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摇滚！]下北泽事变 第4章 （4）

“真的非常抱歉！给大家带来不好的体验，真的，我不管怎么道歉都不够。”

再一次标准的九十度鞠躬，一次又一次。

“现在道歉有些迟了吧，”大久爱有些烦了，挥挥手，满脸嫌弃，“还有啊，刚刚你不是拉出一段很棒的即兴吗？原谅你了。”

“小爱……”

岛业前辈感动得眼泪汪汪。

舞台的余韵还未散去，耳边仿佛围绕着嗡鸣声般，让你远离了面前其乐融融的乐队。观众全心全意追逐主唱的表情、被奏响的歌和夺目的白光在眼前闪过，你的心脏跳得很快，高涨的心绪几乎要飞出咽喉。

不需要他人的认可是骗人的。

正是因为收到了赞赏，开始更期待下一次。

一定……

一定要再一次，登上舞台。

“没有你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非常感谢！”

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你回以柔和的笑容：“不用谢。这话该对山田说才对，没有她的话，我是没勇气唱歌的。”

你依旧沉浸在兴奋感中，没有余力去关注岛业前辈的反应。

“就是啊！”

大久爱一把搂过山田凉：“你这家伙帅死了！”

“必须的。”山田凉毫不谦虚。

岛业前辈联系道着谢谢，询问：“贝斯我会赔偿的。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我饿了。”

“不错嘛，走！云请客！”

藤井椿笑了一下：“你们放过她吧。”

“不不不，请务必让我请客，”岛业前辈活力满满地指向前方，“我们走！”

“噢！”

你们找了个卫生间换回常服，意料之外，岛业前辈请你们去的地方是高级寿司店。她特意订了个包厢，环境十分安静。

电车到站了，其他人陆陆续续上了电车，你起身，发现山田凉还坐在长椅上，你折回去，发现她居然睡着了。

太累了吧。

你悄悄摸了一下她的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去吧，我把她送回去。”

“打电话给她家人就行了吧。”二宫尤尤满脸无所谓的表情。

你汗颜：“又不是宿醉。”

送别了其他人，你像背醉酒同事的上班族一样支撑着呼呼大睡的山田凉行走，好在路途不远，上了去下北泽的电车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你还记得上次山田凉手机导航时给你看的定位，估摸着那里就是她的家吧。

给人感觉很有钱的住宅区。

看着窗外发呆，突然注意到山田凉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你的也是。

打开自己的聊天界面，岛业前辈赚了一笔钱过来，附言“不能来就把你们那份寿司折现啦”。犹豫片刻，你还是收下了，和岛业前辈聊了几句。之后她大概是开始专心吃了，没有再回复，你就熄灭了屏幕。

山田凉把你的自行车停在楼下，你仔细观察，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的样子。你满意地笑笑。

终于来到了山田凉的家门口，你突然想起来没有钥匙，于是试探着敲敲门。不一会听见脚步声传来。

“凉今天怎么这早回来了——啊。”

你和应该是山田凉母亲的人面面相觑。你率先反应过来戴上社交面具，很是彬彬有礼，让长辈一看就心生好感。

“您好，我是山田的朋友，她突然睡过去了，你带她回家休息。”

“啊啦，太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是我打扰了。”

把凉转交给其母，你便要走，她的母亲却开口挽留：“不进来坐会吗？”

哪是希望拒绝的语气！你只好答应了，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其母把山田凉放回卧室，考虑到孩子的习性把她卧室上锁了，然后才开始和你交谈。

“凉这孩子总是早出晚归的，今天这么早回来吓我一跳。请问茶可以吗？”

“都可以。”

一些惯例的话题，叫什么，有什么兴趣，在哪里读书之类的。

凉的母亲眼底满是惊讶的情绪，还有亮闪闪的憧憬：“勤工俭学上东大医学部，学业有成，在爱好方面也很温和…真希望我们家凉能和你一样。我和孩子他爸也在医院工作呢。”

“哪有这么伟大啊，我也很吃力啊，哈哈。”大多在别人看来是成就的东西，是被生活和社会逼的罢了。

“所以，是你在和凉搞乐队吗？”

来了。

这母亲在笑里藏的刀！

肯定不满女儿早出晚归还搞什么摇滚，那副叛逆的样子，这里要慎重回答。不然挺过了那样大危机的东京迷宫，可能就此解散！母亲说“乐队解散我给你们每人500万”之类的。

“我和山田最近才认识呢，与其说一起搞乐队，不如说她是我的贝斯老师呢。我非常感谢山田教我贝斯。”

就是教导途中有时会突然炫技或突然消失。

你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努力预想她接下来可能会说什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保持冷静是必要的，深呼吸深呼吸。

“凉她开心吗？”

愣了会，才意识到这位母亲问的是什么。

“我想是的，”你回答，“山田她很为自己的音乐骄傲。”

“那就好。我本来很担心她呢，是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乐队活动早点结束的话，可以像今天一样和凉来家里坐坐。”

“哪里哪里……”

不如最开始那般惴惴不安，渐渐习惯了这里的友好氛围，但离开时你仍觉得如释重负。山田凉的家快从视野中消失前，你回头望了眼。

为什么别人生来就能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呢？过去你有很多次这般不忿。随着时间的推移，你鲜少再产生这样的想法。

无论多嫉妒，别人的也不会变成自己的，偶尔发泄下就算了，过于沉浸其中只会招来自我毁灭。最终的是自己，是当下。

你情绪平淡如水，回到了自己家中。

其实，像今天这般相安无事的日子居多，母亲询问你想吃什么，给你烧了顿美味的晚饭，没有追问出门的事。就是因为有让人留恋的地方才会忍耐，不然你早就不管不顾离开了。

傍晚开始练贝斯时，山田凉发来了信息，简短道谢后询问你明天是否要和她一起出门，她要挑新贝斯。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你就答应了。

山田凉在露天咖啡厅等你，她没有点东西，等你到了就一起向琴行出发。

老板是个理脏辫的大叔，正用修一把吉他，听见有人来不打招呼，反而让人感到安心呢。

试了七把贝斯全都不满意，你试着给山田凉建议。

“这把呢？”

“音色太亮。”

“这把呢？”

“琴颈太厚好像青菜虫。”

“这把呢？”

“漆面有划痕。”

“…我们换一家？”

“好。”

凉突然盯上了吧台前的贝斯，怎么说呢，明明是一把贝斯，给人一种可怕的氛围，大概是因为旁边是脏辫大叔。

大叔咧嘴一笑：“小姐你眼光好啊，这是90年代地下乐队的遗产，贝斯手喝酒太多死后，琴来到了这。”

90年代的贝斯还能用吗？

山田凉却把脸贴近琴身，说：“有血味。”

大叔大笑：“没错！第三任主人在演出上砸到头，血渗进琴里了。”

“不，你们闻到的是这边材料的铁锈味吧。”

试了试，是把好贝斯。

“经历这么多主人还完好无损，很好。”山田凉掏钱买了。

没想到贝斯如此迅速地买好了，接下来干啥？你们两个安静而呆滞地在街上走着，直到山田凉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响声。

“要不我们去吃寿司？”弥补没吃到的遗憾。

“可以。”刚好小提琴手转的钱没用完。

视野中出现一家经营寿司和盖饭的小店，隔着茶色的玻璃可以看见两三位用餐的工薪阶级，应该不贵。

征得山田凉的同意，掀开帘子，扑面而来的却是阵阵酒气，源头都是一位醉醺醺的紫发女性，她如同蛞蝓般趴在桌上狂喝特喝。

山田凉毫不犹豫地离开，你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这眼给你们招来了酒鬼之祸。

“那边眼熟的贝斯等一下！你是贝斯吧！”

什么意思？

回过神来，被坐在位置上的她招呼着坐下了，连累了成功逃离现场的山田凉。

山田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总感觉她气压低了，连忙道歉，表示山田可以一个人溜走。她说没事，随遇而安地要了菜单。

“居然真进来了啊。你，是贝斯手？”

“是，我们都是。您也是吗？”

“我就是Sick Hack的天才贝斯手哦，可以叫我广井菊理大人。想听不？请点生啤就成。”

“广井小姐看起来演奏就很厉害呢。”

“真的吗？”

没听过，总之夸两句混过去好了。

广井菊理觉得和你越聊越投机，问你们要不要坐一桌，她来请客。

山田凉拒绝了：“不用了，我更青睐一个人。”

她看起来确实是喜欢独处的类型。

猛然间你想到，山田凉原本的计划恐怕是买完贝斯原地解散，自己也太不知趣了……

你有些心碎，山田凉的下一句马上来了：“我们坐一起就好。”

你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广井菊理，和想象中的难缠酒鬼不同，她摆摆手：“别管我，你们先吃饭。”

结果山田凉点了天妇罗盖饭，你点了和她一样的。

山田凉吃得很快，开始看赠送的冰水发呆了，你默默加快了速度。

她唐突开口：“你接下来有空吗？”

你努力把炸虾先咽下。

“有。”

“接着去逛旧衣店？”

“没问题。”

她掏出手机：“我先看看去哪。”

这是让自己慢慢吃的意思？

被照顾让你害羞又感动，开始细细品味可口的盖饭。

想起和山田凉母亲的对话，当时，擅自回答她“凉搞乐队很开心”。

你试着问：“山田，你觉得东京迷宫怎么样？”

“叫我凉就行了，”她看着你的眼睛答道，“最开始觉得很麻烦，现在感觉挺有趣的。”

那太好了。你松了口气。

“互相称呼名字，那我们就是朋友啦。”

“嗯。”

呜呜呜，凉……

“想想我很少和年龄差距这么大的女生一起出门，啊亲戚不算。”

“我也是。初中之后，我出门都是一个人，今天是第一次。”

……以后要对凉更包容点！

“啊！我想起来了，东京什么的，你们是那乐队的主唱和贝斯手吧，超摇滚的，”广井菊理慢半拍回头，“竟敢说自己也是贝斯手害我没想起来。”

“真的啦，那天凉的贝斯没法用了，我才把我的给她的。”

广井菊理回忆起贝斯粉身碎骨的场面：“也是。”

东京迷宫演出那天，广井菊理一如既往，烂醉如泥地飘进那家展演厅。其他记忆都很模糊，唯独她们的演出印象深刻。

你顺应气氛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许下不知何时会兑现的“有机会去看广井小姐Sick Hack的演出”的约定。

“对啦，看在都是贝斯手的份上，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没钱坐车回去了。”

无论如何，喝得烂醉的女性要独自回去，都让人放心不下。该怎么办？你不太会应付她。

“钱，没有，”山田凉出面了，“我来联系你的朋友。”

经常借钱不还的朋友都知道，联系人很难拨通，因为喝醉干过多次蠢事的朋友更知道，凭借自身透支的信用，是会被熟人放任自生自灭的。

那一刻，双方心领神会。

“我，记住你了。”广井菊理比出个大拇指。

“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又出现了，九十度鞠躬！

“哪里哪里。”你表示没关系。

广井菊理的队友，看上去一脸清爽可靠的岩下志表示：“没关系，有什么要赔偿的尽管联系我。”

“好吧。”山田凉主动上前加了联系方式。

目送大声和你们再见的广井菊理被她队友拖走，你们继续计划的行程，度过了愉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