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第2章 阴天

“在忙吧……”楠仱再次确认自己发出的消息无人回复，给自己一丝安慰后，关掉手机，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

季楠仱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忙什么，但只有这样忙碌地度过一天，她才觉得充实。无论做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忙起来。

写写歌词，打打字，不让自己闲下来，这已成为季楠仱每天的常态。

——出来，排练。

季楠仱的手机响起，她伸了个懒腰。

是合唱队的同学，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她的联系方式，明明不该让他们找到的。

算了，既然找上门来，也不好推辞，何必为了一时的安逸留下无尽的骂名，她早已承受不起，背负了太多，太累了。

——来了。

发送消息后立即拉黑，已是季楠仱的习惯操作。她讨厌有人闯入她的生活，让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围着别人转，还不如独自一人。

季楠仱其实不喜欢出门，因为麻烦，也因为不想听到那些伤人的话语，那些话如同利刺，深深扎入心底，难以拔出。

耳机早已充好电，连上蓝牙后，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吵又何妨，她早已习惯。

父母和哥哥姐姐都走了，自己也离开了，这个家在某种程度上，确实空了。

不，无需从某种角度来说，应该说这个家，一直都很空。

小时候，父母总是吵架，无休无止，哥哥姐姐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然后各自忙碌。

是从何时开始变化的？是知道自己患上抑郁症，还是觉得这个家需要一种温馨的假象来让她开心？

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也不愿去想，忘了就好，无论如何，忘了就好。

季楠仱强忍泪水，拿起钥匙，转身离去。

因为同学选的位置离她家还算近，季楠仱比其他人早到一个小时。路上突然想喝柠檬水的她买了一杯无糖正常冰的柠檬水，味道不算酸，但也称不上好喝。

她反而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从未尝过糖的小孩，总会忘记生活的苦涩，应该吃点甜的让自己开心，但糖吃多了也会腻。

“你在上面吗？”

季楠仱负责歌曲中的高音部分。团长曾想找人替代她，但最终发现季楠仱的声音独一无二，即便找到替代者，那种感觉也无法复制。

“这次演出结束我就退赛了。”季楠仱的演唱部分毫无问题，一遍通过后，她去找团长商量退团事宜。

“怎么了好好的要退赛？”团长刚拆了一根棒棒糖，“原本省内有个大型合唱比赛，获胜者有丰厚奖励。几个老成员，包括你，我们计划五五分成。现在你走了，夺冠都成问题。”

“能唱会唱的又不止我一个，您何必执着于我呢？”季楠仱清楚自己的现状，选择离开，哪怕会招致骂名，但她决定的事无人能劝阻。

“算了，等下周五一切结束后，你就把退团申请书递给我。”团长咬碎了棒棒糖。季楠仱走到第一排最外侧，开始了最后一次彩排。之后的排练她不会再参加，这已成为合唱团的传统，新成员通常由她招募。

“请等等请等等我会长大”

“别丢下我我会努力”

“……”

最后一句伴随着钢琴声缓缓停止，一切近乎完美，只是团长眼角的泪珠被忽略了。

“回家都注意安全！”季楠仱酒量极佳，想灌她酒的反被她灌倒。若非周寻阳拿走她的酒杯，最后清醒的恐怕只有她这个千杯不醉的酒鬼和基本不碰酒的周寻阳。

众人向周寻阳道谢后，还能走路的负责送醉者回家，酒桌只剩他们两人。

“走吧，换地方继续喝。”这里的老板季楠仱认识，心情不好时常来此，女老板性格好，担心她出事，常陪她到家。

叶芷总是担心季楠仱，时间差不多了会亲自送她回家。

“这么小的姑娘应该被放在心上宠着，而不是任其生长到最后再修整。”

这是叶芷接触季楠仱一段时间后的感慨。

“姐，我们先走了，钱一会转给你。”季楠仱从不醉酒转账，尽管千杯不醉，但她不在神志不清时做事。

“行，要回家了跟我说。”叶芷从后面走出，盯着周寻阳说道。

周寻阳与季楠仱自小相识，小学四年级时季楠仱搬家，此后两人少见，直到初中才重逢。

“喝什么？”周寻阳问前面的季楠仱。此时外面人少，季楠仱把包放石桌上，转身进超市买酒。

周寻阳坐在石凳上等待。

“两瓶RIO，一瓶青梅酒。”季楠仱将酒放在桌上，周寻阳直接拿过西柚味RIO，剩下的柠檬味归季楠仱。

“你可别告诉我你之前喝那么高度数的酒都不醉。”周寻阳喝了一口，看着喝了许多高度酒都没事，却因一口RIO眼神涣散的季楠仱。

“哈，不知道，不过应该要醉了，”季楠仱又喝了一口，“第一次醉，感觉还不错。”

“怎么，今天生日还心情不好？”周寻阳喝完酒，开了一罐RIO碰了一下季楠仱的酒罐，“他们……没给你生日祝福吗？”

“不知道哈哈哈哈，”季楠仱苦笑了两声，“他们挺忙的，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啦。”

季楠仱在说谎，哥哥姐姐的生日他们都记得很清楚，只有自己的，他们永远记不清。不过是差几个月，自己就被人遗忘了。

“喜欢星星吗？”周寻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最近听说天文台有活动，要一起去看看吗？”

“还好哈哈哈哈，”季楠仱又灌了一口RIO，“等我什么时候有兴趣了就去看。”

喝完最后一口酒，季楠仱将头靠在了周寻阳的肩膀上。

“回家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