可能被消除，你想要宇智波佐助在经历过这些之后还能过上你们认知里平凡快乐的生活，叩心自问，你觉得现实吗？”

鸣人没有说话。

他垂着眼睛，神色不明。

曲夕落继续开口。

“不过你无需担心，即使放着不管，他也会恢复你们想要的正常的。”

“什么叫……我们想要的正常？”

鸣人猛然抬起头来，天蓝色的瞳孔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暗潮。曲夕落对他的反应满意极了，但这还不够，还要再“添”一把火——

“只要时间够长，只要木叶村还有你在，早晚有一天，他会说服自己——”

“就这样吧，之前都是自己做错了，从现在开始忘掉那些无谓的想法，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然后呢？”

鸣人颤声问。

“然后，佐助他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知道，但左不过就是抛掉那些剧烈的情感，一心一意地跟在你的身后罢了。或许他会四处流浪一段时间，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他会为自己的过去‘赎罪’，为忍界、为木叶，还有你，献上自己的一生。”

“漩涡鸣人，你会成为他活着的理由，只要你还在，他就不会死，也不会再离开，这和你们想要的结果，其实没什么差别，不是吗？”

曲夕落说完，这个狭小的街道尽头陷入了一片死寂。

鸣人的身体止不住地打着颤，发白的唇色和握紧的拳头让他的情绪暴露无遗。一旁的叶曦很想抚慰他些许，可曲夕落的目光不知何时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也跟着僵在了原地。

有些话不止是说给旋涡鸣人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另一个人听的。

“鸣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对吗？至少他回来了，他还活着，你的目的达到了。”曲夕落循循善诱：“你考虑清楚，到底要……”

“……但这是不对的。”

叶曦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她地盯着曲夕落，一字一句与其说是在告诫鸣人，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到了那一步，或许他还活着，但没有了感情和生机，和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变成这样，那和一步一步地看着他去死不是一样吗？”

第二句话末尾的那个字带着微不可查的哭腔。

鸣人诧异地看向了叶曦，曲夕落不再言语，可紧皱着的眉头表明，她的心情也不怎么样。

她知道叶曦在借题发挥些什么。

但她此时给不出任何回应，也不该有任何回应。不止是因为她确实就像对方说的那样，正清醒着把自己往死路上推，更因为眼下，他们讨论的是宇智波佐助，该有反应的那个人，应当是鸣人。

好在，这位救世主也没让她失望。

“……我其实感觉到了，佐助他回来之后，一点都不快乐……”在叶曦目光的鼓励下，鸣人终于开了口，“以前我没想那么多，我以为只要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他，只要他回到了木叶，一切都会好起来。可现在看，不是这样的。”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回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理解他为什么做出了那些事，他们都说他错了，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佐助也是受害者，他至少……该被公平的对待。”

“曲大夫，是我做错了吗？”

“……”

不，你还没有做错，一切还来得及。

曲夕落终于松了口气，她赌对了，她要收网了——

“……鸣人，这就是那句话的答案。”

“已然发生之事无法改变，它留下的痕迹自然也不可能被消除，但你想过吗？为什么这个世上还会有那么多人能在经历苦难之后，仍然幸福地过完后半生？”

“那是因为，人会原谅，会释怀，最后才能彻底地放下。”

“死去之人无法复生，但活着的人要向前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有汲取经验教训，避免曾经的错误再次发生，才能真正做到告慰死者，安抚生者。”

“不然，我们要拿什么要求被伤害过的人忘记过去？”

“……那四战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吗？”鸣人反驳道：“所有的事情都是黑绝搞得鬼，他已经死了，过去的误会都已经解除了，大家也都释怀了。”

“而且我相信有了这一次的并肩作战，从今以后，村子和村子之间，忍者和忍者之间，一定会相互理解的。”

曲夕落却摇了摇头，“是你选择了释怀，还是所有人都选择了释怀？又或者你想说，你们几个人的想法，就可以代替这千千万万的忍者吗？”

“你是否想过，为何黑绝能够靠寥寥几个人，轻而易举地挑动起五大国之间的战争？”

“或许今天的人们还会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和平，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五十年，一百年以后呢？当所有人都忘记了战争的残酷，世界会是什么样？”

“五大国割据，忍村之间一边相互合作却又一边彼此猜忌。当斗争到了顶峰，他们为了充实自己的力量，只会用尽手段抢夺尾兽和血继界限。”

“到那个时候，靠着你们这几个人互相理解而达成的‘和平’根本拦不住任何人，历史循环往复，下一个‘宇智波’还会出现。”

“……不，不是的……”

漩涡鸣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似乎陷入了难言的混乱。

他很想反驳。

可是思来想去，他竟然惊讶地发现，对方说得似乎是对的。

如今的和平建立在四战的伤痛之上，一旦世界再次遗忘了痛苦，一切就会重头再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

叶曦几次伸出手想要安抚鸣人，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曲夕落补上了最后一句——

“漩涡鸣人，是要保持着这虚伪的和平，看着宇智波佐助浑浑噩噩得过下去，还是努力一次，试着做出改变，选择权都在你，也只有你——”

小巷再次安静了。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挣扎，在诡异地沉默之中，漩涡鸣人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深呼吸了几次，坚定地抬起了头——

“曲大夫，我应该怎么做？”

好消息，男主出场了

坏消息，男女主还是没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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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各自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