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第19章 晴转多云

“搬家？转学？”第二天下午放学，季楠仱刚坐上季楠余的车，便听见季楠余说要搬家。

“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但已经是事实了。”季楠余听到季楠仱的质问，立马解释道，“而且只是去外地上高中，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季楠仱沉默了，她没有说话，季楠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坐在车上。

“我，不想转学。”季楠仱沉默了很久，“我不想放弃这里的一切，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但我们也是考虑过的，这里不适合你。”季楠余听到季楠仱的话后急忙补充道，“就听哥哥姐姐的话，好不好？”

“但是姐，”季楠仱再次沉默后开口，“你们的工作怎么办？这里的房子怎么办？我怎么办？你们还把我当什么都不知道，只需要乖乖听父母话的小孩吗？”

现在轮到季楠余沉默了。

最初，搬家这件事没有问过季楠仱，甚至没有人跟她提过这件事，最后在季父同意之后，季楠余才敢告诉她。

“其实这件事完全没得商量，是吗？”季楠仱苦笑了一声，“你们所有人都商量好了，去哪里安家，怎么住，工作怎么办，唯独没有商量我。”

“就好像，大家商量完事后告诉货物一声，我们要走了，不管货物是否同意，是吗？”

“我难道就不是季家人了吗？我难道就不算你们的家人了吗？我难道，很可有可无吗？”

季楠余彻底沉默了。

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没有人问过季楠仱的意见，大家都是在商量结束后才选择通知她的。

这个家里好像没有她，因为她不需要参与这些事情；这个家里又好像有她，因为大家需要通知她。

“既然你们没有让我参与这件事，也没有跟我商量，我明确地拒绝你们。”“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季楠仱轻轻扇了扇风，眼中闪烁着无法流出的泪光。

“但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你必须跟我们走。”听到季楠仱要留在这里，季楠余的眉头紧锁，“我们已经决定了。”

“做决定的是你们，不是我。”季楠仱沉默了许久，最终深深叹了口气，“我没有做出要和你们一起搬家，一起离开这个城市的决定。”

“但你是我妹妹。”季楠余的声音提高了些，“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话。”

“可是你好像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季楠仱又狠狠叹了口气，几乎是喊出来的，“你是姐姐，没错，但我不再是那个没有自己思想，只能听从你们的小孩了。”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这是你们做出的决定，你们代替我做出的决定，不是我的决定！”

“季楠仱！你听我的好不好？你不听我的，你听爸妈的，听哥哥的。”季楠余猛地踩下刹车，“哥哥姐姐爸爸妈妈会害你吗？”

“停车吧，这个家我不想回了。”季楠仱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目光坚定地看着季楠余，“这个家是你的，是你们的，不是我的。”

“这个家，我好像是那个陌生人。”季楠仱凝视着季楠余，“我要下车，你自己回去吧。”

“楠仱！”听到后备箱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季楠余的声音骤然拔高，却未能唤回季楠仱。

小小的身影，拖着行李箱独自前行，站在路边，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鼻尖渐渐泛酸。

“阿寻，我有点，活不下去了。”

“你现在在哪？”周寻阳听到这段语音时，立刻坐不住了，“或者你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阿寻，我好累。”季楠仱坐在公交站牌下的座位上，声音疲惫，“今天他们说要搬家，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别的城市重新生活。”

“但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件事甚至不需要我做决策，甚至都不用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感觉我既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又好像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我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被抱来的孩子。”

“这样就不会有人在乎我，不会有人考虑我，我只需要执行就好。”

“阿寻，我真的好累，有点撑不下去了。”

季楠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的周寻阳突然出声：“阿楠，抬头，有惊喜。”

季楠仱一抬头，就看见了周寻阳的脸，顿时放声大哭。

“阿寻，我好难受，真的难受极了。”季楠仱一度哭到无法言语，在周寻阳的安抚下才勉强能开口。

“就算是宠物，他们也会问两句吧，我呢？”季楠仱声音哽咽，一只手还在擦眼泪，“我连宠物都算不上。”

“阿寻，我好累。”季楠仱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季家好累，我好累，一切都好累。”

“阿寻，你要不放手吧，我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

这句话一出，周寻阳立刻被吓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季楠仱门前，没有敲门，直接冲了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周寻阳在房间里仔细找了一圈。

“阿楠，你在哪？别吓我。”周寻阳的手都在抖，他害怕，万一季楠仱出事了呢？万一自己没放好药瓶子，季楠仱吞药了怎么办？万一她跳楼了呢？

周寻阳完全不敢想，手一直在抖，直到听到楼下有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才突然松了口气。紧接着，他跑到客厅，看到了在那里接水却没拿稳杯子的季楠仱。

“吓死我了。”看见季楠仱在客厅倒水，周寻阳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以后，别这样了，贴个便签告诉我也可以。”

“我就是出来倒杯水，你怎么这么紧张？”季楠仱看着抱着自己的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和楠余姐吵架了。”周寻阳环抱着季楠仱，“然后，你死了。”

“你都说了这是梦。”季楠仱轻拍着周寻阳的背，“而且，我姐跟我说了，要我转学。”

“所以你答应了吗？”周寻阳抱着季楠仱的手又紧了几分，“你答应了楠余姐是吗？”

“我还在犹豫。”季楠仱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因为姐姐说，那边的教育资源和心理治疗都更加成熟，转过去可能对病情也会有好处。”

“那我跟你一起，我不想离开你。”周寻阳声音带了些许哽咽，“我害怕如果现在放开了你的手，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自己很忙，忙到没时间想你。我喜欢这样每天都可以跟你说话，可以说我喜欢你，可以见到你。”

“我没办法忍受跟你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不想我的世界没有你。”

“但是阿寻，那边对于心理问题治疗也更加成熟，我去那边，可能会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季楠仱看着周寻阳，眼睛里全是纠结。

“但是我会陪着你。”周寻阳抬头看着季楠仱，“你不要走，我求你了。”

“阿寻，我们都需要冷静，你也是，我也是。”季楠仱狠下心来推开周寻阳，“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季楠仱几乎是逃回卧房的。

她明白周寻阳现在不想离开他，她也不想离开周寻阳，但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两个人那微乎其微的未来，季楠仱都想去试试。万一成功了呢？万一这次过后自己好了呢？万一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周寻阳的爱了呢？

她不愿意看着周寻阳把所有时间都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是病人没错，但是并不需要被过度保护。她需要爱没错，但是这样的爱也会给自己造成负担。

“阿寻，我觉得，我应该搬出去，回家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