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试卷 第33章 第一次喜欢

青春期的初暗恋，作用在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发小身上。

明明在不久以前她才否认了许子周的观点。

言之翻来覆去地想，始终睡不着。

该说是苦恼吗？其实好像喜悦更多一些。

虽然她也不知道在喜悦什么。

大概是为自己第一场暗恋就喜欢上这么好的人而庆贺吧。

也或许只是单纯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早在许子周疑问以前她就有注意到，只是每次都像微风轻轻掠过，而后又被其他的情绪掩盖。

她把这归咎于过分依赖的友情，和最好朋友之间的占有欲。

但那个漫不经心的疑问像是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看不见的地方正生着根，直到这一日的对视，让它彻底破土而出，长出了细嫩的新芽。

明明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女生，甚至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可只那一眼却是如此地笃定。

她喜欢云思雨。

没有什么吊桥效应，也不是什么神明的救赎，只是单纯的喜欢。

就像第一眼见到云思雨时，单纯地因为她可爱的长相而变得不再虚伪的耐心。

云思雨有千万个可以让人喜欢上她的理由，但此刻言之却无法掰着手指细数。丘比特不断地向她提问，而她的大脑里始终只有“全部”两个字。

全部，是从长相到内心，是连同缺点也一并喜欢。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这东西就像一头困兽，自出生起就一直沉睡着，直到某个命定之人敲醒了它的封印，它迷茫地探索，就像是刚睁眼的婴儿。在终于活动好了筋骨后，它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觉醒的异兽撞击着四处的壁垒，把人的脑袋都撞得像喝了酒一样醉。

指头触碰的余温仿佛还残留在脸上，言之用自己的手轻碰着。

那时的对视就像是一眼望进了浩瀚的宇宙，眼睛里好像有一架高清摄像机，仔细得连小小的绒毛也照得清楚。

自己当时大概有点想亲吻她的额头。

想到靠在脸旁的那只手在几个小时前还捏过云思雨的脸，言之忽然感觉指侧有些发麻，不自觉地停止了呼吸。

指腹轻碰嘴唇，心脏如同气球，被吹得鼓胀。

那时去游乐园买的狐狸帽子还放在床头柜，言之伸手将它捞来。

揉搓着毛绒耳朵，她最终还是获得了一夜好眠。

可香樟树叶给出了答案，老榕树会不会失望呢？

……

周一，沪音附中，B204琴房内。

“徐来，我要投诉你！”

“哎呀不好意思嘛，我发错了，发成那个避雷的文件夹了～”徐来表演了一把苍蝇搓手。

“结尾还be了！”来自顾客云女士的强烈控诉。

“你看完啦？”

“对啊，怎么了。”

徐来小嘴一勾，“我还以为你不爱看呢，原来是不爱看be，”她凑近云思雨挑挑眉，“你放心，我这回发你的保证是我精挑细选的文，肯定不会有那种gueaigueai（怪怪）的情节。”

云思雨本来还打算点头，反应过来重点已经跑偏这才调转话锋，“不行——我不看了，就是因为看了这些，我最近和言之才是gueaigueai的。”

“言之……”徐来眼睛向上翻，似乎是在思索。随即面眸一闪，“噢！是你那个漂亮发小吧，我看她挺有潜质的。”

“你怎么知道她唱歌很有潜质？”云思雨忖了忖，虽然她和徐来两个人平均每天讲的话好像比和言之五六年加起来都多的样子，不过自己好像只提过言之是声乐专业的。

徐来一脸无奈，“我是说她长得很有姬圈天菜的潜质。”

云思雨眨眨眼，噢，是这个潜质。

什么鬼？

“那我呢？”云思雨又问。

“你？”徐来上下端详了一圈，“很直女的感觉。”

“啊？什么嘛！”

“你在生什么气啊？”徐来有点看不明白了。但她忽然小眼一眯，“噢～难道是你暗恋你发小啊，我说呢手机手表壁纸都是合照～那你长得还怪深藏不露的。”

“哎呀没有，我没有啦！”

“青梅青梅～好磕。”

“好磕你个头哇！”

一猫一鸟闹得琴房满地兽毛。

“好啦好啦逗你的。不过你到底是不是直女啊？听说你们那嘎哒只有电线杆是直的。”

“那都是网上夸张了啦。”云思雨挥挥手，“但是这种要怎么判断？”

“嗯……”一时间徐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庸医乱开药，“比如说，你看电视剧，是更喜欢看男的，还是看美女？喜欢的明星是什么样的风格？”

“昂……我比较喜欢看动画片。”

“……”

“……”

“没救了。”

“再救救呗。”

“不救。”

“哎呀～”

云思雨并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性取向问题，第一是她完全没有过任何恋爱方面的经历，就连小时候也不怎么幻想那种王子拯救公主的情节。倒是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单枪匹马拯救世界，像穆桂英那样。

帅。

第二是，目前的她觉得，性别并不那么重要，或者说，恋爱并不那么重要。至少对于她来说，鲜花并不是没有了爱情就会枯萎的生物。

在这一点上，她确实不那么在意。

意外是个现实主义的云思雨想，反正知道了也没用啊，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立马给她送来一个未婚妻。

这种事慢慢再看啦，反正她也才十几岁。

命还长着呢。

不过说到未婚妻……

云思雨想起了自己那时当着许子周说的诳言。

言之那时会不会觉得很难堪啊，差点被许子周误解和我有什么似的。

虽然谁也知道，那只是童言无忌时说的玩笑话，国内根本就不能和同性领证。

嗯……不过和我谈恋爱的话，也不差吧，我觉得我还挺好的，嘿嘿。云思雨这么想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和言之谈恋爱去了。

可说出口的时候觉得是玩笑，现在又怎么认真思考起来了呢？

难道现在就不是玩笑了吗？

……

沪城一中，初三（3）班。

上午第三节课后的眼保健操做完，大部分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少数的出去接水喝，还有几个使不完劲的已经开始滋哇乱叫。

许子周正操起笔做题。虽然妈妈已经同意她继续学音乐，但这不代表就可以放松学习。

谁说艺术生不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好吧，虽然她体确实差了点。上次体测，八百米她愣是跑了个四分五十六秒，凑齐了456，白瞎了她这一双大长腿，更加证实了言之对她“树懒”以及“智能AI”的形象描写。

毕竟现在市面上研制出的机器人AI跑起步来就是像老头老太一样，“疾速”冲刺，然后慢慢摔倒在地，最后阴暗地爬行。

但是也确实是有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艺术生啊，比如她旁边这位就是，你看看，一下课仍旧精力充……

充错插头了？

许子周看着言之。班级每周都会轮换一次座位，她们这次轮换到了第四组，正好靠窗。某位美少女正望着窗外，嘴角边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可疑笑容。

她好像从第二节课大课间回来就一直在发呆了。

果然跑操还是太累，再强悍的人，终究也会拜倒在《运动员进行曲》之下。

但现在已经是第三节下课了，虽然第三节是英语课。

不过呆滞了快一个小时显然不对吧！

“你咋了老帕？”

因为言之的英文名叫Passica，音译过来大概就是帕西卡的样子，许子周就老爱这么喊。往常言之还会张张嘴试图反驳，不过今天她显然不太有兴致。

“唉。”她叹了一口气，“你喜欢过同性吗，小周。”

“你学坏了。”都会开始占人便宜了。

“你果然是喜欢云思雨吧。”

突然听见那个名字，言之的眼里又有神起来。她这次吸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否认。

“你说，早恋是不是不太好。我不能拉着她一起对吧。而且她也不一定喜欢女生。”

“你认真的啊，我之前都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喜欢她。”

言之眼睛低了低，许子周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一副……很没有自信的样子。

“我刚刚想了很久。我想，如果直接告诉她，她大概也不会因此讨厌我，可能还会因为是我提出的，所以尝试着真的和我交往看看。”

“可是……我不想这样。”

“那不是在谈恋爱，她可能根本就不喜欢我，这只是一种变相的友情绑架而已。”

“而且，我也不想害她早恋被说。”

“她现在也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觉得我不应该去影响她。”

“再说……如果是在这样不清不楚的状态下开始了，那等她真的意识到恋爱是什么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如果到那时，她发现我并不是那个理想的对象……”

“稀里糊涂地谈一场恋爱，然后就分道扬镳，这几年的友情也跟着一起流走。”

“我不太想这样。可能我现在没有办法抑制自己想和她在一起的冲动，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和她分道扬镳。我不想。”

言之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许子周只静静听着。

许子周也没有谈过恋爱，现阶段来说，钢琴对她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有一颗想要抱着钢琴孤独终老的决心。

“一节课的时间已经发展到这么深奥的地步了吗？”只看过几集肥皂剧的许子周大受震撼，“我听明白了，所以你现在是决定放弃她？”

其实，不止一节课。

言之摇摇头，“我只是想让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在此之前，就这样安静地喜欢她就好了。”

自己选择开始恋爱的时间，甚至是地点，甚至是，谈恋爱的人。

在适宜的时间，她会适当地前进，只要察觉到云思雨有和她在一起的心思……

只要有的话。

会怎么样呢？

大概会立刻表白吧。

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永恒的友情和不一定能成的爱情，这自古以来就是一道很难选的题。

“周，你下午放学有空吗？”言之问她。

“七点之前都有，怎么了？”

“能不能陪我去沪音附中。”指头不自觉地扣扣桌角。

“那边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你是打算……”

“我想……去接小雨点一起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