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云雨 第13章 13.姐姐

傍晚，天色暗沉，一幢幢摩天高楼中，透出排列整齐的灯光。

周秘书站在总裁办门口，深呼吸，唇角翘起，露出职业可亲的微笑，然后敲门，得到里面男人的回应后，推门，步伐稳重而快捷地迈进办公室。

“蒋总，加拿大的利辛基能源负责人想和您再次详谈投资持股事宜，这次是宗氏集团的小宗先生牵线做东，地点定在外滩安利亚会所。”

“时间？”蒋维则看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敲动按键，在看完一家电信子公司年终财务报表后，他心情差得要死，写下一封措词严厉的邮件发送出去。

周秘书尽量微笑说：“今晚，八点。”

蒋维则按键的手停止，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宗也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喂，蒋总，听说你要离婚了，恭喜恭喜啊，恭喜嫂子脱离苦海。”

“没离。”蒋维则不跟他废话，单枪直入道：“利辛基能源怎么回事，你也要进来掺一脚？”

宗也不屑道：“我要这个年年赔本的油砂能源公司干什么，不过，蒋总，你可真是黑心肠，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人家67%的股权，搁谁能同意，你以为这是年终大抄底啊！”

蒋维则平静道：“我不要，没人会要。”

“呵呵，”宗也服了这个装货，骂道：“蒋氏集团出手了，谁还敢要，今晚八点，蒋总赏我个面子，大家再谈一谈。”

蒋维则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可以。”

宗也不忘调侃一句，“谁不来谁是狗。”

那边早已利落无情地挂掉电话，耳边空余掉线的单调嘟嘟声。

周秘书心想还得是宗也啊，整日在蒋维则雷点上蹦迪，还能回回全身而退，出神片刻，又恢复专业干练的态度，道：“蒋总，言助理回国的航班今晚七点落地，是否要她陪您一块过去？”

周秘书不提醒的话，他倒是将言蕊今天回国的事情给忙忘了，身体后仰靠在舒软的椅背，脸上透出些愉悦来，道：“不用了，让她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来办公室找我。”

“好的。”

周秘书走了出去，随手轻轻关门，秘书办公室就在总裁办隔壁，里面有五张隔间，还剩两间亮着灯，一间是周秘书自己的，作为蒋维则身边的高级秘书，他的办公间更宽敞，摆设物件齐全。

周秘书归置好桌面堆叠的文件，跟司机老吴交代好老板八点的出行事宜，又看起明日的行程安排，边等待蒋维则的召唤，出来打印报表时，发觉秘书室最后一间屋还亮着灯。

他走过去，敲敲门，很快门被打开。

“还没走？”周秘书挑眉，看着面前的实习秘书，高芊芊。

芊芊是今年秋季新来秘书部的实习生，名牌大学毕业。进入蒋氏集团的门槛很高，以芊芊的资历，本没有机会，只是蒋维则在看到面试人员名单后，圈出了这位的名字。

周秘书马上明白过来，高芊芊应该是来蒋氏集团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家中必然背景雄厚。

不过，周秘书觉得这位大小姐还是很不错的，工作努力认真，还耐得住加班的煎熬。

芊芊笑眯眯说：“周秘书也没走呀，我回去也没有事情干，还不如留在这里把明天的工作安排整理好，对了，我看明天会有新人来，叫言蕊，也是咱秘书室的吗？”

周秘书笑着咳了一声，倚在门框，说：“你刚来，不知道言蕊很正常，她三年前被调到新加坡公司，管理合资的环球通讯行业公司，等公司步入正轨后，蒋总又将她调回来，做自己的首席助理。”

芊芊不由得赞叹道：“她好厉害啊，”继而天真问：“周秘书，首席助理和我们秘书室有什么不同吗？”

周秘书耐心解释道：“言助理是蒋总的左膀右臂，不夸张说，一个秘书室的人，也比不上一位言助理重要，我们帮蒋总协调行政事务与日程管理，言助理与蒋总共同参与公司重大项目从分析到决策一系列过程。”

芊芊一点就通，恍然道：“言助理更像蒋总的合作伙伴。”

“是这样。”周秘书觉得她总结的非常到位。

芊芊忽然双眼冒星星道：“这不就强强CP，天作之合。”

外界并不知道蒋维则已婚的消息，在自己老板没有第一个公开时，周秘书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神色严肃起来，朝想入非非的芊芊道：“在公司，千万不要编排上级的感情生活，你的无心之谈，也许会对当事人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芊芊马上闭紧嘴巴，露出保证不说的表情。

外滩安利亚会所，一面临海，远远望去，好似一座金碧辉煌的小岛。

临海远眺，视野最好的包厢内，陈设精致，装潢华贵，圆形旋转大桌摆满珍馐美食，服务人员分两拨站着，窗边有身穿玫红衣衫，翩翩起舞的佳人。

美人美景美食。

利辛基能源负责人却愁眉不展，手中的筷子本就不会用，索性直接放下，露出恳求的目光，看向对面端坐的男人，用英语说道：“蒋先生，我们不如坦诚相见，您的胃口太大了，这根本不叫投资，您是想吞并我们利辛基能源，绝对不行，中国不是常说‘合作共赢’，蒋先生，请你再考虑一下，要么合作共赢，要么两败俱伤。”

宗也在旁边对呀对呀地劝说，趁机小声在蒋维则耳边道：“那边最低给50%，见好就收。”

蒋维则放下手中的酒杯，50%的股权与他预想的相差甚远，拿不到利辛基绝对控股权，后续的整改发展必然阻碍重重，无异一块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威尔斯先生，贵公司目前的发展境况……”蒋维则将利辛基公司出现的危急以及以后的收益预估清楚明白的摆在他面前。

威尔斯拿起西服上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他老练精明的目光，在蒋维则脸上逡巡一瞬，这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泰然自若沉稳阴险的样子，像是在商场上混了百八十年的老狐狸。

商谈如无影刀剑你来我往，汤菜早已冷却，宗也让服务员撤下冷饭，换了一桌新的菜肴。

坐在蒋维则左手的周秘书，看见老板手指总是无意按亮手机屏幕，仿佛在等待谁的消息。

他朝蒋维则偏了偏身子，小声道：“言助理已经安全到家。”

蒋维则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完美的笑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对面的威尔斯立即跟上，宗也则做尽了东道主的义务，热情帮二位满上酒水。

这场酒席到十点半结束，协商的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蒋维则为利辛基投资78亿美金，获得57%控股权，股权比例分期解锁，先给48%股权，若蒋氏集团带领利辛基两年内盈利200%，剩下9%分三年解锁。

宗也自认为这场酒席宾客尽欢，很高兴地为蒋维则敬酒，嘴巴里不停胡说八道，周秘书贴心地挡了几轮，宗也不依不饶，威尔斯正生气蒋维则的狡诈，入乡随俗地劝起酒来。

蒋维则笑着来者不拒，给足威尔斯的面子，至于宗也，酒席结束，他非得揍死他。

十点半，宗也借口送威尔斯离开，早早跑路。

蒋维则喝醉了，手支着额头，似睡非睡，周秘书也晕晕沉沉，包厢门开的时候，还以为是服务人员，周秘书侧过头，视野中慢慢走来一位漂亮优雅的女人。

一身刺绣纯白旗袍，身姿纤柔修长，黑色波浪披在肩后，五官明艳，眉目宛然，是令人一见难忘的美人。

周秘书在酒精麻醉下，表情有些失控，眼角微微睁大，又惊又喜道：“嗳，言助理，你怎么来了？”

言蕊偏头看着两人，好笑道：“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接着视线大方地落在蒋维则侧脸，三年没见，此刻的他比回忆中的更加俊美伟岸，她心跳不自觉加速起来。

蒋维则醉得确实厉害，意识不清，只觉得想找个床，好好躺下睡一觉，外界的各色声音，传进耳中，也是迷迷糊糊，听不真切。

所以言蕊走到身边，扶着他胳膊的时候，他也没看清听清是谁。

“唔……手机……”

蒋维则闭着眼睛，嘴唇低声嘀咕着，言蕊把桌上的手机放进提包中，又叫来服务人员，帮忙搀扶周秘书，周秘书连忙说自己没醉，非要走个直线给她看。

老吴把车开到门口，会所的门童打开车门，先将嚷嚷走直线的周秘书扶进后座。

言蕊扶着安静的像傀儡一样的蒋维则，站在车门外面，俯下腰对老吴说：“吴叔，你送周秘书回去吧，我开车来的，蒋总我送回去。”

吴叔惊喜地看着突然回国的言蕊，蒋维则如何信任言蕊，他当然知道，没有任何异议，点头说好。

言蕊扶着蒋维则在副驾坐好后，关好门，绕过车头，进入驾驶座，顶配迈巴赫的前座很宽敞，但男人体格健硕修长，一双长腿往外曲起，占据了前厢三分之二的位置，膝盖正压住档位控制板。

言蕊伸手包裹住他的膝头，西装裤触手质感极好，她轻轻用手心摩挲着，仿佛感觉到不适，醉酒的男人眉头微微拢起，腿往里移动一下，让开档位启动的按键。

车内灯光自动调节成氛围模式，浅黄光晕，隔绝寒冷黑夜，在略显拥挤的空间，浮动无可言说的心跳怦然声。

言蕊近乎沉迷地注视着男人英挺的脸庞。

他眼底睫毛遮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与挺拔鼻梁挡下的光影相连接，安静美好，甚至有一份乖巧，高高在上的蒋维则怎么会关联这种词汇，言蕊想到这里，轻轻笑出声。

伸出一根手指，从他挺拔鼻梁温柔往下滑去，触及柔软干燥的双唇，禁不住多停留一会，心脏疯狂跳动，她慢慢靠近，想要吻上朝思暮念的柔软事物。

忽然，车窗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