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重返乌托邦 第43章 驱使往前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失踪的未来小弟找到了；坏消息是我在小弟面前被贝拉教训了，颜面尽失。

但是好在这个普林斯人还是很不错的。我对他露出平和的微笑，努力忽略此刻尴尬至极的氛围：“既然来了，就和我走吧。”

我将他带到一片林子前，对他说我和贝拉会在正北方的树林出口处等着他。

“这是禁林？”普林斯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

“不是。”我说着交给他一枚指南针，“这是我生活过的地方，但是我在这里放了一些‘惊喜’。你要做的就是穿越丛林，一直往北方走，至于这个——喏，这是我的小羊，它会陪着你。”

“如果我遇到危险它会救我吗？”普林斯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它只是一只羊。”我说，“如果你的指南针不慎遗失，它会带着你来见我。”

“但是它只是一只羊。”普林斯说，“难道你让我保护这只羊？”

我点点头。

“死里逃生或许可以归咎为运气，但是要保证珍宝完整性的情况下活着回来，那才是真正的本事。”我指着丛林对他说：“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吧。”

普林斯咬咬牙，跟着羊走入丛林。林子里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是很普通的林子，重点是我施加在他身上的诅咒。

诅咒借由指南针，当他触碰时便已轻柔地覆盖在他的视网膜上。其实我也很好奇这个满心戾气的少年会看到什么。

“实际上，说起是考验，黑魔王应该只是单纯想给我找个帮佣吧。”我对贝拉说，“为什么大家总觉得我会把他弄死呢？”

我只会把他视物的平面镜变成哈哈镜了而已。

从本质上来说，这个家伙就是我的佣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佣人弄死呢？

-

斯内普走入丛林，越走越觉得四周昏暗，树丛里好像多了许多双窥视他的眼睛。他想：果然那个女人在报复我，这里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拿出指南针，却发现这件黄铜器物在不知何时已经损坏，此时如烙铁般发烫。“烫”是由皮肤传导的真实感知，叫他一下子将这个东西甩了出去。不知为何，黄铜器脱手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浑身轻松了些。等他再看向自己的双手，竟然看见被烫伤脱皮的地方缓慢打开一道裂口，一个声音从那里传出：

“喏，考验开始了。”伤口说：“西弗勒斯·斯内普，你现在正在与时间赛跑。我是你真正的指南针，只要你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你应该在这片林子里前进几步。我会时时刻刻看着你，如果你迷失方向，我也会提醒，如何？”

这句话说的叫人无法反驳。光凭斯内普一人是无法从树林里一直往北走出去的。

“你要我做什么？”他问。

“第一步，松开这只羊的绳子。”伤口说，“你瞧它实际上是一只山羊。山羊都是邪恶的生物，它们对人类充满怨恨。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山羊会恨人类？”

为什么羊会恨人类？

这个问题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斯内普无法回答。他想了片刻，就说：因为它是家畜？

“是了，家畜。山羊是人类的食物。请往前十分钟吧。我会为您指路。”

斯内普听罢立刻跑起来，他今天穿着一双平底鞋，但是鞋底并不适合在山林里行走。没过多久就觉得脚趾肿痛，鞋面上也多了许多划痕。

羊还是慢悠悠地跟在斯内普身后，哪怕他加快脚步，却总能在而后听见一道牲畜的喘息声。呜呜咽咽的叫人害怕。

“停！......停！”伤口道，它的口中流出一些血液，“十分钟过去了，请停下来。第二步，请解开这只羊脖子上的套绳。你看，它是自由的，山羊渴望自由，山羊得到自由，却并不快乐，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想起羊一直跟在他身后，就说：“因为它听那个——那个考官的话，一直跟着我，它不自由。”

“是了，它并不自由。请往前五分钟吧，如果您甩开它，您将再获得五分钟的指路时间。”

奔跑令斯内普的大脑几乎丧失思考的能力。树林里植物根系缠绕，正北方并没一条坦途。一颗巨树拦住他的去路。树询问他：

“你为何要往前走？”

斯内普不想回答，正准备走开，但是他的脚踝却被什么绊了一下，摔了一个大跟头。他大叫一声，似乎在灌木丛后见到阴魂不散的羊那身粉红色的小褂子。

“是羊！”他对着巨树喊，“羊在追我！”

“去吧。”巨树说。

斯内普爬起来，又跌跌撞撞地继续走。伤口的疼痛令他因为剧烈运动而模糊的大脑稍微清醒些。如果在往日——他想——他一定会把伤口包起来。

“时间到，羊追上来了吗？”伤口说，“好像没有，我们并没有见到羊，那就再跑五分钟吧，西弗。”

......奔跑，用尽全力地奔跑。树丛交织盘绕，叶子遮天蔽日。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落在由树叶、苔藓和泥土编织的毯子上，正如黑夜里的星辰。

伴随伤口的叫停声，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第三步，接下来你只能行走而不能奔跑。西弗勒斯，你去过海边吗？”

“这是什么问题，我没有去过。”他大声喘息，双手扶住膝盖，掌心的血躺在衣服上，十分吓人。

“哦。”大概是伤口被衣料盖住的缘故，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它问：“那你的一部分必定去过。”

“我没有去过。”

“你去过。”伤口肯定道。恍惚之中，西弗勒斯·斯内普好像问道海边的风的气息，咸涩无比。他脑中浮现出许多有关海水的想象，伤口告诉他：“海水实际上和农场里的麦田极为相似，风吹过麦子的时候，麦子起起伏伏，麦梢低垂时会有明暗的光影；风吹过海面，也会带来白色的如麦穗般的纹路。”

“你一定不是我身上的东西。”斯内普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

“但是你的大脑正在想象，不是吗？西弗勒斯，你没有去过农场，也没有去过海边，但是你见过大海的照片，你也见过农场的照片，是不是？”

“没有去过。”他说。

“如果你这样想，那真是可惜。往前走吧，先生，十分钟。”

因为不可奔跑，斯内普尽量使自己的脚步快些。但是那股海水的气味仿佛正通过伤口的声音留在他的鼻尖，他耳边听到海浪声，又好像看见农田里一簇接一簇的明黄波浪。

“喂。”他对伤口说，“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你的伤口。”它说，“我是你的一部分。”

“你不是。”斯内普否认道，“你是一道考验。”

“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西弗勒斯先生。人是什么？是身体吗？是身体的组合吗？那么我生长在你的身上，你的身体打开，你接纳了我，我就是你。”

“你不是。”斯内普说：“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在想不同的事情。”

“是吗？刚刚我在想大海，您在想什么呢？思维千变万化，如果我们之间的思绪在某一瞬间重叠，那么在那一瞬间，我是否就成为你，你是这具身体的一部分，我也是这具身体的一部分，我们都是【我】这个概念的一部分。不过，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你只是考验里长出来的东西，我从出生起就存在。”斯内普稳定心神说。

“这样啊，好的，停。”伤口的语气变得恶劣，“你否定了我，正如同否定你自己般。你将这具身体当做一个寄宿的笼子，谁都可以住进来，但是你只是你，是不是？”

“西弗勒斯，你为何如此理直气壮地占有它，又否定它——以及构成它的我在本质上是你的一部分呢？”

“我有记忆！”斯内普恶狠狠道，“我一直一直有回忆，而你只是几十分钟之前才出现罢了。你凭什么想要和我争？”

“如果你是这样想，那不如告诉我：在你父亲第一次打你的时候，你看着我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你这是什么——”

“我是你的痛苦。西弗勒斯，我是伤口，是你的痛苦。你无可否认我，因为我也是你的回忆。往前十分钟，赶快！”

大脑似乎麻木般听从伤口的指挥，而它却仍然喋喋不休：“【我】是什么？【人】是什么？挖掉眼睛，剥皮抽筋，剁肉碾骨。当这一切都被去除，你还是最初的那个你吗？”

“我当然是我！”斯内普在丛林里大喊大叫。

“那么我也是我。”伤口说，“我一遍一遍愈合又生长，我是这具身体的一部分，我也是我，西弗勒斯，你是我，我是你，现在这具身体听从我，那么我就是这具身体的主宰。”

不对！不对！

西弗勒斯·斯内普奔跑起来，却忽然见到眼前出现一颗巨树。根系盘绕，巨树问他：“你为何往前走？”

绕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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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丢失羊的西弗勒斯只是在丛林中奔跑了一段路，他最终还是回到巨树前。小羊从灌木丛中走出，它粉色的小褂子一尘不染，那双黄色的水润的眼睛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意味。

它的套绳已经被解开，扔掉，但是它仍然愿意带着西弗勒斯走出丛林。

“我会给你很多机会。”山羊用蹄子在地上些，“普林斯，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机会。”

你听话，但是又不听话，所以，我会想办法让你学会听我的话。

斯内普从此有了一个温和的父亲和严厉的母亲（大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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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驱使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