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惭!你的元神早被我驱逐洞天,如何能办到?”岁阳嗤之以鼻道。
“这就需要你帮我一把。”椒丘站在原地,任由这团鬼火在自身四周狂飞乱舞、龇牙咧嘴,泰然自若。
岁阳原瞧他这姿态就很来火,听到这话更是气到发笑:“我帮你?哈哈!狂妄竖子!你有什么资格敢跟我谈条件?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我现在要吞噬掉你的意识就同瓮中捉鳖!”
“你可以试试。”
语气依旧那般不咸不淡。
岁阳收起它张牙舞爪的狂态,警戒地打量面前的男人,先前已窥遍他的记忆,早已了解这人满腹阴谋,但它知道这回并非虚张声势:早在上身那刻起,它便感知到附近有一位力量远在自己之上的同族已蓄势待发……不对,不是附近,是近在咫尺!
“你到底想干什么?!”岁阳质问道。
“只是要一个真相。” 椒丘见它冷静下来,便旁敲侧击试探:“协力抹去仇迟对春蚕的全部记忆,是因为你们俩的弱点都在这里?从仇迟转附到浮梁身上,也是因为这位被你消化完全的春蚕姑娘?”
岁阳避而不答,继续嗤笑道:“哼!自作聪明!接着往下猜啊,何苦惺惺作态多此一举还立什么赌约?”
“眼见为实,你不帮我证一下,我又怎知真假?”要不是往日不离手的羽扇没一起化作灵体,他此时真的忍不住想抬手虚扇几下子装一装。
对面的岁阳越发觉得这次附上了个怪胎,一个瞎子居然在自己面前说什么眼见为实,真是太可笑了,既然如此就陪他玩下去,看看到底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要我帮你什么?”
“截取我的一段记忆,送到飞霄那里。”
“这是什么?”
结束呼雷那段令人不快的记忆后,飞霄又看到先前寒鸦传输的仇迟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和刚刚千疮百孔、体无完肤的椒丘一样,奄奄一息地瘫在一片血泊中,被记忆的主人浑身颤抖地抱起。
她艰难地张口:“我……原来的…家…已经……没了……不想……让他们……再夺走……我这里的……家……”
遗言未尽,就倒在了忆主的怀里,垂下的手腕处还戴着飞霄再熟悉不过的那对玉镯。
镜头拉到背后的远景,战火纷飞,尸山血海,只剩忆主一个活人,抱着怀里逐渐冰凉的姑娘,声嘶力竭,仰天痛哭。
“这女孩是椒丘那边的……”飞霄分辨出人,思忖少顷,也将事实拼凑出了个大概,她问向刚刚涌进自己体内片刻又颤栗窜出的岁阳:“你就是这个时候附身到仇迟身上的?”
意外的是,眼前这岁阳不像大多数同类那般恶劣顽皮,反而一副愁眉苦脸、唯唯否否之态,默认了飞霄的发问。
飞霄不知道的是,这只岁阳被关在这四千多年都没进食,几乎是饿晕过去,刚刚那一瞬间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硬生生给它“香醒了”。
这味道跟它当年快要熄灭时闻到的味道一样,惊惧、愤恨、痛彻心扉……
但不同的是现在这个味道的主人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前面那个已经喂了它几百年。
飞霄继续说道:“嗯……我想想,现在我人也不在洞天里,又没醒过来,也是你捣的鬼吧。”
岁阳心里憋屈,自己刚上身这女人就觉得毛骨悚然,什么巡猎使者它不知道,只是本能的求生反应告诉它,这女人绝对惹不起!
见岁阳半响未应,飞霄又转向另一个话题:“哎,我这位军师办事是利索,就是老爱先斩后奏——不对,这次都还没奏呢!啊算了不管了,都到这一步了,抓紧时间把事解决,来来,小家伙,你的心结是啥?说来听听,姐姐帮你解开。”
岁阳无语,什么姐姐……明明我岁数比你大多了吧……但没有勇气顶嘴,只能接过她的话提出疑问:“什么心结?”
“你不知道这个?嗯——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飞霄大概理解了它的反应:“心结”估计是判官内的叫法,并不是从岁阳圈子里传出的。
“和春蚕一起被抓了,无处可去,只能呆在这里。”
“春蚕?你是说和你一起的那只岁阳?”
“是啊,她说就这么叫她。”
“你跟它什么关系?”
“我当时要死了,找不到吃的,碰巧遇上仇迟大人,虽然仇迟大人当时已经被春蚕占领了,但春蚕愿意把他分给我,后来我们就一起一直呆在仇迟大人身体里,再到后来春蚕去了浮梁小姐那,仇迟大人的身体就只归我一个了。”
岁阳说得颠三倒四,好在飞霄听懂了。“难怪浮梁的忆质影片比仇迟长那么多呢,感情是因为后者在被你们两个同时吃啊。”她扶额苦笑,又问回岁阳:“那你们为什么要夺舍他们夫妻两个?”
“夺舍?仇迟大人本来精神就摇摇欲坠,要不是负面情绪都被我消化掉了,他迟早也要跟他那些同僚一样要堕入魔阴身!”
“所以你俩一起把他变成了俱行尸走肉?”
“为什么来怪我!原本就是你们人类脆弱不堪!我们都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了还要怎样啊!”这岁阳一改刚刚的窝囊劲狡辩起来,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不对,春蚕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飞霄觉得自己这头的岁阳真是蠢得有点可爱了,笑着回答它:“反应跟你家宿主一样迟钝呢,放宽心,你家春蚕那边有我家医士在呢,虽然心理疾病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但治你们两个应该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