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第21章 多云

季楠仱搬走了，搬回了季家。

“姐，”由于平时与季楠余的交集并不多，季楠仱只是简单地问候了一下，随后便带着行李坐上了车。

“我记得，你不是晕车吗？要不要坐在副驾驶上？”季楠余通过后视镜看着季楠仱，“坐在后面会晕车的吧？”

“不用了。”季楠仱再次拒绝了这一提议，“我不喜欢坐副驾驶。”

季楠余看着季楠仱这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开车。从学校回季家的路程很短，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回家，也不觉得尴尬。

“舍得回来了？”季父坐在沙发上，看着季楠仱带着行李走进来，“怎么不在学校再住两天？”

“不是说要搬家吗？就回来了。”季楠仱带着行李箱上楼，将行李放在房间里，收拾好后下楼，看着季父。

“谁跟你说的搬家？我们临时决定先不搬了。”季父看着季楠仱，气不打一处来，“你也是，先回家住一段时间，剩下的事情我和你妈会决定的。”

“不搬家，叫我回来，你也是闲着没事干了。”季楠仱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无奈，说得好像明天就要走一样，最后听到现在先不搬家，“先上去了，吃饭再叫我吧。”

季楠仱基本上不怎么和季父沟通，但事实上，整个季家，她都没有和他们深度交流过。一方面是因为没时间，另一方面是她也不知道该和他们沟通什么。

从有记忆开始，季楠仱就是那个在幼儿园等着家人来接的小孩，但每次都是周母来带她走的。

“您就是季楠仱的家长对吧？”老师在门口看见季楠余的身影，便凑上去看着季楠余，“虽然楠仱在这里很乖，但是你们不能一直把孩子放在我们幼儿园这里。”

“但是我们很忙。”季楠余叹了口气，“或者我跟周阿姨沟通一下，让她每次回家的时候带着楠仱一起回去。”

“您不是楠仱的父亲吗？”听到“周阿姨”三个字，老师微微震惊了一下，“那您还是尽快沟通商量吧，楠仱现在也已经五岁了，不能一直待在幼儿园的，她也需要家庭教育的。”

“这个问题我会尽快去沟通处理的。”季楠余沉默了好久，然后看着安静坐在那里看书的季楠仱，叹了口气，“这段时间麻烦老师了。”

“老师，哥哥是不是来过？”没有看到季楠余身影的季楠仱跳下凳子，抱着书走到老师面前，“以后哥哥会按时来接我吗？”

“会的，哥哥会的，但是哥哥最近还有点忙，我们楠仱先和寻阳小朋友一起回去好不好？”老师蹲下来，看着季楠仱的眼睛，“你应该见过他的，他叫周寻阳。”

“周寻阳？”季楠仱跟着老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老师和我拉勾，在周寻阳的家长没来之前，我可以一直待在幼儿园里。”

“好，老师答应你。”幼儿园老师看着季楠仱伸出来的手，认真地和她拉勾，“不过，楠仱要告诉我，为什么不好好睡觉，为什么要在午休的时候看书。”

“因为睡不着。”季楠仱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书，“老师，以后我可以不午睡吗？我睡不着，我想多看一会书，可以吗？”

“那楠仱可以告诉老师，是因为睡不着不想睡觉，但单纯地不想睡觉。”老师一直握着季楠仱的手，将她怀里的书放在一旁，“不过，这两种原因老师都尊重你的选择。还有，要答应老师，别的小朋友在午睡时，你不能发出声音打扰他们。”

“我可以做到的，老师！”季楠仱的声音突然大了一点，随后意识到大家都在午睡，便将声音调小，“那我现在可以去那边看书吗？”

老师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松开手，让她去那边有阳光的地方看书。

“我有时觉得这孩子不像个孩子，反而像个大人，你觉得呢？”看着季楠仱安静的样子，老师忍不住跟旁边的老师吐槽。

“我有时候也会这么觉得。”旁边的老师看了季楠仱一眼，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已经睡着的孩子身上。

幼儿园的生活通常是最快乐的时光，没有课后作业要做，大家每天的日常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所以当放学铃响起时，季楠仱还愣了两秒，看着身边的人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才起身把自己背来的书装好。随后，她向老师说了再见，才离开教学楼。

校门前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季楠仱还在努力分辨着。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周寻阳”后，季楠仱才确定，自己要找的周阿姨就在那边。

“阿姨好”季楠仱站在自己觉得可能是周阿姨的面前，两只手紧紧抓着书包袋子，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你就是楠仱吧”周阿姨没有多看这个小孩一秒，伸手就把她背上的包接了过来，“小孩子不能背着重的书包，会长不高”

“会长不高吗？”季楠仱试图去抢回自己的书包，但由于身高差距太大，最终未能如愿，只能任由周母背着，“都没有人告诉我，他们只说这是应该的。”

“哪里有什么应该的，孩子，你家大人骗你。”周母望着这个孩子，心中满是无奈，“孩子最应该的是快乐地成长，而不是现在就开始学这些东西。”

季楠仱其实并不理解，她有些听不明白，因为这一切与她所接受的教育似乎有些出入。哥哥姐姐们常说，要从小努力，只有这样，未来才有机会超越别人，但这位阿姨却说，小孩子应该快乐地成长。

“阿姨，你和哥哥姐姐说的都不一样。”季楠仱站在一旁，牵着周母的手，“但我觉得阿姨说的才是对的。”

“小楠仱，你要记住，没有人会一直无条件地对你好。哥哥姐姐对你好，他们爱你，但他们希望未来的你能记住这份好。”周母轻轻摸了摸季楠仱的头，“所以，不要过于在意他们的想法，当然，他们的建议有时还是可以听听的。”

季楠仱感受着周母手心的温暖，目光望向远方。那时的她还小，不清楚什么是想法，什么是建议，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姐姐对自己的好是有条件的。老师不是一直教育说，只有家人会对自己无条件地好吗？

“楠仱，醒醒，吃饭了。”季楠仱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搬回季家了。刚刚因困倦小憩了一会儿，没想到竟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睡着了吗？”季楠余又敲了两下门，未见回应，便转身下了楼。

实际上，季楠仱早已醒来，她蜷缩在门后，听着季楠余的脚步声，直到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松了一口气。

季楠仱此刻在想，如果不搬家，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个家里住下去。这个家只会让她感到压抑，但现在也不好回去和周寻阳一起住，真是麻烦。

“楠仱，你在房间里吗？”江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季楠仱身子一僵，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才开门，“刚刚楠余说你好像在睡觉，我就上来看看你。既然醒了，就下楼吃饭吧。”

季楠仱没有说话，其实她对这位母亲的记忆并不深刻。记忆中的父亲母亲似乎从未出现过，具体有印象，好像是初二的时候。

那时的季楠仱回到家里，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还有哥哥姐姐们围在他们身边叫着爸妈。

季楠仱当时就在想，既然哥哥姐姐管他们叫爸妈，或许，这就是自己的爸妈。她脑子转了一下，但“爸妈”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最终只能无声地走开。

江竹从季楠仱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她，但她对这个小女儿的印象也不深。小小的季楠仱被哥哥姐姐抚养长大，父母的名字只有在哥哥姐姐谈论学术报告时才会被提及。

这个家，没有应有的温馨，大家都显得冷漠，对彼此的生活漠不关心。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好想逃

但是为什么，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