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Late in Autumn 第9章 第9Q

作为收尾的对话相当剑拔弩张，结束这次正式拜访之前，真绫再去看了看墨染和雪丸。

就算主人的分歧再大，但这关无辜的小马什么事呢。

真绫掏出口袋里的两个苹果，刚从厨房经历清洗程序的红果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她先给了雪丸一个，看了一会儿小白马快乐享受甜味奖励，真绫被那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吸引，在走去墨染隔间的路上心血来潮地咬了口手里剩下的那个。

唇齿磕破脆生生的果肉，涌出一股清甜。

她现在多少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两个这么喜欢苹果了。

心急的负心汉等不及送到嘴边的苹果，探头直接叼走了少女手里剩下的部分，咔咔地咬，被她笑着敲了敲脑袋。

贪吃鬼，墨染是贪吃鬼。

“所以你被他收买了吗？嗯？”

像是听懂了一样，通体乌黑的马匹拿头轻轻撞了下真绫的肩膀。

她顺势去挠挠那只尖尖带点白的耳朵，挺括的马耳甩过她的手心，带起一阵痒。

少女很轻地笑了：“那就祝我能成功吧，墨染。”

她的小马吃完了苹果，把脑袋慢慢搁到她肩膀上。

同时以免再被斥责不是兄弟，走出马场的真绫还是给密友通了个电话。

冷泉兰当机立断包下了真绫这一天之后的时间，并半是威胁半是叮嘱地让她在原地不要走动。

跑来接她的少女在约莫半小时之后到达了现场，注意到她手上的袋子，真绫有些不好的预感：“兰，你不会是想……”

“我们社团之后在学园祭有演出，我被学生会的事情缠住了走不开今天还在加班呜呜呜呜。”被发现了的兰索性不再遮掩，一把抱住了真绫的手臂，“阿雅拜托了！帮我看一看嘛！！”

“……要是暴露了可怎么办。”

这样带外校的人进去，她担心到时候兰因此被处分。

少女打着包票露出一副【你放心】的表情：“不会的！我和部员都说好了！他们保证会很听话的！而且最近因为学园祭进出的人超多的不差你一个！阿雅救命啊！”

“你这说的什么怪话。”有些拗不过她，真绫叹了口气，只好答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虽然她自己也有些私心在里面。

她和兰的身量差不多，所以正好能穿下对方的校服，换下常服，真绫只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陌生。

黑色领带和深灰色短袖衬衣，长度能够掩去她心口的疤痕，锈红的长发被拢到一侧。

在另外的可能性里，或许她现在就是穿着这样的校服继续和兰做同学也不一定。

可惜没有什么如果。

洛山的校园对她来说是初见，只能被兰带着在校园里走，演剧社的活动室分在了音乐教室，如兰之前承诺的那样，部员看到真绫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抵触情绪。

她便按照兰拜托的那样，用钢琴给每个人定了一下音，整体进行了一些调整后又按照新的版本排演了两三遍。记忆中的一些东西被触动勾起，真绫便指导得更仔细些。

还没有到约定的四小时，冷泉兰就急急忙忙地进教室拉走了她。

小姑娘一面拉着她跑一面还不忘小声解释：“理事长突然说要看看排练的情况怎么样，吓得我赶紧下来了。”

做贼心虚的感觉催动着两个小姑娘一口气跑上三层楼，等到停下来的时候真绫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嗯，要检查……的话，那边主演……已经没什么了，主要还是……还是其他演员的磨合问题。”

是因为太久没在人前唱过了吗，她感觉自己似乎消耗超过了预计，以至于现在看东西有些重影。

“……阿雅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有些担心地凑过来给她顺气，冷泉兰急于找到一处地方安置她，推开身侧一扇红棕色的门顺便按开空调。

“今天会议室是空着的，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拿点东西就回来。”

“好。”

真绫眼前有点发黑，她靠着墙壁努力地整理着呼吸。

指尖有些发麻，她知道自己处于低血糖状态，但是身上这套衣服是冷泉兰的，自然不会在口袋里装着糖。

吱嘎一声是她身侧门开的声音，真绫垫在腰后的手掌撑起一些，好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样摇摇欲坠且可疑。

眼前的暗色沉浮着吞噬视野，破碎的视线拼凑出蔷红的色彩，那双不属于她的颜色。

这是学生会的会议室，他会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只是自己的运气可真是令人发指，少不了要给兰添上点或大或小的麻烦。

“……”

原本对于任何言语都做好了准备，而对方的反应在真绫意料之外。

少年只是无言地撑住她的肩膀，以免她在天地错乱间栽倒。

在意识沉入深海之前，耳畔传过的叹息声轻得像是幻觉。

眼前蒙了一层水雾，聚焦的方向重影叠叠，但是真绫的意识还算清晰。她有听到模糊的声音，于是努力地从打颤的牙关里扯出一个拖长的回应。

虽然她自己无法听到这个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简直细若蚊蝇。

她只能感知到自己被引导进一个座位，抽屉拉开的声音，脚步，有撕开塑料包装的脆响，然后是水声。

手里被塞进一个纸杯，声音忽远忽近地在她耳边绕着：“把这个喝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却不知为何不复平时的冷冽。她这次没有升起反感，顺着外力抬起手，咽过喉咙的液体只能尝到甜和热。

真绫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到自己靠坐在沙发一端，入眼是会议室深色木制地板。

四肢还残留麻木感，她隐约感觉自己被披上了什么东西，但是感知仍旧不太清晰。

入耳有敲门的声音，像是炸在身边，真绫抖了一下。有人来了，她想自己应该站起来躲开，只是身体仍旧不听使唤。

来人非常有礼貌地敲了三下：“会长，您在忙吗？”

“……稍等。”身边的人影应了声，在茶几上放下了什么，然后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少年的视线被半开的门挡住，并看不见室内完整的状况。好在他的目的只是找到会长，其他的也并不关心。

真绫在自己紧张的呼吸间听到了门合上的声音，以及隔在门外远去的谈话声。

她又缓了大概五分钟，抬头才发现玻璃桌上放着的是几颗糖果，而残留在纸杯里仍有余温的液体是冲泡型的奶茶。

一切都和刚才那人完全沾不上边，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不得了的场面。

俯身去拿被玻璃纸包裹的水果糖，肩上一侧垂下灰色的袖口，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另外一件洛山制服。

熨得整齐妥帖，在鼻尖擦过浅淡的气息。

落地窗外投射进的光线拉过一道斜斜的影子，映在糖果玻璃纸上的碎彩跌落在少女的掌心，她凝视着手里的光，轻声自语。

“……谢谢。”

等冷泉兰急匆匆找回会议室的时候，真绫正抱着借给自己的外套起身。

“阿雅你好些了吗？我给你拿了——”少女急切的声音在看到室内的状况后戛然而止，紫黑色的眼睛里透出几丝不可置信，“那不是我藏在会议室的库存吗？阿雅你是天才吗？？”

但是转而她看到真绫脸上略微复杂的神色，发现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自己的备用制服整一套都在密友身上，那么，她怀里抱着的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

尺寸和长度都不是女生制服的收腰款式，倒更像是他们男生的外套。现在还是穿夏季校服的季节，会在学生会会议室里留下备用外套的人选屈指可数。

冷泉兰蓦然想起刚才交接工作时远远望见的，从会议室的方向过来的会长，那时候她还奇怪这个人去拿东西却空手而归，顺带还在心里吐槽了几句。

真绫看着面前姑娘变化飞快且极其精彩的脸色，有些愧疚：“我……”

刚开口就被堵了回去：“不是阿雅的错！不要道歉！”

“我只是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知道我库存在哪里的。”兰拆弯腰摸了一颗糖塞给真绫，再给自己塞进嘴里，抱着脑袋有些欲哭无泪，“太可怕了，这以后还怎么摸鱼啊。”

……要点原来是这里吗？

将手里的衣物叠好放在沙发上，真绫把纸杯里的奶茶一饮而尽，以示对密友的库存舍身救她的尊敬。

她看着少女像过冬的仓鼠一样给自己剩下的库存转移阵地，忍着笑安慰道：“不过我觉得，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忙忙碌碌的兰显然会错了意，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啊？那当然，带你进来的和放过你的本来就没有区别。”

“他赤司会长现在和我就是共犯啦。”

真绫这才意识到在她心里，见而不报和暗度陈仓当然都是同罪，怪不得打从一开始她就更担心自己的摸鱼库存。

她失笑地摇摇头：“你呀。”

冷泉兰理直气壮叉腰到一半，转手去掏了掏口袋：“噢噢差点忘了正事，给你演剧比赛的门票！知道你肯定没空来看我们学园祭的演出，到时候我来东京比赛你可别缺席了啊。”

她自豪地指指票面上的座位，确实是非常前排的位置：“我还给临时顾问小姐选了个超前排的vip位置哦。”

“嗯，我会去的。”收下了这份邀请，真绫收起满腔的温暖，皱皱鼻子，“说回来你是不是给你的部员看了我们当时的演出录像？”

“耶？你怎么发现的？”少女脸上露馅的表情不像假的，她是真没发现自己的部员在不经意间出卖了他们的部长。

“伟大的部长大人，你自己琢磨去吧。”用手里硬卡纸的票子点点她的肩膀，真绫笑起来，“不过你选的几个主演真的挺不错的。”

“嘿，我就说他们有我们当年的风范吧！”

放弃思考的冷泉兰对于好友的观点表示相当赞同，却因为触动回忆在下一秒变得有些感概：“说真的，阿雅，我好想再和你一起站上舞台。”

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学校。

她们二人之间不仅是距离的远近，校级的差距明晃晃横亘其中，真绫所在的诚凛甚至没有开办过演剧社。

听出兰的意有所指，有着相同志趣的友人担忧她会因为短期的目标放弃自己的兴趣，而她并不是会为了一件事抛弃其他所有的人。

真绫暗自下了决定，筹备起一个小小的惊喜。

“会有机会的，兰，放心吧。”

事实证明低血糖要不得，真绫友情提示各位注意血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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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