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山之盈 第18章 救或不救

“怎么到哪都有他们。”席云轻声嘟囔。

“这边是江北地区，自然是千羽宗管得多。没想到无上剑宗也会派人过来，这次恐怕轮不到你出手，不过可以去瞧一瞧，总能学到些东西。”南雾山在旁解释，目光却停留在陆方盈身上。

席云点头：“那栖霞阙是在哪边活动呢？”

“江南那边，没有那么严格划分的，只是宗门所在方位不同，比起远在天边的地方，肯定是对家门口的事管得更多。”

陆方盈已经打听清楚，他扭头寻了一圈，才看到站在背后不远处的两人。

“怎么样？”

陆方盈摇了摇头：“他们知道得也不多，但狐妖吃人挖心的事已经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南雾山低头沉思，怪不得无上剑宗的人都掺和进来了。

“走吧，早点过去，看看情况。”

席云点头，率先往出走。

南雾山就着陆方盈的步伐，走在他身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陆方盈垂眼轻笑：“多谢。”

南雾山一顿，听到这话只觉有哪儿不对，不待她细究，席云已经找到一条小路，可以前往秦安城。

踏入城内，街道上透出一股萧条之气。街道宽阔，本应是热闹地界，如今却十门九闭，唯一几家开门的，也无非是米铺、医馆、药铺这等生计必需的商铺。

街上偶有几个行人，看见南雾山三人，也是赶紧低头疾行，快步离开。他们想要打听消息，都无人可问。

“得赶紧看看有没有客栈还在营业，否则今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被连连拒绝沟通后，陆方盈赶紧提醒这事。

话虽如此，三人一路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已经客满，没有空房这种推诿之语。

所幸也不是一无所获，有家老板开口指明方向，让三人去城内最大的金永客栈问问，那儿住了仙门弟子镇场。

陆方盈赶忙道谢，三人又一路匆匆赶到金永客栈。

“雾山？”

三人刚进入金永客栈，便碰到了熟人，不过只是南雾山的熟人。

那人身着雪青色劲装，左边腰间除了佩戴了长剑之外，还插着一把短萧，右边则戴了无上剑宗的玉牌。

他见到南雾山一脸惊喜，阔步迎了上来。“没想到能在此处相逢，我还以为咱们得下次宗门切磋的时候才能再见。”

南雾山行礼：“奉命下山。此番路过，听闻此处发生狐妖吃人之事，特来查看。”

“原来如此，这两位是？”

“这是我的小师弟，席云。这位是陆方盈。”介绍完身边两人，南雾山再介绍了对面之人的名号：“这位是无上剑宗三弟子支遥。”

支遥一一行礼，眼神并未多给陆方盈和席云二人。“周围的客栈都闭店了，我让金永客栈的老板给你们安排三间客房。”

“多谢，帮了大忙了。”

支遥温和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支遥引路，带着南雾山前去柜台领取客房钥匙，席云看着支遥那人，满脸不喜。

“这人对师姐也太过殷勤。”他抬头看向陆方盈，想寻求认同：“陆方盈，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方盈笑笑：“知足吧，有人给安排还不好？”

“死鸭子！别到时候躲在被窝里哭！”席云对着陆方盈指指点点，余光看到南雾山拿到了钥匙，赶紧又收回手。

“现下师门众人都出去探查了，你们初到此地，不如先回房休息。”

席云上前，率先开口：“我们自有安排，多谢你费心。”

支遥见他插话，也不气恼：“好，那先不打扰三位了。”

南雾山点头道谢，目送支遥离开。她带着两人一路上了三楼，找到了各自的客房。

金永客栈很大，中间是挑空的天井，站在走廊的栏杆边上，就能将大堂的景象尽收眼底。南雾山和席云的客房被安排在相邻的东侧，而陆方盈的房间却在对面，平日走动，还要绕过漫长的回廊。

“这叫什么安排。”席云率先不满，“你还是跟我一间好了。”

“或者我们相换。”南雾山提议，让陆方盈独自住那么远，她也并不安心。

“无事，就这样。”陆方盈捏着房牌和钥匙，指尖在刻有西柒二字的凹处一划，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南雾山和席云面面相觑，只得先行回房放置行李。

午饭时间，回来的仙门弟子并不多，听支遥说，他们无上剑宗也只是早到了一日，所以多数都是自备干粮，在外搜寻线索。

而南雾山没想到，在此除了支遥外，还能遇到另一熟人，明月芙。不过看她状态，并未完全恢复。

明月芙见到南雾山，一脸错愕，但没有上前搭话，直接回了房。

“我们下午也出去看看，也许能查到什么。”南雾山提议，席云响应，陆方盈同意。

三人用完膳，带着游玩的心思逛起了秦安城。午后街上的景象比上午更加寂静，唯有风声穿越街巷。

“连个人影都没有，只知道狐妖吃人，这上哪查去。”席云不忍抱怨，声音在安静的街上格外响亮。

“安静！”南雾山突然抬手，神色一凝。

席云赶忙噤声，看着南雾山蹙眉侧听，他才察觉到一阵丝竹之声随风而来。

三人寻着声音，来到了长街尽头，一座朱廊彩窗的三层楼阁伫立眼前。

“天上人间……”席云念出牌匾上的字，疑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陆方盈讥诮冷笑：“无非是秦楼楚馆。你们一女子一孩童，可进不去。”

南雾山闻声回望陆方盈，不悦挑眉：“正门进不去，那就去后院，这种地方，总有后路。”

南雾山率先带路，贴着高大的外墙，绕了好大一圈才寻到后院侧门。

那扇侧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门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食物的香气，显然，这是通往后厨院子的门。

南雾山谨慎地朝内观望，院子里有几个仆役正在低头择菜，除此之外便是在有序传菜的婢女，无人注意这边。

“趁现在，快。”南雾山身形一闪，率先入内，猫在一摞柴火堆后面，陆方盈和席云二人紧随其后，先后进入后院。

三人躲在柴火堆后，迅速观察周遭环境。这后院很大，一侧是喧嚣的厨房，另一侧则堆满杂物，还有一道幽长的走廊通向主楼，丝竹欢闹声不断从这个方向传来。

“席云，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南雾山确定周围情况后，低声考起了席云。

席云稍作思考，作出决定：“穿过院门，去隔壁查查。”

南雾山满意点头，探头查看一番后，趁机来到了隔壁小院。

这个院子很是僻静，除了刚刚进来的院门外，侧边也有一处幽长的窄廊通往前面的主楼，但此刻窄廊口那被一道栅栏挡住，封上了锁。

南雾山探查一圈之后，才示意两人过来。

“如何？”陆方盈询问，目光落在院子中唯一锁住的门上。

“动作要快，目前没有人过来。”

席云点头，率先戳破窗纸，向内看去。

“有人。”

“她被绑在柱子上。”席云不忍再看，收回了目光：“她被打得好惨。”

陆方盈闻言朝着洞口向内看了一眼，“大概是刚被卖身在此的少女，不服管便会挨打。”

“救她出来吧。”南雾山说道。

陆方盈抬头：“你救了她，这里的人就会去找她的家人。”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席云气急，声音陡然拔高。

“这里是秦安城。”陆方盈站起身，他继续说道：“你现在救了她，之后呢？我们一走，鸨母报官，官差会帮她，还是会把她送回来？”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席云的身上。

南雾山抬手安抚席云，“你想救她吗？”

席云毫不犹豫地点头。

南雾山也不再多言，现在不知这里的人会不会突然过来，既然要救，还需尽快行动。她凝出清如箭，就要打断门锁，却被陆方盈拦下。

“动静太大，我来开。”他拿出铁丝，探进锁孔，只见轻扭两下，门锁就开了。

南雾山见他手法娴熟，完全不是他这个少爷该有的技能，但此刻救人要紧。

三人闪身入内，真正站在这女子面前，更加为她的伤口所心疼。

“指甲断裂，唇有干血，这是新伤叠旧伤。看来是性情刚烈，被管教了不止一回。”陆方盈看着她身上的伤，语气平静，与席云的反应形成鲜明的对比。

席云冲上前去，替她解开绳索。南雾山寻了一件外衣，裹在她的身上，随后将她背起。

“我们立刻离开此地。”

南雾山做下决断，两人点头。席云跟着南雾山，小心护着那女子，陆方盈则将门锁复原，抹去痕迹。

所幸街上无人，他们只需一路疾行，回到金永客栈。

悄悄将女子安排在南雾山的房间后，陆方盈带着席云出门买药。

南雾山看着面前昏睡的女子，她心知，救人只是开始，如何安置才是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