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曙 第2章 含泪而终

坐在椅子上韩星眼神一凛。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顾之心里面想得是什么，多年的共处，除开他自己，韩星昀可以说的上是最为了解他的人。

空气中沉闷的说不出话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顾之的动作，期盼着能就此终结人类文明黑暗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从袖中瞬间刺出，顾之用尽全力，对韩星昀发出致命一击。

匕首气势磅礴，瞬间就划破衣裳，血液哗啦喷涌而出，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能看到森森白骨。

韩星昀自嘲一笑。

没有想到，顾之还是没能下杀手，他大可以刺进自己的心脏，然后拿走英雄的称谓，而后名垂青史。

内心里有一个扭曲的声音，在不断的怂恿着他，一遍又一遍。

快杀了他！

你不是最恨他吗？

为什么？

就差最后这么一点了！

韩星昀头脑胀痛，脑袋里面的声音跟快要炸了一样，就像混沌的未知知识疯狂倾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韩星昀抬起手来，在殿上的所有人惊恐万分的目光下，把他们不断压缩、固结，最后化为一摊巨大无比的血球。

在目睹了所有人灰飞烟灭，顾之在原地愣征征看着巨大无比的血球，眼睛中清晰倒眏着血色。

顾之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住一样，然后被碾碎成粉末，他甚至来不及痛楚，所有人就伴随着记忆……血球，消散了。

“韩星昀！”顾之的眼瞳中暴发不加掩饰的怒火，甚至极度愤怒到声音都是颤抖的。

走上前去，暴怒的他扯着韩星昀的衣领，看到他无所谓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啪！

顾之下了狠手，重重打在韩星昀的脸上。

“你就是一个cs，活该你天人永隔。”顾之恶语相向，他也不顾什么繁文缛节了。

韩星昀坐着没动，就任凭顾之拉扯着，但提到天人永隔的时候，内心里面最深处的疼又被重新硬生生挖出，暴露在阳光下。

“我残暴？”韩星昀冷哼，不屑一顾：“他们要我姐姐上前线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出来说话？”

“……”

“我哥哥死于修补屏障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上去帮他？”

“……”

“我的小师弟，他才十八岁，镇压寰宇镇的时候，就只有他自己！自己以身入局，为你们争取到时间。”

“……”

韩星昀越说越悲怆，淡蓝色的瞳孔中激荡起惊涛骇浪，胸口压的发慌，汹涌的情绪几乎快要淹没自己。

如果没有他们的奉献，十大方和之域怎么可能这么安稳，没有人记住他们的名字，就知道是言光寒的功劳。

就他，也配？

“你们满嘴的道德仁义，就是一个荒唐的笑话，我现在血洗十大方和之域，也算是为天除道。”

顾之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来，每一句都是字字诛心。

韩星昀点了几个止血的点位，径直越过顾之，向门外走去，留下一个哭的不成样子的顾之。

凌云殿，不拜祖宗，只拜英雄。

韩星昀颤颤巍巍的走在小路上，捂着手朝着姐姐生前的住处走去。

登至山腰，再次看到那道熟悉的小院子，恍惚之间又看到姐姐在调皮的在冲韩星昀笑着。

这里百花齐放，这里深隧静逸，这里故人归兮。

来到姐姐生前最爱的摇椅上，韩星昀婆娑了眼睛，内心中不知是这么样的心情，或许有几分怀念，又有几分悲哀。

院墙里面的蔷薇开了，鲜红的花朵如同血色，韩星昀走上前去，指尖微动摘下一朵，放在摇椅上。

从前的姐姐，是爱极了蔷薇，把它种在这一角，亲手细心呵护，使它茁壮成长，开的是如此的繁茂。

韩星昀走出屋子，把门合上，就此踏上前往方和之心的路程。

满山绿色，空留一片寂静。

枫叶红时，竟是他乡之客。

拾阶而上，擎着一把雨伞，眼前却又清晰的倒映出往日的种种，耳旁的声音愈发吵杂，但这并不重要。

来到后山，毫不意外的见到了顾之。

也对，毕竟他是别人眼中的希望，是最伟大的救世主，如果临阵脱逃，怕是要别人笑死。

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就摆在那里，顾之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战胜全盛时期的韩星昀，再怎么努力终究只是一片徒劳。

而在他背后，是代表着月亮的方和之心，温和的蓝光中散发着淡淡的生命力。

“师兄，还记得师傅教过我们的万祭词吗？”顾之音色如常说着，语气有些感伤。

韩星昀倒是被勾起兴趣来，这个他当然没有忘，只是一段平平常常的祭词，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血雨落在顾之肩头，他浑身的气质在悄然发生该变，那双明亮的瞳孔中开始散发着淡蓝色光芒。

“你……到底想干嘛？”

面前的场景莫名就危险起来，顾之前面还摆放着一把琴，是小提琴，木质看着极好。

顾之低下头来，望着自己在水里面的倒影，那张稚幼的脸，竟然也加了几分成熟。

故人离去，他也该成熟了。

「汝将生命为讴歌，散落于满天血雨。」

“大预言家给我预言真准，本来还会存疑，结果我们都走在命运之上，根本无法改变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韩星昀有些不解盯着顾之，“大预言家对你说什么了？”

顾之没有管他，反倒是坐下石椅，像一尊木雕，缄默不言，但瞳孔中愈发明亮的光芒，却又昭示是他接下要做的事情绝非易事。

“师哥，你看雨停了。”

顾之双眼倾注在琴弦上，慢慢的拉动了琴弦，每个音节都是生命的真音。

韩星昀就站在旁边看着，但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将力量汇聚在伞中，血红色的雨伞发出腥红色光芒，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裹挟着极其恐怖的威能，砸向顾之。

“师兄，我知道我的修为不如你。”

“但是，不代表我不能以命换命。”

顾之勾起浅浅的弧度，像是在笑。

“这也是我为你写的最后一章，哪怕要含泪而终，我也再所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