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似少年游 第2章 痛苦过往

马车一路朝着城门外奔走着，在天快要亮时，陆昭终于停了下来。

青儿掀起帘子，警惕的朝着四周围看了看。“小姐，出来吧！”

郑婉儿走出马车。

陆昭对两人说道：“陆某就把两位送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如果有需要，可以往西南方向走，在柳河小镇有一家兴顺镖局，那里的老板人很好，你跟他提我的名字，他会帮你们的。”

“陆公子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小女子又怎敢再给您添乱。接下来的路就我跟青儿相互扶持就好。”郑婉儿说完从包袱里拿出了几锭银子，“陆公子不嫌弃就把这银子收下吧！”

陆昭伸手婉拒，往回推了推，“郑小姐客气了，我与那刘尚卿积怨颇深。就算没有你们成婚这件事，我也一样会杀了他。你们以后用银两的地方多一些，陆某不会收的。”

“陆公子，当初我爹执意要我嫁给那刘尚卿，我哭过闹过最后跳河时被你相救。你又助我逃离苦海，这莫大的恩情，婉儿无以为报。”

说完，郑婉儿做势就要给陆昭跪下，“您的大恩大德，婉儿一辈子也不会忘！”青儿见状也朝着陆昭跪下了。

陆昭眼疾手快，扶住了二人的手臂，“快请起！”

已经寅时，为了完成计划，三人也忙碌了一晚上，陆昭提醒着二人，“路途遥远，二位还是尽快赶路找个地方歇歇脚要紧。”

郑婉儿点了点头，和青儿两人上了马车。

虽一夜未睡，可是郑婉儿脸上依旧洋溢着明媚的笑容，“陆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陆昭抱拳，“后会有期！”

目送着马车离开。陆昭开始往回走。

陆昭忙了一夜没睡，回到客栈时，天已经亮了起来。

客栈里三三两两的都在讨论着昨晚刘府的那场大火。陆昭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那火烧的啊，真是旺啊！”

“听说刘家二少爷和郑家小姐还有一个丫鬟都烧死了。”

“那刘家二少爷平常就作恶多端，死了倒是好事。就是可惜那郑家小姐了，平常乐善好施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那郑家老爷不得后悔死把女儿嫁给他家啊！”

“哼！要是心疼女儿，又怎么会把女儿嫁给刘尚卿那种登徒浪子。”

“嘘，你可小声些吧！”

“怕什么……”

听了一会儿，陆昭又累又困，决定先回房间，睡上一觉再说。

“少爷，我们回家吧！”陆昭流着泪看着正伏在案桌前练字的孙霄。“今天有一个书童死掉了，被刘尚卿少爷拿剑刺死了。”

陆昭作为孙家买下的书童，陪着孙霄来到明德书院已经两月有余。陆昭每日都提心吊胆的。

而孙霄攀高结贵，时常往那几位少爷面前凑。他们大多以谢沉舟为首。谢沉舟倚仗父亲官职最大，常常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少爷们平常没事就拿书童作为消遣打发时间。

他们会让书童跪在石子路上，然后骑在他们的身上，一步步往前怕，比赛看谁爬的远。

陆昭每每疼的直掉眼泪，可是都咬牙忍了下来。

从一开始的小把戏到越演越烈的骇人场面。直到今天陆昭眼睁睁的看着平常总是跟他说笑的一个书童胸口插着一把剑被席子卷着抬了出去。

他终于受不了了，跑来孙霄的面前求救。这里简直就是地狱！这里的人也都是刽子手。

“回家？”孙霄嗤笑，“我爹花钱好不容易让我进来，你说走就走！把我们孙家置于何处。”

“可是刘尚卿少爷他们太过分了！”陆昭委屈的抹着泪。

孙霄让陆昭哭的心烦，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去跟他们说说就是了。”

陆昭欣喜，赶紧拍着孙霄的马屁，“谢谢少爷，少爷您出面的话他们一定会听的。”

孙霄听了这话果然很受用。

可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一个外地富商孩子的地位。

谢沉舟听完淡淡的扫了孙霄，白训听后哈哈大笑。

刘尚卿拍了拍孙霄的肩膀，“你这是在命令我们吗？”

孙霄惊出一身汗来，后知后觉。他的行为简直过于鲁莽。“我错了，我不该说这话的。”

白训嘴脸勾起一抹坏笑，“你那个书童白白嫩嫩的，叫什么？陆昭是吗？”

“是，是叫陆昭！”

白训一点也不客气，“把他给我吧！”

“这……”孙霄有些为难，他只有陆昭一个书童。要是把陆昭给了白训，那以后的琐事只能他自己动手了。可是他完全不会啊！

白训冷下脸来，“怎么？很为难吗？”

“不为难，不为难！”孙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我这就让他过来伺候您。”

陆昭在得知孙霄把他送给了白训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少爷，您这是说什么呢？我是你的书童啊！”

孙霄心里也是一百个不乐意，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父亲的地位低人一等，连带着他也是如此，“现在不是了，你快去找你的新主子吧！”

陆昭哭的撕心裂肺，他知道过去就是死路一条，“少爷，我不去！你救救我吧！”

“我救不了你！”孙霄厌恶的推了陆昭一把，然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陆昭摔在了地上，心如死灰。过了好久他终于起身收拾着包袱，去找了白训。

白训看到陆昭到来，眼睛一亮。然后起身来到了陆昭身边，打量着他。

陆昭只感觉芒刺在背，极不舒服。

“陆昭，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白训说完拍了拍陆昭的肩膀。

陆昭吓得差点缩了起来，眼里含着泪水。白训看着他的反应被逗的哈哈大笑。

陆昭过了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周遭但凡有一点动静他都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这天，陆昭向往常一样在书桌旁研磨，午后的阳光照在陆昭的脸上，整个人懒洋洋的愈发昏昏欲睡。

白训抬起头就看到陆昭垂着眼，一副乖巧的模样，心里顿时痒痒的。放下手中的毛笔，拉住了陆昭的手。

温热的触感让陆昭顿时一个激灵，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白训抱在了怀里。

“救命啊！”陆昭手脚并用的苦苦挣扎。

白训在陆昭耳边低语，“乖乖听话！跟我一起回白家，我不会亏待你的。”

陆昭一阵恶寒，手在挣扎中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他不管不顾的朝着白训的眼睛扎了过去。

白训当即尖叫了起来，捂住了眼睛。

陆昭看着手上沾满了血迹的瓷片，他知道迎接他的只有死路一条，赶忙连滚带爬的朝着外面跑去。

一路狂奔的陆昭还是没有跑过马儿，在天快黑时被抓了回去。

陆昭跑的筋疲力尽，再次看到眼睛上朝着白布的白训反而不害怕了。

他只恨自己那时太过害怕，应该瞄准了白训的脖子下手的。

白训和刘尚卿把陆昭吊起来打了两天，偶尔在陆昭快要昏死过去时，往他头上泼点水。

迷迷糊糊中，陆昭听到了谢沉舟略带嫌弃的声音：“还没玩够吗？”

平常总是对着谢沉舟唯命是从的白训突然就发起了脾气，“没有，你看到我脸上的伤了吗？留下疤我以后怎么考取功名。”

谢沉舟冷哼一声，“你以为没有这道疤，你就能够考取功名吗？”

白训还想再争辩两句，谢沉舟冷着一张脸，背对着所有人，“玩完收拾干净，不要每次都让我给你们善后。”

陆昭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身上伤口发炎，陆昭发起了高烧。可是刘尚卿和白训依旧没有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两人比赛射箭，箭不能射空，陆昭死在谁的手上，谁就请客吃饭。

射箭场上，陆昭的生命成了廉价的赌资，他被绑在靶子上。刘尚卿和白训二人兴致勃勃的在射箭场上较量着。周围都是围观的人，却无一人站出来为陆昭求情。

白训对于自己的射箭技术很有信心，“刘尚卿，你这次输定了！”

刘尚卿咧嘴大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陆昭被绑在柱子上时，心里只求一死。希望刘尚卿和白训给他个痛快！

可是，他二人偏偏以折磨陆昭为乐。箭箭避开要害。他们假意的叹息声，听在陆昭耳里犹如催命符一般。

陆昭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人。

谢沉舟一身玄色锦衣，手拿弓箭。搭箭，扣弦，朝着他的方向拉着弓。

依旧一副冷傲的样子，看向陆昭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温度。

箭离弦的刹那，陆昭闭上了眼睛。

“拖出去！”谢沉舟放下弓，没再看陆昭一眼。

白训对着一旁的侍从挥了挥手，然后跟在了谢沉舟的身后，“沉舟，你坏了我们的规矩，你得请客！”

刘尚卿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们今晚就下山吧，在书院都闷了多久了。”

三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陆昭的感官彻底安静了下来。

陆昭慢慢睁开眼睛，眼角的泪水滚了下来。

他已经太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情了。以为是自己忘记了，原来是因为太痛苦了，不愿意再提及！

如果不是这次走镖意外碰到刘尚卿，唤醒了这些痛苦的回忆。

那些屈辱、难堪、痛苦……

陆昭摸了摸腹部曾经中箭的部位，伤口早就愈合，可是心底的痛，依旧存在着，提醒着陆昭那曾经是怎样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