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山之盈 第37章 拜师

三人收拾好东西便不再过多停留，趁上午风清气爽的时候，就启程回了栖霞阙。

因着席云已经和陆方盈在云暖阁的马场上学会了骑马，第五绯索性弃了马车，改而雇了三匹骏马。

马蹄声穿过金黄的原野，惊起群群飞鸟。席云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也变得日渐从容，偶尔还会俯身采摘野花，送给南雾山和第五绯二人，惹得第五绯欣喜万分。

直至行至栖霞阙山脚，三人才又弃马步行。

栖霞阙的山门在暮色中静静矗立，飞檐下的铜铃在晚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迎接远归的游子。

席云抬头望去，青翠的山峰笼罩在晚霞里，飞檐翘角的楼阁若隐若现。

“二师兄竟然亲自来接？”第五绯一声轻叹。

席云闻声看去，山门下站立着一人，他全身只有红白二色。

外罩一袭白色长衫，但长衫袖内竟以正红为衬，双手微垂时，与内里那件红绫交领束腰长衣呼应。长衫前襟并未完全系紧，腰间也只松松束着一条本白的丝绦，其余没有任何多余配饰。

席云跟着陆方盈这么久，早已耳濡目染地学会从一个人的服饰窥见他的性情。在他看来，这位二师兄整体望去，就像是藏在清冷疏离之下的热烈随性，如雪中红梅，寂然又灼目。

“他就是许代月。”南雾山介绍道。

待几人走近，席云才看清许代月的容颜，若不是早已知晓他是个男人，席云恐怕会喊他一声师姐，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绝色的男子。

“二师兄，你怎么还亲自来接啊？”第五绯笑嘻嘻地凑上前去。

“嗯？三师妹竟也同行归来了。”许代月的目光掠过席云，在南雾山身上停留一瞬后，才看向第五绯。

“我请小山帮忙采药，这才耽误她归期了，给二师兄赔个不是。”

第五绯作势要行赔罪礼，被许代月用手上的柳枝轻扶了一下手臂，她立马顺势直起身子，卖乖道：“我就知道二师兄疼我。”

许代月轻笑：“去吧。”

第五绯见他不大热络，也不恼，朝南雾山和席云挥了挥手，“那我就先回去咯。”

南雾山颔首，席云回应道：“三师姐慢走。”

直到席云出声，许代月才正视他。

“正巧师父也回来了，你休息一日，明天就行拜师礼吧。”说完，他将手中的柳环戴在席云头上：“等你们的时候，编了个小玩意，送你。”

席云摸着柳环，看着许代月转身而去的背影，在南雾山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你既是小山带回来的，就住在她隔壁的碎星院吧。”

“好的，”席云愣愣应着：“多谢师兄。”

许代月闻言笑了笑，他偏过头，却正巧看到了南雾山，笑容又收了回去。“第五偃跟我说了你这一路的情况。”

“师兄，你得喊他大师兄。”南雾山率先出击，想要转开话题。

许代月挑眉，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言，“大师兄？他要真有这本事，就亲自来教我唤。”

南雾山没再接话，席云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许久，眼神在他们之间飘忽，摸不准这个许代月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许代月在一处院落门口停下，“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席云走到院子门口探头看了看，没想到许代月直接将人推了进去，等他稳住身形，再想回头时，发现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你怎么出去一趟，灵力弱了许多？”

南雾山趋步跟在许代月身侧，听到他这么问，下意识狡辩道：“哪有啊，定是师兄又精进了……”

许代月侧目望去，瞥见了她手上多出的那枚墨玉戒指，他收回目光，沉声说道：“锁妖塔发生变故，逃了许多妖。”

南雾山身形一顿，“师父因此才回来的吗？”

“呵呵，她还没那么无私。”许代月无语道。

南雾山无奈轻唤：“师兄……”

“第五偃已经去处理了，只是你之前捉的那只妖也逃了，你这一路回来，她可有去找你报仇？”

“夜嫫娘？”南雾山立刻想到了采月见苓那晚出现的黑袍妖，只是当初她们对上的时候，夜嫫娘的妖力还没有那么强。

许代月见她这副表情，便已明了。眼见已经到了南雾山的院子外，他停下脚步，最后叮嘱道：“这事只是知会你一声，一切交给他，你好好休息。”

南雾山点了点头，但想到夜嫫娘那句新仇旧怨，她怎么都放不下心，更何况她还不知道夜嫫娘是对席云的血反应异常，还是对陆方盈的。

南雾山还在这边纠结该如何开口，和师父饮风提议自己要亲自去捉回夜嫫娘，顺便趁机去找陆方盈。

那边席云已经将席淮的骨灰安放好了，他重新做了母亲和姐姐的牌位，寻了碎星院的一间空房，将它们摆放起来。

碎星院收拾得十分雅致，席云来来回回逛了两圈，发现不仅是打扫干净而已，衣柜中也被添放了很多衣物，更不论其它的日常用品。

听南雾山所说，周盈居一直是许代月在管理，显然院中的布置也很有他的风格。

席云很清楚的感受到，每一件物品都在欢迎他的加入。

“母亲，姐姐，从此，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第二天，席云意外睡了个懒觉，待他清醒时，才意识到险些错过了拜师的时间。

他慌忙起身，寻到南雾山的院中，“师姐！”

“醒了，那我们走吧。”南雾山见他身上穿着的宽大衣袍，便知是许代月安排的，她敛下笑意，走在前面带路。

“你若是不习惯穿那些衣服，可以日后再重新买些新的。”

席云闻言抬起衣袖看了看：“我还挺喜欢的，只是有些不方便练剑，等拜师后，我就换身方便动作的。”

南雾山颔首：“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不必拘束。”

席云应了一声。

从他们的院落走到周盈居的主殿，花了将近一刻钟。

南雾山带着席云走进殿内时，饮风正背着他们修剪一盆水兰，她身着简单的蓝灰衣袍，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

“师父。”南雾山恭敬行礼。

饮风放下银剪，转过身来。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几许，但整个人气质超脱。

“睡过头了？”她的目光落在席云身上，声音如山间清泉。

席云脸一红，连忙跪下：“弟子知错。”

“无妨，周盈居没有那么多规矩。”她从案上取来一杯清茶，递给席云：“我门下不讲虚礼，喝了这杯茶，便是我的弟子。”

茶水温热，带着独特的草木清香，席云恭敬接过，仰首一饮而尽。

饮风见他饮完茶，手中凝出一柄长剑，“这是你的先祖，席荣的佩剑，名唤承明，如今交到你手中，也算物归原主。”

席云接过长剑，这一刻，他仿佛透过剑，感知到了席荣的意志。

“从今以后，你需深知，我这一脉，修的不仅是道法，更是本心。你身负异禀，更要明辨是非，不为外物所惑。”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席云郑重应下。

“嗯，去吧，往后你就跟着代月修行。”

拜师仪式简单得超乎想象，待席云走出主殿，他仍有些恍惚：“师姐……这就结束了？”

“师父向来不喜繁文缛节，你好好跟着师兄学就是了。”南雾山眼中带着笑意，从储戒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席云。

这块令牌席云早已经在清禾镇见过，那时，南雾山用此令牌证明了栖霞阙弟子的身份，如今，这也是他的身份象征。

“欢迎你加入栖霞阙。”

席云接过令牌，“师姐，谢谢你。”

南雾山摸了摸他的头：“今天就由我带你四处逛逛，熟悉一下栖霞阙吧。”

席云点了点头，收起令牌，跟上南雾山的步伐。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道徐徐而行，行至最高处时，正好可以看到栖霞阙的全貌。

群山环抱之中，主峰巍然耸立，五座侧峰如同众星拱月般环绕。在南雾山的介绍中，席云才知主峰由各位长老居住，四处山峰分别对应四居，有木桥相连。

而剩余那处孤峰，便是锁妖塔所在之地，不但没有木桥索道相连，寻常弟子也不会前去，多由周盈居和琼英居弟子联合看守。

“锁妖塔近日不太平，你和师兄学习御剑之术时，也要谨记，千万不要靠近。”南雾山的声音凝重。

席云注意到塔周隐约浮动着结界的光华，重重应下。

“等你适应了师兄的教导，若有余力，也可以去其他三居学一些别的感兴趣的东西。”南雾山走进山顶内侧的凉亭，寻了面向山壁的石凳坐下。

“好，到时我便去找三师姐，学一些药理知识，日后若有受伤，自己也好有所策应。”

席云跟在南雾山身边坐下，忽然侧首，压低声音笑道：“不过师姐，你是不是恐高啊？”

南雾山耳根微烫，其实只要细心一点的人都会发现，她走山道向来只敢走内侧，从来不会探头欣赏山下的风景。

“不许说出去。”她小声威胁道。

席云笑得眉眼弯弯：“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告诉陆方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