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水宝宝捶胸顿足,“怎么这么惨啊……”
原遗并不想搭理他,如果是水宝宝锤的不是他的胸的话。
“走开。”他把还在往外冒眼泪珠子的水宝宝扒拉开,垂眸看向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的淡青色身影,“你当时不愿意告诉我们,为什么现在肯说了?”
“并不是不愿意告诉你们,阿柳姑娘并没有带走我,她把我留给了李家人,作为纪念。”衍灵不像原初之灵,能修炼出自己的本体,他们只能在本体附近活动,阿留离不开李家,自然也没办法知道江思粹最后被埋到了哪里。
他弯了弯嘴角,有些抱歉道:“主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作为她的物灵,我理应帮她保守秘密,所以哪怕知道祖坟里是空坟,也没有告诉你们,抱歉。”
原遗正想说:你不主动告诉我们但又引导我们去发现,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水宝宝就率先开口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握住阿留的手,泪眼朦胧道:“阿留哥你别说了,我都理解你呜呜……”
原遗:……?到底在共情什么?
水宝宝问:“阿柳后来怎么样了?”
“听李家的人说,她回了江家,做了江府的义女,一辈子留在江家。”阿留回答。
水宝宝一听心里就更不好受了,正想再捶胸顿足一番,就被提前料到的原遗按住了手腕。
制止住水宝宝,原遗在灵堂环视一圈,从阿留刚刚的话找到了盲点,眼底闪烁着警惕:“那你怎么来的江蓠?”据阿留所说,他受制于本体,无法自由行动,但水宝宝并没有把他带来江蓠,他又是怎么提前出现在这里,还布下阵法的呢?
除非还有第四人,把阿留带到这里来。
他这话问得很是尖锐,好一阵时间,灵堂里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只余下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压抑着呜咽的哭声,就连水宝宝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偷偷从原遗的肩膀后面探出头。
一片沉默中,阿留叹息着开口:“我还是希望在消散之前,能亲手给她上一柱香。”
灵堂内突然狂风大作,激烈的风声把哭丧声、唢呐声都给盖住了,纯白的帐幔被扯下来,盖在了棺材上,水宝宝第一时间跳出来,护在了原遗面前,皱眉警惕地看着四周,一片混乱中,只剩下跪坐在蒲团上的那道身影岿然不动,脊背挺得笔直。
原遗眼尖地注意到,灵堂内的风越大,供桌上长明灯的光却越亮,像是暴风雨中的灯塔。
一道背影,一团烛火,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灵堂。
狂风停了下来,不知何时,灵堂内又多出一道身影。
和原遗原本猜测的黑暗可怖的形象不一样,对方全身纯白,没有五官,浑身上下带着一种通透的神性,温暖无害,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想要信奉衪,如同被摄取了心神。
水宝宝最先反应过来,捂住原遗的眼睛,高喊一声:“别看他!他身上有惑心术!”
他的声音惊醒了在场的两个人,引得那道白色的身影看向他,视线扫过来的一瞬间,水宝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很不错。”说着夸赞的话,但声音却古井无波,空灵浩荡,不知道是从哪个部位传出来。
水宝宝警惕着抿唇不说话,如临大敌,哪怕是看不出面前这个人法力的深浅,他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地压在他身上,过于强烈的威压几乎让他连动一下都困难。
但他没有后退,憋着一股劲咬牙和白影对峙着。
白影突然朝他身后招手:“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水宝宝转头看去,却见原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眼睛露了出来,此刻正直视着白影,但眼底仍然的冰冷的,哪有半分被蛊惑的样子。
原遗没有回答衪的话,他只是觉得有点古怪,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是你帮助阿留来江蓠的?”
“他和我做了交易。”衪没有否认回答道,“我给他想要的东西,他给我一个契机。”
水宝宝下意识看向阿留的背影,他仍旧端端正正跪在原地,双手合十,口中不知在默念什么,虔诚极了,对周围的事不闻不问。
“什么契机?”原遗直觉这个所谓的“契机”和自己有关,果然,对方的下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白影缓缓抬手,指向原遗,他的动作很迟缓,像是一帧一帧的老电影。
“你,跟我走。”
“我?”原遗伸手指了指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水宝宝又坚定地挡在他面前,义正言辞,铿锵有力道:
“不行,原遗,你不能跟他走,他一定是人贩子!”
原遗:?
白影:?
就连一旁事不关己的阿留念咒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秒。
“不走?”白影缓而又缓地重复了一遍水宝宝的话,趁所有人的没反应过来,突然出手,白色的光点从衪身体中冒出来,道道都冲着原遗的方向去,“那你就死。”
他的语气还是没有波澜,就好像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而不是随意要别人的命。
原遗瞳孔一缩,迅速出手准备拉着水宝宝躲开,但伸手却抓了个空,他碰不到水宝宝了,血液生效的时间过了。
水宝宝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来不及说什么,他动作很快地掐了个诀,用法术编织了一个防护罩,将他们三个和白影隔离开。
白影的攻击从防护罩上弹开,四散到灵堂,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幻境更加脆弱,地动山摇,一闪一闪的,似乎随时能够坍塌。
阵法被暴力破坏的结果水宝宝最清楚不过了,运气好的话,他们能直接从阵法里离开,运气不好,会遭受阵法的反噬,运气再不好一点,就会被卷进不知名的裂隙中。
他果断化成红色的雾气,将原遗和阿留笼罩在自己的保护圈内,严丝合缝,一直到外面停止了晃动,他才又恢复成虚影的样子,站在两人面前。
灵堂以及不见了,四人站在空地,树林一片漆黑,原遗抬头,能看见天幕中稀稀拉拉的星星。
他们从幻境中安全离开了。
提起的心还没落下,他就听见林风和李芸的呼喊声从附近传来,估计是他消失太久,这两人出来寻他了:“小原!你在这里吗?”
“原子——姐,我刚听见前面好像有动静,我们过去看看。”
不好!
几乎同时,白影也听见了他们的声音,手中凝聚出来的白色光球方向猛地一转,就要朝林风他们的方向射过去。
有人比衪的动作更快,水宝宝化成红雾几乎是瞬移到了白影面前,和衪缠斗在一起。
一红一白两道虚影纠缠在一起,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只能勉强看见一点残影,周围的树被他们的法力波及到了,拦腰折断砸在地面上,动静极大。
“别过来!”原遗制止的声音迟了一步,因为他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右手边的草丛出现了一个褐色的衣角。
是李芸。
很显然,不止他,还有别人也看见了草丛中的人。
白色的光球朝着李芸的方向直冲过来,但在半空中被红色的法术拦截了,轨道微微偏离,趁着这个机会,原遗用力推了一把李芸,光球砸在他侧腰上,白色的衬衫上洇出一大团鲜血,刺目得吓人。
虽然没有直接砸中李芸,但光球力量的余波还是波及到了她,让她晕了过去。
林风就在不远处瞧见这一幕,呼吸停滞,胸膛绷紧,来不及反应,又一道法术朝他射来,他惊恐地瞪大眼,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头。
水宝宝的余光看见了这边的情况,心急如焚,偏偏白影极其难缠,他刚刚已经因为施法拦截下攻击李芸那道法术,被对方钻了空子,现在也是自顾不暇。
原遗从旁边扑过来,按倒林风,剧痛的伤口延迟了他的反应力,已经来不及躲开那道法术,只得一咬牙挡在了林风前面。
就在法术要触碰到两人的一瞬间,林风一直随身携带的桃木剑骤然漂浮起来,剑身散发着金光,威风凛凛,拦截住了法术攻击,借力打力,让攻击朝着白影的方向去了。
挡下这一遭,桃木剑就带着一身与名低调地回到了林风手上,又变回了那把破旧劣质的假剑,甚至还更破了点。
林风:……!!!
白影若有所感地朝林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林风对上他的眼神,不知是因为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当场愣在原地。
眼见着那道法术冲着白影的方向来了,水宝宝抓住这个机会,凝聚剩下的全部法力压制住白影。
白影看出他的意图,但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连被他正眼看的资格都没有,似乎他们的抵抗只是一群不值一提的蝼蚁。
他运转法力,准备挣脱水宝宝的钳制,就在那瞬间,一道叹气声突然在这个空间幽幽响起,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体好像被某种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
阿留叹完气,捧着烛火费力站起来。
原遗在草丛中眯起眼睛仔细看,认出来这是灵堂里那盏长明灯。
可是阿留和水宝宝不一样,他不应该碰到任何东西,这是……幻境!
就在阿留拿起烛火那刻,世界天旋地转,没有灵堂,没有树林,这一次,只剩下一片漆黑的虚无。
“和你的约定,我做到了。”阿留的颜色变得更淡了,如果说以前的他是淡青色的雾,那么现在的他,更像是空中晕开的薄纱,近乎透明的颜色,淡到与环境相融,只剩下一丝底色彰显出他的存在。
阿留捧着那盏长明灯一步一步在虚无的空间中行走,烛火微弱,数次黯淡,却始终不曾熄灭。
原遗看着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烛火,突然觉得眼熟,灵堂……祠堂……寺庙以及江府。
他想起来了,是小麟!
阿留带着小麟走到白影面前,他还是那样,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虚无缥缈的风:“人,你见到了。”
“一半,吾说过,要带他走。”白影停顿片刻,“你可知违背约定的下场。”
“我知道。”阿留和小麟同时开口,少男少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我们自愿以生生世世的魂灵作为献祭,抵消和您的约定。”他们完成了一半的赌约,剩下一半,他们愿意用自己的魂魄来抵。
原遗感受到旁边传来无声的激烈挣扎,水宝宝想要挣脱阵法的控制,阻拦阿留和小麟送死。
不知过了多久,白影最终扫了原遗一眼,然后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可。”
随着白影的离去,原遗能感觉到一种玄秘的力量,在缓慢抽取着面前着两个物灵的生命力。
他们剩余的法力不足以支撑阵法的运转,原遗视线一阵模糊,只能听见水宝宝不均匀的急促的喘气声。
又回到了树林中,原遗捂着侧腰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视线在附近扫了一圈,看见了抓着桃木剑,战战兢兢躲在草丛下的林风。
他走过去拍了一下林风的肩膀,林风却嗷一声跳起来,挥舞的桃木剑差点打在原遗脸上。
原遗:……
“你要死?”他拍开桃木剑,皱眉问,“芸姐呢?”
“我趁机把她搬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林风看着他的脸色,担心道,“原遗,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差。”夜色太黑,再加上原遗一直侧身对着他,挡在伤口,是以林风并没有注意到。
“我没事。”确认他们安全之后,原遗又转头看了眼树下那三个凄凄惨惨的物灵。
水宝宝现在没了实体,林风也看不见他,一脸蒙:“你在看什么啊?”
他举起桃木剑,心惊胆战:“不会那个白妖怪还没走吧?”
原遗收回视线:“走了,你先带芸姐离开这里,我等下回来找你们。”
林风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将马上要说出口的拒绝压了下去,点头答应了下来:“行。”
只是还不放心,又嘱咐几句:“一个……不,半个小时之内你要是还没来,我就来找你。”
“知道了。”原遗摆摆手。
打发走林风,他这才来到三个物灵旁边。
水宝宝正坚持不懈地给淡得快要看不见的阿留和小麟输送法力,连带着他自己也从红色变成了淡红色。
阿留和小麟还在焦急地劝他,不要浪费自己的法力,但水宝宝一个字也不听,咬牙继续输法力,好像看不见他们越来越稀薄的灵体。
原遗半蹲下来,伸手在水宝宝灵体的额头上摸了一滴血,然后把他的手拉下来:“别输了。”
“放开我。”水宝宝挣扎。
原遗没放手,一脸冷漠说出来的话字字扎心:“你折磨自己他们就能活了吗?”
“要是都死了,我是不会替你们三个收尸的。”
“你!”水宝宝瞪他,但瞪着瞪着就看到被原遗侧身挡住,还拿手捂着的伤口了,最后不情不愿地扔了一道修复咒给他。
“你们找那个白影要了什么?几百年的寿命?”原遗不去管背对着他气闷的水宝宝,询问阿留和小麟。
小麟之前告诉他,物灵的寿命和法力相关,像小麟和阿留这种衍灵,单靠自身法力的话,是活不了这么久的,唯一的解答,就是有人给了他们法力。
阿留和小麟惊讶地对视一眼,然后道:“对,我们找衪换了三百年寿命。”
被他们称为衪的东西,是物灵界一个特殊的存在,从地位上来看,几乎相当于人类传说中恶魔、邪神一类的存在,物灵可以找衪作交易,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物灵界的法力并不是共通的,就像水宝宝现在无论给他们输多少法力都无济于事一样,但衪不一样,衪的法力可以供给任何一个物灵,不论身份,不论物种,不论等级,只有是和他做交易的,都可以。
“三百年前,我和小麟找到衪,衪给了我们足以维持三百年寿命的法力。”
“作为交换,衪要我们答应它一件事,但衪当时并没有说要答应什么事,只说三百年后会来找我们履行承诺。”
“就在前几日的清明节,衪找到我和小麟,让我们设下幻境,把一个叫做原遗的人困在里面。”
清明节,不就是原遗第一次和他们相遇的那天吗?
水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转过来听了,闻言下意识和原遗对视一眼,反应过来之后,又率先把头转了过去。
阿留还在继续说,他和小麟并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无辜的人,再加上他们的寿命将尽,比起让一个刚成年的孩子面对危险,他们更愿意用自己的命来偿还那三百年的法力。
衪在三百年前就和他们作了这个约定,所以他们猜测,衪不会轻易放过原遗。
于是在被衪带到江蓠之后,他和小麟设下了双重阵法,表面是幻境灵堂,暗地还藏着一个不完整的灵媒阵法,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沟通上界的阵法,当初他们就是通过灵媒阵法,才能向衪许愿。
衪的实力深不可测,相应的,世界规则也会对他做出限制,衪只能在和物灵交易时出现在人间,并且最多只能用五成法力,在完成交易后就必须得返回上界,灵媒阵法可以算作天平,同时制衡双方。
他们在阵法中向衪许诺,以自己的魂灵弥补剩下的赌约,上天认可了,哪怕衪再不甘心也只能离开。
“还是很抱歉啊。”阿留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他弯着眼睛笑笑,“完整的灵媒阵法肯定会引起衪的注意,但补全阵法需要时间,我没料到衪来得这么快,害的你和水宝宝的受伤了。”
水宝宝一直没说话,原遗用余光看了一下,发现他马上要憋不住哭了。
“为什么?小麟?”水宝宝低头问那团只有指尖大小的黯淡烛火。
有风吹过来,他伸手替小麟挡着风。
小麟笑了,她看看替自己挡风的水宝宝,又看看原遗,发自内心道:“水宝宝大人,原大仙,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和阿留哥是一样的。”
她们烛火和其他物灵不一样,火在哪里都能燃起来,她是在一盏莲花灯中诞生的,主人对她许下愿望,希望所爱的人皆能平安。
这个愿望赋予了她生命。
后来在江府书房,她替主人照亮心上人的眉眼,用那时还算明亮的光为他们撑起这份朦胧的爱恋。
永清山的月老庙,她见证他们在神前许愿,互换信物,只求一世姻缘。
从深秋到寒冬,那人送了很多封信回来,她替主人照亮每一封信,看着主人幸福,自己也感到幸福。
可后来,顾清辰死了。
她跟着主人从江府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锦州,又从凤凰垂泪的喜烛,变成了灵堂前那一抹长明灯火。
但她的使命没有结束,主人离世后,她又回到了江家,一直到许多年过去,江家也不在了,她就找到了阿留。
在这个世界上,主人最后一件珍爱的物品。
“我的使命要达成了,两位,请为我感到高兴吧。”小麟笑笑,声音带着很纯粹的开心。
原遗看着面前那两道马上要消散的物灵,最终叹了口气,伸手把尚未干涸的血液抹在了阿留和小麟身上:“去上香吧。”
幻境灵堂消失的位置就在那棵大榆树下,没想到兜兜转转,从京城到锦州,从江家到李家,江思粹最终留在了这里,和那座空宅遥遥相望的树下。
“还愣着干什么?”水宝宝不顾小麟和阿留怔愣的表情,一把把线香塞进了他们手中。
他和原遗就站在一旁,看着阿留和小麟虔诚地上香,有了原遗血液的加持,他们也能触碰到实体。
水宝宝看着眼前的景象,低头靠近原遗,小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原遗记得阿留的愿望,谢谢原遗愿意成全他。
原遗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我只是为了功德。”
都说死鸭子嘴硬,面前这位嘴比死鸭子还硬,水宝宝撇撇嘴,没拆穿他。
线香点燃,一阵风突然吹过,榆树的种子被片片吹落,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祭奠洒下的纸钱。
风再停下的时候,站在原地的那道淡青色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红衣公子,风度翩翩,腰配折扇,一举一动,端的是风流倜傥之姿。
水宝宝被惊得屏住呼吸,站在面前的哪里是阿留,分明是早已故去的顾清辰!
他下意识去看身边的原遗,却见对方一脸平淡,好像早就猜到了,见他看过来还伸出一根手指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我跟你说过,阿留的行礼动作很眼熟。”
“那……”水宝宝话没说完,就看见原遗对他摇了摇头。
原遗又重新看向树下的白衣公子,问:“阿留,你见过顾清辰吗?”
小麟也看着顾清辰,没有说话,神情中带着点惊讶,又带着点理应如此。
阿留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恍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否认道:“并无。”
“我诞生的时候,顾清辰就已经死了。”
原遗继续问:“你的执念是什么呢?”
衍灵都因执念诞生,正如小麟是因爱诞生的,那么阿留呢?
阿留想了想,说:“守,江思粹活着就留在她身边,守着她,江思粹死了,我就守着她的坟和后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