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著 第3章 仙人指路3

“唰——”一声，韩曜右手袖口飞出暗器，袖箭直中孟昱身后挟持逮人腕处。

借此机会，孟昱快步往前奔走逃离，筋节拘挛，一个踉跄，扑棱跌入韩曜怀中。

韩曜关切：“你伤势如何？”

“别管我，先把逮人抓住！”孟昱侧头，指向逮人方向，还没等站稳，身边人早没身影。

转瞬间，韩曜一个闪身，没等逮人喘息分毫，腾空而起，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歹徒，那人未来得及惨叫，倒飞出去，身体在地砖滑行，直至撞到墙角，吐出一口血水。

将逮人捆绑束缚在墙角，韩曜这才转身，关注孟昱，一脸困惑，蹙着眉头提问：“你怎地坐在地上？”

孟昱讪讪一笑：“哈……地上凉快……凉快。”

殊不知刚刚逃离奔跑时抻到筋骨，此刻，脚腕处隐隐吃疼起来。

她艰难起身，被韩曜看出难处，问：“你受伤呢？”

还没等孟昱回答，韩曜快步到孟昱身旁，弯腰屈膝，刚要伸手探查伤势，这才注意到男女有别，尝试问：“扭到脚了？”

孟昱点头：“嗯……”

确认情况后，韩曜询问：“你可还未出阁？”

孟昱顿时羞红脸颊，轻轻应了声。

紧接着，韩曜微微眉梢一扬，却是平静解释：“你脚扭伤了，得抓紧时机救治。”

得到孟昱的应允，韩曜闭着眼眸，这才脱了孟昱受伤脚的鞋靴，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摸索着脚腕骨头连接处，嘎查声响，还没等孟昱酝酿伤痛，韩曜开口：“接好了。”

孟昱惊喜：“真的好了。”她眼冒星光，扭动着受伤的脚腕，刚刚还疼不欲生，如今灵活自在，好不舒服。

她站起身来，拱手揖礼，“谢谢韩兄。”

韩曜撇过脸去，轻轻应声：“嗯……此等小事，何足挂齿，我们还有要事解决。”

密室中，搜出五瓶还春丹、两瓶散心丸，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药丸。

孟昱将古书一应扔进炼丹炉底部燃烧的火焰之中，韩曜蹙眉，伸手去阻拦：“你为何焚书？”

青烟缭绕，腾起熊熊火焰。

孟昱轻叹：“烧了好，这等害人之术，就不应存在人间。”

韩曜迟疑半晌，斟字酌句道：“那些……都是证据。”

孟昱垂眸：“证据没错，古书也没错，错的是险恶的豺狼野心，留着这些害人的古书，走了秦仙，还有张仙、李仙、王仙……其他别有用心之仙如法炮制。再说了，光靠这些古书，就能定罪他们吗？你也听到了，为了炼制还春丹，他们可以随意处置性命，轻易下令晚开闸水渠运水，影响地方百姓农田收成，京都城内，也有他们的后台，这一只只遮天手、一张张关系网，密密匝匝，错综复杂，这些书，趁早烧个一干二净。”

刹那，古书化作一堆灰烬。

韩曜清冷的瞳仁里火焰弱去，却是目光如炬，深邃的眼眸藏着无尽星辰，不由挺直脊背，开口道：“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没成想，短短接触不到一日的陌生人会窥探到自己内心想法，孟昱思虑片刻，抬眸间，氲着若有似无的凌厉，开口道：“引蛇出洞，如今他们在暗，而我们，也在暗。”

空气瞬间凝结，似乎，韩曜一贯冷冽的目光，望向孟昱时，也渐渐有了变化，满是炽热与渴望。

能感受到头顶传来期待的目光，孟昱挑了挑眉，指向墙角处：“那些……可是活生生的证人。”

一盆冷水浇注墙角，仙人瑟瑟发抖，睁开眼时大声求救：“放开我，我还有丹药没炼制完。”

孟昱问道：“谁让你炼制丹药的？”

突如其来的提问，仙人愣住了，仔细想了片刻，喃喃自语：“谁让我炼制的……？是你……哦，不不不，是你！”

被绳索束缚住的仙人摇头晃脑，一会儿仰头指向孟昱，一会儿摆脑看着韩曜。

韩曜冷声：“装疯卖傻。”说着从兜里拿出一琉璃瓶，上面写着散心丸。

他蹲下，单手钳开仙人嘴巴，只留有仙人摇头吐词：“不要……不能吃，我不要吃……”将散心丸扔进他嘴里，往上扑棱，咕咚一声，划过喉结，散心丸沿着食道进入肚腹。

“咳——呸，咳——呸，咳——呸……”仙人连着咳喇嗓子，欲吐出散心丸，可那丸早已悠悠划到肚腹化散开来。

孟昱冷笑：“你也知道这玩意吃不得！”接着厉声质问：“那冰床上躺着的十二名童男童女，可有想过他们吃得吗？他们都还是豆蔻年华的孩童，本应承欢膝下，阖家团圆，却成为了你滋养天山雪莲的药引子，攀附达官贵人的还春丹。”

仙人自诩：“只有处子处女之血，最为宝贵，他们的血，无尽力量，源源不断，作为药引子，滋养天山雪莲，最不为过。”继而惊慌：“还春丹……！你知道还春丹的秘密了！你们进入过密室了！古书内容，被你们看净了？”

“那还有什么古书，都化作炼丹炉底下的一堆灰烬，这世上，也再无什么炼制还春丹的法子。”孟昱拿了桌上早已收集好的灰烬，一把洒向仙人。

炭黑的烟灰迷了仙人口鼻眼睛，哈欠一声，仙人挣扎着要起身，口中惨叫：“我的古书……我的古书。”

说完，乌拉一声，仙人狂咳出数道血水，染红漆黑的地砖，瘫软在地。

韩曜上前查验仙人生息，舒了一口气：“气血攻心，晕死过去。”

孟昱了然，目光移向炼丹室，深深看去：“看来，这仙人痴迷求仙问道，属实是无知的大恶之人，知晓更多秘密的，应该是里面那位。”

炼丹室里，韩曜检查清楚歹人身上其余器械暗器，确认无误后，这才放心下来。

可哪知，孟昱拿了巾帕，正要套在歹人牙齿之间，被韩曜阻拦。

他相当不解：“你这是作何？”

孟昱坦诚：“怕他誓死不从，咬舌自尽了。”

韩曜轻笑：“咬舌不一定会自尽，也可能终日开不了口。”

孟昱轻叹：“你都说了不一定，若是救治止血不及时，死了，你不又少了一证人。”

韩曜挑眉，迅速动作，扯了自己汗巾，率先动作□□住歹人牙齿。一系列完毕，对上孟昱意犹未尽的目光，他解释道：“这种糙活，本该我们男子做。”

孟昱了然，轻轻点头应和。

一盆冷水浇注墙角，歹人瑟缩一下，睁开眼皮，打量面前两人，目光凶狠：“呜——啊，你们……”

意识到嘴里塞了东西，歹人咬牙都难切齿，乌拉嘟囔几句：“上面，呜——呜，可不会……轻饶你们……这都……啥味……啊——呸！”

韩曜不自在挑眉：“呃……我的汗味。”似乎像在对身侧的人解释地说：“刚刚打斗一番，难免出汗。”

孟昱轻轻一笑，余光瞥向韩曜，及时收回，盯着歹人。

歹人吃惊瞪大眼睛，接连呸呸呸个不停。

像是找到什么把柄，孟昱开口问道：“你若是好好回答我们问题，这汗巾，就给你扯掉，如若不老实回答，那就……那就把汗巾换作靴袜吧，反正我身旁的高大威猛伙伴，常年习武，出点汗水，自是应当。”

歹人急了，直盯盯向韩曜修长的双腿。

没想到孟昱会行此招，歹人投射而来的视线，刺得韩曜双脚站立不安，为了配合，韩曜走上前一步，佯装拖去鞋靴。

歹人呜咽：“呜——我说，我说。”

孟昱开口：“我问，你只管点头或是摇头。”

得到歹人激烈的点头，孟昱开口问：“掌管白岩县水渠的河帚长可是吴梁莘大人。”

歹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孟昱继续：“是他，控制着水渠开闸时间。”

歹人继续点头。

孟昱提问：“吴梁莘京都里来往的都有哪些人？”

歹人摇头，韩曜直接脱掉一半鞋靴，露出白色的靴袜头。

“我……我知道。”歹人连忙回答，生怕下一秒迟了。

韩曜了然，起身松了松歹人嘴里的汗巾，留有半丝缝隙。

他冷声道：“说……”

歹人大口喘息：“吴寅谦。”

孟昱低语：“吴寅谦，都水司南司长。”

知晓名字的韩曜眉头微微蹙起，点点头认同孟昱的说辞，垂眸看向歹人，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韩曜拿出手中的匕首，轻轻挥舞着，目光始终看向利刃，没抬眸关注一眼歹人。

他微挑眉，冷呵道：“小小的河帚长与都水司司长，便能妖言惑众，蛊惑民心，献祭孩童，你们，这是好大的胆子！”

歹人战战兢兢：“美人……不，公子，我只是个跑腿的，任务是监视秦仙人，知晓的都告诉你们了，其余多的，小的一概不知。”

孟昱一听，咬紧牙关憋笑，余光瞥到身旁的韩曜，高挑挺拔的身形，一身凤冠霞帔，面容精致，粉妆玉琢，被歹人一时口误喊了美人。

哪知韩曜面不改色，对于歹人的称呼，并不在乎，而是把玩手里的利刃。

面前的歹人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不安，慌里慌张：“我……我想起来了，吴大人素来和李县长交好。”

孟昱蹙眉疑惑：“李县长？可是白岩县县长。”

依希犹记，父亲回乡祭祖时，周边州县官吏登门拜访，孟府门庭若市，更甚行礼请托，苞苴竿牍，被父亲婉言拒绝。

这白岩县县长李蔼岷，正是其中一名官员。

歹人点头：“李蔼岷县长。”

“不好。”孟昱抬眸，与韩曜目光交汇，两人退至一旁低语。

孟昱率先开口：“我的马夫今早驾车到县里报官，附近一带，隶属于白岩，待会来得恐是这个李县长。”

韩曜嘴角一抹讥笑：“真是有趣，让他们自己查自己，各打三十板子！”

“轰隆——”甬道石门推开，蜂拥而至成群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