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试卷 第34章 亲吻

午后过两点的沪音附中。

琴楼。

云思雨第无数次痛恨自己出门吃饭就乖乖下琴的好习惯。

又没琴房了。

她翻着琴楼大堂里的卧式查询机。

真的一间都没有了。

啊啊啊！！

她今天手感史无前例的好，所以午休时间趁热打铁多练了一个小时，快要一点半才收拾准备出去吃饭。

虽然琴房的使用每天并没有限制时间，但学生卡一次性能刷的时间有限，沪音附中的系统一次性最高只能刷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如果学生本人仍想继续使用这间琴房，须得先下琴再重新刷卡。

而超过下琴时间五分钟系统就会自动锁卡七天，琴房阿姨也解不了。

因为害怕这个，所以云思雨如果打算长时间离开琴房，例如说去吃饭这种没办法把握分秒的事，她就会把琴给下了。

她们年段的文化课集中在上午，下午的时间段偶尔会安排大课。而每周一节的专业课时间每个人都不一样。

今日周一，课表上整个下午都是自由练琴时间，根据这十几天观察到的规律，云思雨以为一点到两点半的这个时间段琴房应该是绰绰有余。

毕竟早上起得那么早，大家一般都会睡饱了午觉再来。

实在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一百多间琴房居然在同一时间段悉数被占满。

为什么？

云思雨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下周有小考吧。

“哈哈哈哈哈，还好我没下，你先来我琴房吧。”徐来宽慰她到。

也只好先这样了。

两位身高出奇一的少女以如出一辙的姿势背着琴盒，来到了二楼。

正要刷卡，徐来却忽然收手。

“欸？怎么不是我名字？”

B207外的屏幕显示着，这间琴房此刻正在上琴的人：姚月。是她们班班长。

不过琴房里面现在没人，估计是去上厕所了之类的。

“你记错琴房了吗？”

“不可能啊，我老上这间。”

“噢，那就是被锁卡了。”

“……”

“……”

“补药啊！”一声悲鸣震荡走廊，与各显神通的琴声混杂在一起。徐来不死心地把二楼都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一间琴房显示着她的名字。

她又回到B207门口，班长还是没有回来。

她有东西还落在里面需要取出来呢！

看了看隔壁B208，正巧是同班的人，徐来听她这时没有在练习于是按响了门铃。

三声机械钟声还未响完，门已经开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阿姨来巡逻呢。”开门的女生快速地盖了一下书包，显然刚刚她是在偷玩手机。

“莹莹啊，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什么？”

“你下个琴。”

“？”莹莹疑惑地伸长脖子，“然后让给你用是吗？”

“不是不是！”徐来扒住即将关上的门，“我想看看我卡是不是真的被锁了。”

说话的语气十分哀怨。

徐来双手合十恳求她，“你就下个琴借我刷一下看看，求你了，我保证不会抢你琴房的，拜托拜托。”眼神发出星星攻势。

“好啦好啦，你等我一下。”

莹莹从钢琴琴盖上拿下琴卡退出来，将琴下了。

徐来把学生卡往机器上一贴。

无情的提示框跳出，显示“此卡已被锁”。

真是天大的祸事。

“只好回家了。”

云思雨倒还好说，淮星园就在附近，她脚踏车一踩就能到。但是徐来住得比较远，一般都是家里的司机接送她来回的。

“看来还是在附近琴行租一间琴房比较好。”徐来决定回家就和妈妈提议。

“要不你先来我家吧，我房间的衣帽间可以关门，还挺大的，我们一个在外面练一个在里面练。”

徐来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好啊好啊！我还没去过你家呢，快带我见见你的妈妈！天呐偶像！”

“你不是小提琴狂热饭吗？”

“怎么了，不兴小提琴专业的爱听歌剧啊。”

“兴、很兴。只不过我家云澜女士今天和老黄一起飞北城了，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啊——那也太不巧了。”

“没事啦，以后会有机会的。”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了一楼，她们碰运气似地又滑了滑那台查询机，竟然真的发现四楼空出了好几间琴房。

徐来立马拉着云思雨返回，“走，陪我去找阿姨。”

开学没多久，徐来就已经和琴房阿姨混得十分熟稔，她准备去央求阿姨帮她开一间琴房。

趴在窗口前，徐来打了个招呼，“阿姨下午好！”

“下午好下午好。又来练琴啦？”

“对啊阿姨，但是我琴卡被锁了……”

“哎哟，这个我解不了解不了，你们这些小孩怎么回事啊，才刚开学就被锁卡。”显然是被找得多了，琴房阿姨的语气一下变得不耐烦起来。

“不是啦阿姨，我想找您帮我开间琴房～”

“我怎么帮你开？”阿姨开始佯装不懂。

“就是，借一下您那个，卡。”琴房阿姨有一张万能卡，主要是为了每日检查和紧急情况的时候用的，这张卡刷了之后房间的电源会一直通着，不需要反复上下琴。

简单来说，想练多久，就练多久。

只不过那张卡刷了之后外面的机器不会显示任何信息，也不会亮起红色正在上琴的灯，需要人一直待在琴房里，不然其他的学生发现里面没人，随时也可以来上这间房。

徐来和琴房阿姨眼神对峙着。徐来依旧散发出了“拜托拜托”以及各种美言美语攻势，并且拉上了云思雨一起。

阿姨最终敌不过眼前这两个小萌物，还是口硬心软，“行了行了，你到楼上看看哪间房空着，用你那个手表给我打个电话，我从电脑这边帮你开。”

原来还有这种开法。

“谢谢阿姨！”说着就要一溜烟飞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琴房阿姨用笔敲敲桌面上的册子，“登记。”

徐来疾笔写下了姓名学号，还有上琴时间和预计借琴时长，就拉着云思雨一溜烟跑上去了。

腿脚力量很差的云思雨跑到三楼已经是气喘吁吁，但仍不忘护着琴盒。

徐来害怕琴房被抢走，只好先丢下云思雨自己一个人上去。

四楼的琴房空缺了很多，估摸着都是高年级的学生今天有专业课。

徐来率先开了琴房，云思雨上到楼上的时候，她已经在调弦了。

四层楼爬得云思雨头晕眼花的。她预计在徐来的琴房附近找一间上琴。

可卡正要刷上，才看见机器的灯是红的。

有人了啊。

刚刚走过来，余光瞥见琴房门的小窗口，灯都没开，还以为是空琴房。

此刻要离开，她才正眼看了下里头。

原本只是无意识地往窗口看了一眼，却令云思雨险些惊呼出声。

里面有两个人正在……接吻。

坐在腿上的好像是班长姚月，抱着她的很明显是一个高年级生，虽然剪了短发，但看得出也是个女生。

云思雨呆了。

她哪见过这种场面，浑身的血管都好像凝固了一样，大脑不亚于被天降的一束雷劈到，她整个人都炸了。

眼睛直直地看着那里面，嘴巴也不知道张了有多久。

突然有人从肩膀后面拉了她一下，惊得云思雨差点跳起来。

“……是你啊来来。”云思雨拍拍自己的胸脯。

“你干嘛偷看人家亲嘴啊？被发现了不尴尬死。”

“我……不是，哎呀我没有。”她想说自己的腿脚刚刚根本不听使唤，动都动不了。

但这说法应该没有人会相信的。

她觉得自己的脸正在以大火炙烤的热度飞速升温着，如果立刻在她的脸上打颗鸡蛋，估计真的会当场熟透。

一整个下午，那个画面在她的大脑里被无限回放，拉得弓弦声都虚软无力。

不得已放下手中的小提琴，她拍拍自己的脸，又狂风似地揉搓了一顿。

振作一点云思雨，不要再想那个画面了，不就是亲嘴吗？电视上的人不也经常这样吗？

有什么可让你魂不守舍的？

大约是这样的打气真的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一个午后，云思雨又找回了今日的好手感。

放学时，那个画面已经几乎从她的脑海里被甩出，她和徐来有说有笑地出了校门。

“放开你罪恶的手，人家是不会跟你有结果的！”徐来指着云思雨不小心和她碰了一下的手，突然开始随地大小演起来。

云思雨也很配合，“为森莫！？我们凭森莫不能有结果！”

“因为——”

徐来本来要说，因为你是直女。但想了想，以貌取人并不提倡，于是，她说……

“因为——我喜欢话少的。我们两个，注定，不合适！”

话音刚落，一道意想不到的熟悉嗓音忽然逆着阳光，闯进云思雨的耳朵里。

“小雨点。”

是她。

全天下只有这么一个言之会喊她这个名字。

少年骑着单车来到校门口，黄昏中，夕阳里，穿透树荫下，驶向她跟前。那两个人都扎着学生标志性的高马尾，背着书包，穿着经典的蓝白校服，连身影都如此相似。只不过一个脸上没什么表情，而另一个正以温柔的微笑与她对望着。

“言之！”她应该这样高声迎接她。

这才是云思雨，永远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喜悦。

可是此刻她却被噤了声，喉咙里紧张得挤不出一句自然的话。

“言之，你怎么，怎么来这里了？”她努力亮着眼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言之面前这样演。

“我想来接你放学。”言之说。

很完美的表达，如果言之的眼睛没有忽然飘闪了那一下的话。

今天是教师节，沪城一中最后一节自习课提前放了学，这给了言之和许子周准时到达另一座学校的时间空隙。

云思雨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想起了。

可言之冲自己那样笑了，指尖戳了下她的脸颊。云思雨从未感受过那样的温度，滚烫，热烈。指尖略过的那一点如同火星子，正不断灼烧着她的皮肤，野火慢慢燎了原。

琴房里的那幕，没有预兆地再次闪现回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