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刘尚卿大婚那晚喝过喜酒之后,白训就一头扎进了潜香楼。
身边几个小倌陪着,醉意人生好不自在。
直到天大亮才睡了过去。
睡的正香时,被家里的下人找过来通知他刘尚卿的死讯。
白训酒意睡意未退,对于下人说的话更是反应不及。
回到家之后,才彻底反应过来,昨晚还一起喝酒的好友被火烧死了。
“怎么会?”白训不敢相信。“人真的没了?”
下人夸张的回答着:“没了,都烧没了,那大火烧的半边天都红了!大喜之日变成了丧礼。”
白训瘫坐在梨花椅上,忆着往昔。想他跟刘尚卿自幼相识,相伴二十余载。现如今一场大火让两人天人永隔。
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尚卿啊!”白训难得的落了几滴泪。“你死的好惨啊!”
可好友的死依旧没有阻止白训寻欢作乐,招来了潜香楼的小倌,来家里伺候着。
夜里,白训抱着身旁的小倌睡的极不踏实,反反复复总是梦到死去的刘尚卿向他诉苦,说他好痛苦啊!浑身疼!甚至一把抱住了白训。
白训猛的就睁开了眼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原来是身旁的小倌抱住了他,白训烦躁的一把推开。
擦汗的功夫,白训突然感觉旁边有道亮光。他屏住了呼吸往旁边看过去,居然是一个黑衣人手执着剑。剑身在月光下发着淡淡的寒光。
“啊!”白训当即吓得惊声尖叫。
陆昭不再犹豫,直直的朝着白训刺了过去。
白训扬起被子朝着陆昭扔了过去,陆昭直接一把把被子甩到了一边。
剑在离白训的胸口还有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白训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哆哆嗦嗦求着饶,“好汉饶命啊!我房间里所有的财宝你尽管拿去!我不会去官府告发你的。我还没有成家立业,您能不能饶我一命?”
陆昭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说呢?”
“等一下!”白训尽可能的拖延着时间,朝着床上睡死过去的小倌看过去,希望对方能够立马醒过来。
看出了白训的那些小九九,陆昭直言道:“不用看了。今晚他不会醒过来了。”
白训冷汗直流,“好汉能不能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要杀我?”
“看你不顺眼!”陆昭看着跪在脚边求饶的白训,有种报复后的快感。他在为十年前的自己出气。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饶命?”陆昭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可笑,当年这话他说了无数次。可是谁放过他了。
陆昭坏笑一声,“你眼皮上疤真好看。要不在你右眼上也给你划一道吧!”说完,陆昭手起剑落在白训的右眼皮划了一道,血当即滴落了下来。
白训疼的哇哇大叫,捧着脸跪在地上。
陆昭的劣根性开始显现,“看你这么难受,我突然不想杀你了!”
白训脸上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多谢壮士饶命!”
那些痛苦的画面在陆昭的脑子里来回穿梭,“对付你这种,死简直就是便宜你了。就应该让你生不如死才对。”
白训听后,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只感觉手脚一热。当即他疼的冷汗直冒,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昭把白训的手筋脚筋全都挑断了。
陆昭欣赏着眼前血腥残忍的画面,只觉心里的那道结终于解了。
冤有头债有主,他终于给自己报了仇。
陆昭蹲下,看着白训没有筋骨的瘫在地上,“白训,还没记起我是谁吗?”
白训看向陆昭,陆昭的脸上沾着点点鲜血。黑衣黑发,他的眼睛亮的可怕,像是鬼魅一般。
白训突然像是见了鬼一般,“你是孙霄的那个书童。”
“是啊!”陆昭淡淡一笑,“白训少爷记性真是不错!”
白训似乎反应了过来,“尚卿是不是你……”
“是啊!一把火就烧死了真是可惜了。我应该也像伺候白训少爷这样,伺候刘尚卿少爷的。”陆昭说完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白训听完陆昭的话直接晕死了过去。
听到白训房间里传来的叫喊声,下人们关切的拍打着房门。
“少爷,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陆昭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趁着房门没有被下人打开之前,从窗户逃走了。
等到下人们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了躺在地上衣服上沾着血的白训了。
回到客栈,陆昭把衣服扔进了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看着火苗,陆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是他的眼中含着泪水。最后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打湿了地板。
“我终于报仇了!”陆昭颤抖着双手,眼里猩红。
杀了刘尚卿,废了白训。陆昭心里却依旧空落落的。
他突然想起来他一直忽略的事情来,那就是谢沉舟是生是死还没有消息。
陆昭杀红了眼,一不做二不休,又趁着夜色潜入了太师府。
夜彻底深了,谢沉舟捧着书正看的聚精会神,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昨晚刘府的大火他被吵醒,周程担心不安全连夜带着他回了谢府。
早上醒过来之后,谢沉舟的嗓子就哑的不成样子了。
周程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公子,太师来了!”
谢沉舟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谢蕴朝着他走了过来。
“父亲,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说着,谢沉舟起了身。
谢蕴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跟同僚喝完酒回府发现你这还亮着,就过来看看了。”
谢沉舟拿起茶壶,为谢蕴斟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了过去,“父亲,请喝茶。”
谢蕴接过,“刘府失火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昨夜走水的时候我正在刘府小憩。”
“嗯,好歹你们也算有些交情,记得代替太师府去吊唁。”谢蕴说完看了眼没有什么反应的谢沉舟,“我听人说你在外面开了个钱庄,可有此事?”
谢沉舟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他做这件事已经密谋很久了,而且动作一直很小。没有想到还是被谢蕴知道了。“是!”
谢蕴在房间里踱步,“马上就要参加殿试了,不要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了心。钱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谢沉舟垂下眼帘,“一切都听父亲的。”
谢蕴正事说完了,准备离开。离开前警告着立在一旁的周程,“明日一早赶紧请个大夫过来给你家公子瞧瞧,他身子骨一向弱,经不住折腾。不要拖出什么大病来,到时候影响殿试。”
周程羞愧的低下了头,“是!太师放心。”
谢蕴走后,谢沉舟脸色冷得吓人。
周程开口道:“公子,夜深了,赶紧睡吧!明日我一早请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谢沉舟话还没说出口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周程赶紧走过去,给谢沉舟顺了顺背。
谢沉舟咳红了一张脸,眼睛慢慢的也湿润了起来。
待咳声止住之后,谢沉舟一脸平静的看向身边的人,“周程,钱庄的事,是你告诉我爹的吗?”
周程听后连忙解释,“公子,不是我!您为了钱庄费劲心力,我怎么会不懂您的一片苦心呢!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告发给太师。”
说完,周程越想越委屈,默默地掉了泪。
谢沉舟起身拍了拍周程的肩膀,“好了,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回去休息吧!”
在暗处偷听的陆昭阴沉着一张脸,明明之前谢沉舟对待随从一向是趾高气扬的模样。怎么现在转了性……
待周程离开之后,谢沉舟又咳嗽了起来,打断了陆昭的思绪。
不想再等待下去,陆昭直接破窗而入,剑直指谢沉舟。
陆昭的动作干净利落。
谢沉舟的反应也不慢,闪躲的很迅速。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之后,谢沉舟随手抓的折扇被陆昭用剑划得四分五裂并且甩到了一旁。
陆昭看准时机,剑直接指向谢沉舟的脖颈。
陆昭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黑色的面罩更是遮住了半张脸。
谢沉舟淡然自若,没有半分害怕,“这位壮士,我们什么仇什么怨,让你夜闯太师府要杀我?”
陆昭冷着一张脸,“谢公子,贵人多忘事。”
谢沉舟眼下真是好奇死了,“你取下面罩来,兴许我就记起来了,还是说面罩之下的脸过于丑陋了,你不敢摘?”
陆昭恨得牙根痒痒,觉得眼下的谢沉舟还没有七年前的稳重了。
“七年前,明德书院里,你做的那些事都忘记了吗?多少人命被你们蹂躏践踏,过后又随意的扔进了乱葬岗,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陆昭说着说着,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
谢沉舟听后先是一愣,随后缓缓地笑出了声。“七年前?”
“你!”陆昭手下使力,剑擦伤了谢沉舟的脖颈,有血珠滴落了下来。“笑什么?”
谢沉舟完全不在乎的模样,“我如果说那不是我,壮士会不会信?”
“不信!”陆昭脸上的表情并未变。
“这可真是难办了。”谢沉舟叹了口气,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陆昭冷冷的看向对面的人,“你休想耍花招。”
谢沉舟轻笑一声,“你的仇早就报了。”
“什么意思?”陆昭皱眉,没有明白对方到底什么意思。
“再说下去就要把太师府的秘密说出来了,你确定你要听吗?”
没等陆昭作出反应,谢沉舟就继续说了下去,“真正的谢沉舟早在七年前就夭折了。”
陆昭觉得荒唐,看向对面的人眼里满是嘲讽,“那你又是谁?”
谢沉舟自嘲的笑了笑,“我是谁?这是个好问题。”
说完,无所畏惧的直接用手推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剑。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了手心处那抹刺眼的红。
“我不过是个代替已逝谢沉舟的赝品罢了。”
“七年前,谢蕴夫妇去寺庙为已逝的谢沉舟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从人伢子手中逃跑的我,就把我买了下来。”
“我以为他们是可怜我,才买下我的。没有想到啊,他们觉得我像他们已逝的儿子。觉得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祈福,所以直接让我做起了谢府的少爷。”
谢沉舟说完目光直直的看向了仍旧一脸戒备的陆昭,“谢沉舟夭折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情。可是从我来了之后,府里的人都知道谢府多了个赝品少爷。”
谢沉舟的每句话都让陆昭震惊不已。
陆昭看向信口雌黄的谢沉舟,“你不要以为你胡编乱造一个理由我就会相信,今天我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谢沉舟叹了口气,“我所说都是实话,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今日杀了我,那岂不是乱杀无辜?”
见陆昭依旧不为所动,谢沉舟继续道:“既然你不相信,那就随便抓个年长的谢府下人问问就是了,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