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小院子里,夜晚的天格外黑,每天林季恩,她的父亲,都会来陪她做些事情:练字,抚琴,亦或是拿来苦的像药是的茶和她说什么品茗……她不喜欢,但因为爹爹陪着,总是强颜欢笑,今天到是有些意思--看星星,今天他也是打心里高兴,所以问出了这个困惑她已久的问题:
“清明时,别人家的纸钱飘了进来,看那上的字,与溶儿的‘祀’如出一辙!这给亡者之物的字,为何要取给我?爹爹,我甚是不解!”
林季恩:“………………”
半晌,林祀溶以为父亲动怒或有难言之隐,虽只有七岁,但也会察言观色,刚想作罢。
“你娘叫白溶……生你那日,便撒手人寰了……”
“……”
“你不想听我与你娘往事吗?你也大了明事理了……”
十一年前……
“林恩,你等等我,我回家去取我爹新给我做的弓,好看的紧,给你开开眼!”说话人是季勋,当地最大两世家的小儿子,因她与林恩母亲是出自一家两姊妹,林恩与季勋有三四分像,季勋确更讨喜些,生的一双清澈鹿眸;林恩则不同,生的一双狭长凤眼,微眯时可另人胆寒。
林家本是个商贾之家,生逢乱世,便落寞了,但季家不同,农商政军,基本全面,社会动荡对于季家没大影响;季父又是个重视人才的,便看中了林父的经商能力,便给予帮助,林父也不负所望,林家也在这乱世之中立足,有了些许地位,林父是个感恩的,所以与季家一直交好,林家就相当于季家的附庸,年纪相仿的林恩和季勋也结义金兰,情同手足。
“好,你快些回来!”林恩答到。
两大世家除了季家,便是白溶的母家——白家,经济上自是不如季家,但拥兵自重,其心路人皆知,白家曾邀季家“共谋大事”,都被季父婉拒了,所以白、季两家关系虽没有剑拔弩张,但也是暗流涌动。白家不敢与季家撕破脸皮,但林家不同,经常到林家的商埠闹事,时间长了,两方关系自是焦灼。
不知林恩等了多久,季勋还没回来,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动,人心惶惶……
林恩: “季勋,是你吗?别闹了,怎么这么久?”
草丛里发出了很怵人的呻吟,但又好像很费力的想说什么,林恩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季勋!谁干的!谁干这么做!”林恩映入眼帘的是满是血、近乎不能动的季勋,他腹部的血窟窿,背上的箭触目惊心,林恩想要背起季勋,季勋却拒绝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恩,笑眸含血丝
“别回……家……快…”
他的手直挺挺的落下了,手上也落一滴泪。看着季勋的尸体,他没办法了,背起季勋的尸体,不受控制的朝家方向走了几步,后又折返,
“林恩,行冠礼之后,你的别号我来取,可好?”
“林恩,我若是死了,葬在你我常游玩溪水边,便也是一桩美事。”
“林恩,你生的这般好看,不要总是瞪人,瞪的我好怕哟……”
“林恩,同是我父亲教的琴,你如何弹的这样好……”
林恩在西边用佩剑挖着,脑海中却全是季勋的声音,后来干脆用手,他唯一的挚友,死了,死在了他面前。
了却了季勋的后事,他用自己用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银钱,在客栈要了一壶酒和一间房,安顿好了,折回去,把酒“给”了季勋。
躺在塌上,日月当空时林恩方才阖了阖眼,卯时便起了,挑了个平日里人最多的摊子坐下了。
“听说了吗,季家,就那个琅琊两大世家之一。”
“怎么了?是新开了家商埠还是又要街头施粥啊?”
“哎呀都不是,季家,被灭门了!一口子都没留!连带着与季家交好的林家,也被灭了!”
“啊?何人能在这琅琊有这等只手遮天的能耐?”
“害,还能有谁,白家呗!据说昨日白家派出白羽卫二百人,就将这季、林两家……”
林恩将的骨节被他握的嘎吱响,但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心血上涌,喉中腥甜,脑中开始盘算……
林恩与正说话的二人坐到了一桌,一脸好奇的问:“这么血腥,二位兄台,也给我讲讲呗!”
两人对视一眼,其一咂咂嘴说“诶呀小兄弟你可是问对人了,现在各地揭竿而起,有的都称王了啊,在各个起义军中,李家是最强的,现在的官府不过是穷兵黩武,小皇帝才八岁啊,要不是他身边那个太监……这大梁早灭了,也就不用绝了季林两家的活路了……”
“这白家在琅琊本孤立无援,这李、白二家原是亲家,白家还有些倚仗,但几年前,李和敬的亲妹妹,在白家,自戕了,而且不出一月,这白子忌就另娶了,不出十日这续弦便传出有喜的消息了,李和敬最疼爱他那妹妹,当即就与白家割席分坐了。白家无可奈何才去投奔的季家,但季家对白子忌这种人嗤之以鼻,白家无奈,这不,又去投奔李家了。”
“那李和敬也理睬?”林恩这时质问
“又说回来了,为何绝他们两家活路?这是白李重归于好的条件,白家去劝季林入他李家麾下,季林两家肯定不同意啊,这不,灭门了。”
“季伯父曾梁家之忠臣,被奸人所害失了仕途,但仍对梁氏心存余念,日日与我们小辈讲些‘忠君爱国复梁之江山’,怎么可能入叛军麾下。”林恩暗忖。
“听闻李和敬还要把季林两家的商埠,银钱全都归于李家,还要白家八成成的白羽卫。”
“这……白家也同意?”
“不同意?他白子忌可是惜命之徒,可不想白家形如季林。”
“但这季小公子可是真厉害,白家追查了这么多天,愣是没找见!这林小公子都在地下等了好两天了。”
林恩感到大脑一阵轰鸣……
“话说这林公子虽是气度不凡,但也太自恋了吧,在房中这么还挂了副自己的画像”
“那也比白家的那位晦公子好吧,听说还是个断袖,天天搜集些书法字画木雕花草,当街抓走了好几位美男子呐!要不是林小公子回林家送死,估计也得成为这晦公子的‘门客’啊!”
“而且这每月初五,晦公子都要去乐坊啊,找这眉目清秀的小倌,要是在有些才情,会点琴棋书画,那便不必言语,直接就绑回白府啦哈哈哈……”
“还是晦公子的兄长韬公子好,不知是多少琅琊姑娘的春帐情人啊,哈哈哈哈……”
“二位兄台,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林恩没管两人的挽留,大步离去。
可走到街中,看人来人往,他驻足不前,他还能去哪呢?他又想起了季勋,
“傻不傻,非要去我家看,自身都难保了,怎么……”
他眼底又湿润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今“日开始活的更加沉重—他欠季勋的,还不了了。
三日后,林家———
“哥几个撤了吧,这季公子就算活着,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能来这吧。”
“跟韬公子说一声吧,请示他就撤吧。”
“苦守4天了,咱们多少也是白羽卫,现在倒像是给主人家…………看门的狗”
“别提了,马上就要去李和敬手底下了,本本分分的吧……”
“咱们不是‘只保白家安,不管天下乱’的吗,怎么突然把季林两家灭了,翁媪妇孺皆不留,还要烧的灰都不剩,还要被支给李和敬?”
“现在庐、并、扬三州都是李和敬的地盘,近日兰陵也被收入囊中,只要打下吴越都城洛阳如探囊取物,但琅琊一直身在此战之外,偏偏又位于这兰陵的背腹之地,这李和敬本就多疑,又恐夜长梦多,便想让季林两家投靠于他麾下,但季林两家都不表态,手中也没有一兵一卒,但就是有钱啊,李和敬打了这么多仗,他的钱袋早瘪了。”
“谋财害命?那李和敬不是以仁自约吗?”
“这怕不是李和敬的意思,是咱们那子忌老爷的意思嘞!”
“别枉议主上了,因为挨上韬公子一鞭子可不值当。”
“韬公子下令了,撤退!”
所有白羽卫都撤走了,灌木丛中的林恩才进入林府。那画像是他为季勋所作,准备赠予他,只是刚临摹完,未彻底完工,便挂在了自己房中,未曾想闹了这么个乌龙。
林府内—
林恩望着一片狼藉的林府陷入了沉思…林恩素爱净洁,曾经的林府也是一尘不染,现在不仅被洗劫一空,更是连房梁都尽数皆断,林恩在他曾经的房间找到了他的古琴。
“好在琴身没毁……”他又在暗格中找到他母亲曾给他傍身的一沓银票,便离开了林府。
此时已经是六月初二,林恩马不停蹄的去了乐坊,掌柜笑盈盈的接待,林恩好似换了一副面孔,道:
“掌柜啊~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呀~爱慕晦公子已久~听说他每月初五都会来你们这找人吧~”他说着向掌柜递出两张银票。那掌柜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更是眉开眼笑,“对对对,晦公子呀,最喜的,就是我们乐坊,公子你一看便是财~才高八斗,晦公子定会倾心,但引荐—可不是个容易活儿……”林恩立刻在嘴边摆出噤声手势“鄙人不才,但也尚存一颗痴心,身外之物已毫不在意,吾自是愿倾囊,但也得看掌柜您—能否真切切地牵了这条红线喽,仅剩三日,若我散尽家财,却未能伴心上人左右,这乱世之中,该怎地过活?”此时林恩面上倒是丰富得紧,原是尽显俊朗的眉宇间现是似蹙非蹙,倒真有几分娇媚模样,但看着掌柜势在必得但又飘忽不定的眼神,暗绿色的眸好似淬了毒,不达边际。“事成再加五张,若公子觉得成便去内阁稍等片刻。”
乐坊·内阁
“公子可有非常人之技否?或乎是常人之技但可出类拔萃,公子的相貌小的倒是不担心,只是……”掌柜忽地闭嘴,一副一言难尽样
“但说无妨,我是真心爱慕晦公子的,他什么意愿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接近。”
“好吧,那小人也不藏着掖着了,衣物……比现在自是要褪去大半,或耳穿晦公子订做的专属轻蚕薄丝衣”,林恩微微颔首,又道:“您这乐坊人才遍地是,怎样保证是我呢?”掌柜赶紧接话:“自然我把那些姿色好的都藏起来,这样无人同争,您又是晦公子第一次见,他自是难逃美人关了。”
第一次写文[合十]铺垫的比较多[合十]想直接进入小溶视角的可以直接看第章[化了]不说完父母爱情无法引出小溶以后的三观[化了]所以我觉得看一下还是挺必要的[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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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