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阳含糊其辞,“下午就回家了,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于秋顿时觉得好笑,要不是齐夏夏给她转发了那个视频,她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按照她的性格,只要李澄阳解释了,无论真假,她都会信。
大概也是吃准了她这点才会撒谎连草稿也懒得打。
“这件事就算了吧。”她说。
“什么叫这事算了?”李澄阳用劲掐着机身,烦躁的情绪不断往外溢,声音也大了几分,蹙眉道,“你不是想要我道歉吗,我也解释了,为什么还是算了?”
于秋叹了口气,“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李澄阳感到无奈。
“好啊,那今天我都告诉你。”于秋说:“你经常不回我信息,电话也不接。”
李澄阳按了按眉心,沉声解释说:“当时在忙,没留意。”
“你总是这么说,却从不跟我解释清楚你究竟是干嘛。”
“我......”他一时哑口无言,“我以后不会了。”
“你说你忙,没时间,我也理解,但你有时间带其他女生打游戏,却不能回女朋友信息,又是为什么,因为觉得我无聊吧?”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李澄阳问。
“没谁告诉我,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懒得说,怕你嫌我管的多。”
“没有想带其他女生打游戏,是室友拜托我......”
“不用解释了。”于秋打断他,“而且你遇到什么事也不愿意告诉我,就像上次你发信息让我那几天不要去找你,你说你不在学校,却不愿说清楚原因,我也没有多问。”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你是回家了,我始终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李澄阳深呼吸一个来回,才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不重要吗?”
“对你觉得不重要,但我很在意,我很小心眼行吗?”
他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我太小题大做了,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于秋这样评价自己。
“你一定要这样曲解我?”
“我是个情绪很丰富,分享欲很高的人,但和你在一起之后,我都尽量改掉,你不喜欢回信息,那我就尽量不说废话,可是都那样了,你还是已读不回,两年了,我好像还没你身边那些朋友了解你。”
“谈恋爱之后,我变得敏感多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感觉你有没有我都可以,毕竟我们就连像普通情侣那样牵个手都是奢侈不是么?”于秋笑了笑,“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心口像坠上一块石头,喘不上气,这一刻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微不足道,她已经对他彻底失望,可他不愿妥协,“如果你在意这些,我也可以......”
“你看。”于秋不等他说完,“我们的观念就不一样。”
他总是自以为是,却不考虑她的感受。
不是喜欢许绵么,那就去找她吧,还挽留个什么劲,还是说只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被她先一步提分手,觉得自己没面子?
“你跟她谈的时候,也是这样么......”于秋不经意,问出一句。
“什么?”他听着一头雾水,拧紧了眉,追问道,“什么意思?”
脑子空白几秒,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便扯回最初的那句,“我说分手,我已经想清楚了。”
他没说答不答应,沉默几秒后,“那我当面说。”
见她没反应,他又说:“当面说清楚,再提分手的事。”
以为她会答应,结果听见她说,“没必要,我不想见你。”
“我......”他无力的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我还有东西没给你,准备了很久。”
于秋愣怔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果断拒绝,“不用,我不要了,送给别人吧。”
李澄阳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没曾想对方已经将电话挂了。
恋爱两年,他们几乎不会吵架,更不会轻易地就提出分手,李澄阳本就性格冷淡,她不仅理解,也愿意包容他。
上次闹矛盾,几天不搭理他,还是因为先前那通电话,最后也原谅他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们当了两年的情侣,却一点也不了解对方。
俩人越走越远,在这段感情里就像是个必然的结果。
而促使他们这次分手的导火索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李澄阳背着她去给前女友过生日。
只是通过这件事点醒了她,在这段感情里,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说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收不到回复的信息?
是打不通的电话?
还是永远都沉浸在自导自演的恋爱世界中,妄想得到对方及时的回应?
李澄阳永远保持清醒与理智,对她不冷不淡的态度,就好像随时可以从这段感情中抽离。
只有她在沦陷,不断自我安慰,无下限的选择包容对方,无论他对自己是多么的不上心,尽管他多么的冷情,她也还是想要为他多付出一些。
不是都说,一段美好的感情关系得靠两个人共同维持吗?
纯粹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真的有用么?
没用,她只能说一点用也没有。
他不会因为你对他多么上心或是多么喜欢而动容,他的漠然就如同一潭无人能踏及的冰湖,从始至终,都不会为任何人做出改变。
她理解过,这都是原生家庭的错,不能责怪他。
她也努力过,试图伸手去拉他一把。
却没想到,反倒让自己深陷泥潭之中,最后差点连自救的意识都没有。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想的很清楚,竟然他自己都不想走出来,也不愿意让别人走进去,那她也无能为力。
她本就没有义务要对任何人负责,但有必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人生漫长,总不能在一棵不会开花的铁树上吊死,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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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淡的月光细碎从窗外照进来,蝉鸣声在单调枯燥的夜晚此起彼伏。
黑夜浓稠,在这一刻也变得难捱起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早上六点才隐隐感到困意,后来,他好不容易睡下去,却像是被下了什么魔咒,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
睡梦中无法醒来,昏昏沉沉,他已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一遍又一遍。
梦里的时间被拉成永无止境的长河。
长河的尽头,是她走时决绝的背影。
无情的藤蔓缠住他的身脚,无力挣脱,没办法追上去,只能亲眼目睹她的离开。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她只留下一句诀别的话,“我们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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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奔驰经过小区门口停下,副驾车窗缓缓降下,主驾上的男生朝他吹了个口哨。
谢尧笑得没心没肺,挥挥手,“好久不见啊,甚是想念,近来可好啊高材生?”
当年一整个江临市,几所中学里就属二中人才最多,全市的大神基本都在里面不要命的互卷。
然而,他们隔壁三中拉胯到只要考上一个民办二本都能回家大摆宴席的程度,得亏哥几个都是体育生,高考加上特长分,都捡到了大学上。
后排还有两个人,大高个杨涛,以及当年那个网瘾少年张家豪,如今也戴上一副眼镜,看来大学两年也没能戒掉他那破网瘾。
李澄阳一把打开后座车门,钻进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三个人非要挤在一块才舒服。
“过去点过去点。”杨涛往左边挤挤。
张家豪捧着手机,界面中的小人还在战斗,“啊!我快死了,你撞我干嘛!”
杨涛都懒得说他,嫌弃道,“自己菜还怪别人撞你。”他指着屏幕里的小人,“这关你都卡了百八十遍吧,还不是过不了。”
张家豪“四眼”狠瞪着他,“滚。”
谢尧最烦他俩斗嘴,便回头叫李澄阳,“要不你坐副驾来,他们太吵了。”
“行啊。”李澄阳刚准备去推开车门,身前递来一部手机,感受到身侧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要我帮你?”
“那真是太好了!”张家豪激动地把手机交给他,“我相信你。”
杨涛笑道,“我记得当年我们打游戏每次过不去都叫澄阳帮忙。”
“哎,还记得那次不。”他突然想起,说:“我们班那谁非要挑战我,他老装逼了,为了保证能赢,我就作弊,回家把号给澄阳,晚上开战的时候直接把他给虐傻了,第二天他就求着我当他师父,我还不答应呢!”
这么一说,大家竟都还记得,一阵哄笑,车内闹哄哄的,氛围愉悦,唯有李澄阳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一直看向车窗外绰绰的树影。
吃饭只是个养精蓄锐的过场,重要的活动放在后头。
谢尧提前预订了一间KTV包厢,吃完饭直接开车过去,一下车就有专门的服务生笑吟吟接待。
这难道就是轻奢高级商务风?
这样的装修还是头一回见,等服务生出去后,杨涛才好意思说:“一进来感觉气质都变了,要说钱养人呢。”
不得不承认,就是没见过世面,张家豪一本正经说:“在外面还是小张、小杨、小李、小谢。”
“进来后,咱就成张总、杨总、李总、以及我们未来真正的小谢总!”
“不是。”谢尧不服气,“怎么就我前面非得加个小字?”
张家豪解释道,“因为你爸是谢总。”
谢尧脸上写着:你看我高兴吗?
杨涛扑哧笑出声,拍了拍手,“有道理,很有道理!”
服务生陆续端来果盘和饮料,以及各种新品点心,杨涛吃的津津有味,张家豪唱得掏心掏肺,谢尧捂住耳朵欲哭无泪,突然很后悔带他们来这儿玩。
“你怎么不吃点?”谢尧扭头问正低头看手机的李澄阳。
他似乎没听见,谢尧又大声问了一遍。
李澄阳注意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可音响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经快要盖过他,于是他靠过去,提了点声才问,“你说什么?”
谢尧指了指那几盘点心,“你不尝尝?”
还是没太听见,但根据他嘴型,大概猜到他在说什么了,李澄阳笑了下,手掌碰了碰腹部,“刚吃过饭,还不饿。”
一首歌曲结束,张家豪开始挑下一首伴奏,趁着这个空档,谢尧赶紧说:“这个是新品,很好吃的,尝尝呗。”
李澄阳摇头,抿了抿唇道,“我不喜欢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