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玉润堂的路不远,所以并未带许多侍从。玄凌牵着浣碧漫步在水边游廊,临风折花戏鱼,言笑晏晏。
才进院中,就听见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十分热闹。皇后、华贵嫔、悫贵嫔与吕婕妤、曹容华等人皆在,正与仪嫔说话,见玄凌来了,忙起身迎驾。
玄凌忙按住将要起身的仪嫔道:“不是早叮嘱过你不必行礼了。”一手虚扶皇后:“起来吧。”笑着道:“今日倒巧,皇后与诸位爱妃也在。”
皇后笑道:“仪嫔有孕,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理当多加关怀体贴,恪尽皇后职责。”
诸妃亦道:“臣妾等亦追随皇后。”
玄凌满意的点点头。
华贵嫔睨浣碧一眼,娇笑一声道:“皇上用过膳了么?臣妾宫里新来了西越厨师,做得一手好菜。”
玄凌随口道:“才在宜芙馆用过晚膳了。改日吧。”
华贵嫔淡淡笑道:“想必才人宫里有好厨子呢,方才留得住皇上。”
说话间玉润堂的宫女已端了瓜果上来,众人品了一回瓜果,又闲谈了许久。
是夜,玄凌兴致甚好,见皇后在侧殷勤婉转,不忍拂她的意,便说去皇后的光风霁月殿。
才出玉润堂正殿门口,忽见修竹千竿之后有个人影一闪,吕婕妤眼尖,已经“嗳呦”一声叫了起来。玄凌闻声看去,喝道:“谁鬼鬼祟祟在那里?!”
立即有内侍赶了过去,一把扯了那人出来,对着灯笼一瞧,却是仪嫔身边一个叫茯苓的小宫女。她何曾见过这个阵仗,早吓得瑟瑟发抖,手一松,怀里抱着的包袱落了下来,散开一地华贵的衣物,看着眼熟,好似都是仪嫔的。
玄凌一扬头,云迟会意走了上去。
云迟弯腰随手一翻,脸色一变指着茯苓呵斥道:“这是什么,偷了小主的东西要夹带私逃?”说着已经让两个力气大的内侍扭住了茯苓。
茯苓脸色煞白,只紧紧闭了嘴不说话。仪嫔素来心高气傲,见自己宫里出了这样丢人的事又气又急,连声道:“这样没出息的奴才,给我拖出去!”
玄凌一把扶住她,道:“你有身子的人,气什么!”
跪在地下的茯苓哭泣道:“小主!小主救我!”
仪嫔见众人皆看着自己,尴尬一甩手,“你做出这样的事,叫我怎么容你!”跺脚催促道:“快去!快去!”
曹容华忽然“咦”了一声,从内侍手里取过一盏宫灯,上前仔细翻了一下那包袱,拎起一条绸裤奇道:“这是什么?”
丽嫔亦凑上去仔细一看,掩了鼻子皱眉道:“哎呀,这裤子上有血!”
玄凌道:“这事很是蹊跷,哪有偷窃不偷值钱的东西只拿些裤子裙子的,而且是污秽的?”
皇后连连称“是”。又道:“这些东西像是仪嫔的,只是怎会沾染了血?”
吕婕妤小声道:“莫不是——见了红?”
声音虽小,但近旁几个人都听见了。一时人人紧张地朝着仪嫔看去。仪嫔更是糊涂:“没有呀——”
话音未落,华贵嫔道:“你们扶仪嫔进去歇息。”又对玄凌道:“皇上,这丫头古怪的很,臣妾愚见不如先命人带去慎刑司好好审问。”
仪嫔因是自己的人在帝后面前丢了脸面,早生了大气,怒道:“手爪子这样不干净,好好拖下去拷打!”
慎刑司是宫女内监犯错时受刑拷打的地方,听闻刑法严苛,令人不寒而栗。茯苓一听“呀”一声叫,差点没昏厥过去。忽然叫道:“小主,奴婢替你去毁灭证据,没想到你却狠下心肠弃奴婢于死地,奴婢又何必要忠心于你!”说完“扑”倒在玄凌脚下,连连磕头道:“事到如今奴婢再不敢欺瞒皇上,小主其实并没有身孕。这些衣物也不是奴婢偷窃的,是小主前几天信期到了弄污了衣裤要奴婢去丢弃的。这些衣裤就是铁证!”
仪嫔面白如纸,惊恐万分,几欲晕厥过去,身边采月和白苓连声急呼:“小主、小主……”仪嫔颤声转向玄凌道:“皇上——她!她!这个贱婢诬蔑臣妾!”
玄凌闻言也不说话,只冷冷逼视茯苓,只看得她头也不敢抬起来,才漫声道:“仪嫔受惊,去请太医来。”
仪嫔听了似微微松了口气,道:“云公公去请为我护胎的刘太医吧。只不知今晚是不是他轮值。”
云迟应一声“是”,道:“今晚不是刘太医轮值。”
玄凌道:“不在也无妨。那就请太医院提点章弥。”
仪嫔道:“可是臣妾的胎一直都是由刘太医……”
“不妨。都是一样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