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愿 第17章 第十七章：哪里来的登徒子

沈知意看着这莫名其妙冲到自己面前的男子，热闹都看完了，竟然还没走吗？

至于对方所说的话，她压根没放在心上，仰头对走过来的村长说道：“村长爷爷，我有事要和你说！”

趁着这天还没黑，她得抓紧时间把事情说完。

“姑娘，我……”男子正要说什么，沈知意动作迅速地就从他身边而过，只留下那幽怨的眼神。

沈知意匆匆走到村长身边，语言简洁地将想请人收夜香运到村里堆肥的想法说了一遍，见对方连连点头，看来也很看好这个提议，于是又道：“这事是不是还需要向陆大人说一声啊？”

村长脑海里想到那风光霁月的陆大人，立刻摇头，说道：“不用了吧，陆大人可是县令大人，怎么会管这样的杂事。”

“可是陆大人他……”沈知意的话还没说完，抬头就见站在院门口的陆镜白，如果没预料错，是在提出“陆大人”三个字时，就感应到那边看来的视线。

“是有何事？”陆镜白问道。

看来是在说前一句话时就听到了。

沈知意见状，是半点没耽误地说道：“我看县城街道上的屎……”

接下来的话，就忽然被村长捂了嘴，沈知意疑惑地“呜呜”几声，同时村长找补似地说道：“沈丫头是见县城街道太脏，想着要是有人清扫会让县城变得更整洁，能吸引更多的外地人前来，是这个意思吧？”

村长说完，看向沈知意那边，见对方点头，这才松开手。

光是想到在县令大人面前说什么屎尿之词，村长的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陆镜白下意识觉得话应该没说全，不由问道：“沈姑娘，你是这个意思吗？”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沈知意委婉出声，也明白自己那些话里被去掉了什么内容，于是将剩下美化了一番，又道，“要是专程有做这个，是否能算衙门人员？是否能拿到月钱？毕竟这也算是为了县城的干净整洁。”

问得这般具体，不由让陆镜白多想几分，他说道：“沈姑娘是心里已有了人选？”

他的话音里藏有几分严肃，沈知意对此坦荡地说道：“确实是有，不过若是他们能达到要求，陆大人应该不介意录用吧？”

“沈姑娘莫不是将什么要求都替本官列好了？”陆镜白冷漠地问道。

村长在旁边听得胆战心惊，想要拦住沈知意，可动作却慢了半拍。

“既是增加县城里从来没有的职务，肯定是为了带动一些人能发挥自我价值，从而自食其力。”沈知意认真说道，抬头见陆镜白没有说话，这个状态过于熟悉，于是继续出声，“那城内的孤寡又有多少，大人调查过吗？其中残疾有多少、能做事的有多少？”

陆镜白忽然被问住，他确实还没顾及到这点，同时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心态立刻转变过来，随即问道：“那为何偏要给孤寡之人？城内也有不少游手好闲之辈。”

“大人恐怕还不了解，光是清理那些秽物就有多难、多累，游手好闲之人又怎会任劳任怨去做呢？也只有想认真活下来的人，才会给点希望就努力去抓住。”沈知意对此言之凿凿，“所以只要大人增加此职务，我看好的人一定能选上。”

“我还未说是什么要求，沈姑娘就如此自信？”陆镜白不由反问道。

“那当然，他们是想要努力活下去的人。”沈知意自信道，“到时陆大人可不能以年纪过小而不要他们啊。”

“本官可不会只看年纪。”陆镜白信誓旦旦道。

“如果要张贴这类告示，还请陆大人到时写得直白简单些，免得他们看不懂。”沈知意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陆镜白点头示意。

“那事情说完，我就先走了！”沈知意忙道，想到在村长家吃的晚食，她都不好意思再来蹭第二次！

连屋门都没进，沈知意转身就跑。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村长回过神来，连忙喊道：“丫头留下来吃饭啊！”

“不啦！”沈知意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她得趁着天还没黑，走回去咧。

“玄砚，你去送送沈姑娘。”陆镜白对身后的小厮说道。

玄砚领命，走路仿佛没声般地离开院内。

而沈知意完全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在这茫茫夜色里，她就是高度近视且没戴眼镜的状态，能看出人的轮廓都是表现良好。

突然有什么东西蹿出来，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直接吓得沈知意叫出声：“救命啊！”

几乎在同时，又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沈知意这下再也站不稳了，手摸索着周围，想找地方藏起来，就见那边两个“东西”纠缠在一块，瞬间知道自己的危险程度在降低。

总归先跑为敬！

沈知意猫着腰，顺着某户人家的墙根就要走，忽而听到那边有人在喊：“哎？别打了！别打了！我不就是想与你成亲，如此男欢女爱之事，犯不着这般痛打我吧！”

这声音有些熟。

她猛然想起那个拿着花朝自己莫名“求婚”的汉子，他还没走啊？竟在这大晚上的来堵自己，一看就没安好心！

沈知意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顺着那边的墙根，默默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变凉的夜晚，已经在印证猜想，这让陆镜白变得心事重重，他神色凝重地在纸上书写着今日之事，其中火炕是重中之重。

有脚步声在接近，陆镜白停了笔，余光扫到进来的人之后，继续拿笔书写。

“小的护送沈姑娘途中遇到登徒子，与之缠斗时，沈姑娘借机逃走了。小的事后查看，沈姑娘已安然回去。”玄砚平铺直叙地回禀道。

“嗯。”陆镜白淡漠应道。

随即屋内只有沉默。

待陆镜白在纸上写完最后一笔，随着一页页展开晾干笔墨时，他意识到里面写“沈姑娘”的内容变多。

虽然答应了不会将其暴露至人前，但自身还是得铭记这份半师之谊，在不违背律法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相帮。

“火炕之事由你去督办。既然是沈姑娘提出，还是以下坝村出工的村民为主，银钱……”陆镜白说到这，脑海里蓦然出现沈知意私下和李村长抱怨砖买太多的话，他似乎不太了解银钱那些事，“你看着办，不可过低也不可过高。”

“是。”玄砚乖巧应答。

“还有县衙的新职务，也要做到沈姑娘所说，若是拿捏不准，再来问我。”陆镜白缓缓道。

实在是沈知意将问题方方面面都想好了，他没什么可补充。

有时候他不由会深想，这沈姑娘不像是在乡下长大，也不像在这里，更像是来自别的地方。

可除了这里，又有哪里呢？

陆镜白想不通这个问题，只能将其深埋心里，以免说出来会为沈姑娘添麻烦。

“对了，那个登徒子……”陆镜白的思绪终于从正事里回转过来，这才想起听了一耳朵的事情。

“小的狠狠打了他一顿，他扬声说‘再也不敢了’，应该不会再去找沈姑娘的麻烦。”玄砚认真回禀道。

陆镜白听得赫然皱眉，沉声道：“登徒子所说的话都不能作数，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翻墙入室……”

说到此处，陆镜白脑子里翻出诸多案件，越想越是不安，随即道：“你今晚便去沈姑娘院外守着吧，若是那登徒子再去，就把他捆了，明日再送去衙门。”

玄砚即刻变得一脸凝重，朝陆镜白行了礼，这才告退。

夜色森森，窗外的风呼呼作响，沈知意这一晚上是翻来覆去没睡着，总能听到外面有什么细细碎碎之声。

独居之时，听到这样的声音绝对不能出去！

沈知意心里带着害怕，盘算着去哪买一只看院的狗。

转念一想，自己的积蓄还不足以奢侈地去养狗，修院子的事排在最前面！

如此七想八想之下，又有多重困意的造访，沈知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天光从破了洞的篱笆墙照进来，她神色倦怠地起床洗漱，以往的凉水落在脸上竟觉得冻脸，有风拂过，沈知意不由一抖。

从昨晚回来的路上就察觉到温度不对劲，今天早上也是加重想法，冷度再这样叠加下去，恐怕等不到下个月就要用火炕。

盘火炕的事，也要尽快提上来，否则还不知有多少措手不及的人会因此受寒，乃至……

沈知意不愿去深想，她坚信人定胜天！

眼下最最要紧的是，去找陆大人！

她连早食都顾不得吃，急匆匆往村长家的方向跑，正和那辆马车不期而遇，扬声道：“陆大人，我有话和你说！”

马车适时停下，陆镜白缓缓撩开车帘，已是倾耳听的模样。

“昨晚温度已然转凉，今早更甚，所以开荒之事恐怕会再拖下去，可火炕之事却不能再拖，还请陆大人明察！”沈知意焦急说道。

“我明白。”陆镜白认真应答，“多谢沈姑娘特意前来告知。”

被这样慎重道谢，沈知意还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不用谢、不用谢。”

“那我便先走了。”陆镜白正要放下车帘，心底藏着的话不禁破开闸口，连声音都变得轻柔，“沈姑娘多加保重。”

沈知意听得愣了会儿，直到那辆马车再次行驶时，她才反应过来，迟来的回答道：“你也是。”

目送马车彻底离开视野，沈知意一时不知自己在偷偷怦然心动什么，赶紧调整呼吸让那心情悄然溜走。

“沈丫头，你怎么站在这里！快过来，有好事出现！”村长的话音在不远处响起，顿时吸引了沈知意注意。

“来咧！”沈知意边喊边往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