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旷野 第34章 第 34 章

傍晚，小雅来敲云荼的卧室门：“小荼姐，吃晚饭啦！”

云荼闻声应下，一瞬间，门就从外边打开了，

“小荼姐，张婶非要我带她来给你送晚饭，我现在圆满完成任务，待会儿还有事，我就先走啦。”

待小雅刚转身离开，站在她旁边的张婶，拎个保温桶，一个箭步冲到云荼床边，看着云荼还略带肿胀的脚踝，一脸心疼的模样：“哎呀，小荼，你看这脚，咋肿成这样啊！哎，都怪婶儿，就不该带你去捡菌子的……”

云荼伸手轻握张婶空出来的那只手，笑着安抚道：“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医生都说没事，过几天就好啦。”说完，凑过头来，好奇地朝保温桶的方向望去，“张婶，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东西来啦？”

张月华这才想起今天来这儿的主要任务，忙不迭地将保温桶放在小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浓郁的鸡汤，还冒着热气，丝丝缕缕的直往云荼鼻子里钻。

“哇！好香！看起来就很好喝。”云荼两眼冒光地接过张婶盛过来的鸡汤，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边喝边感叹张婶的厨艺了得。

张婶被夸的一脸欢喜，“哪有！都是小宋买的鸡好，好像是专门到李阿婆家买的，自家农户养了三年的老母鸡，一看就有营养，多喝点，都是给你炖的。”

云荼听张婶提到宋青昱，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开口：“对了，张婶，我回来也大半天了，怎么没看到青昱呢？”

张婶一听，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一脸神神秘秘地来到云荼的床头，凑到她耳边，“小荼呀，我发现个大秘密！”

云荼喝汤的动作停下了，张婶的秘密展开了：

“我记得是咱们捡菌子的前一天晚上，那天邓婵找到我，说陈澍不舒服，麻烦我熬点粥，说要给他带去。后面我发现她从一隅出来时脸色难看，似乎还哭了，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她是担心小陈呢。”

“说来，我也是八卦，我后面看到小宋了，我多嘴给他分享了这件事。”张婶边说边回忆那天的情况，微皱眉头，“我也是大意，现在才想起他那时表情并不好，还叫我别管这件事，眼见并不一定为实，”她越说眉头皱得越深，“我啊，还说他是不是没有喜欢过女孩，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哪知道，昨晚小陈送你去医院后，小宋来食堂吃饭，邓婵找过来问小宋陈澍去哪儿呢？小宋告诉了她情况，小邓非要去医院找你们。”张婶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那时在后厨收拾，他们好像没发现我，啥都说了。”

张婶压低了声音，表情更加神秘，“邓婵听说你们在医院，转身就要走，像是要去找你们。小宋那孩子一下子站起来拉住她，声音挺大的，我全都听见了。”

张婶模仿着当时的语气，“他说：‘邓婵！你能不能别去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陈澍他根本不喜欢你！’”

云荼的心微微一紧，屏住了呼吸。

“邓婵那姑娘，也是个倔的，甩开他的手就说：‘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喜欢他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哟，然后小宋就……”张婶叹了口气，脸上带着点心疼，“我是真没发现，这孩子，竟藏的这么深，他对小邓说：‘怎么没关系？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啊！从大学时就喜欢你！我喜欢你的聪明，你的漂亮，更喜欢你那种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特别潇洒自在的劲儿！我……我暗恋你这么多年，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云荼握着汤勺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能想象到宋青昱当时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那……邓婵她怎么说？”

“邓婵当时也愣住了，估计是没想到。”张婶摇摇头，“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还是很直接地拒绝了。她说：‘青昱，谢谢你喜欢我。你很好，我一直把你当很好的朋友，当弟弟看。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对不起。’说完她就走了，留下小宋一个人站在那里，那背影……看着可真叫人心酸。”

张婶描述得绘声绘色，云荼仿佛能亲眼看到那一幕。

“然后呢？”云荼轻声问。

“然后？然后今天上午像是没事发生一样，还去给你买了一只鸡。但是刚刚小雅跟你说待会儿还有事，估计就是去找小宋去了，他好像已经失联了一下午了。他们可能怕你担心，你现在也不能随便走动，就没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哈，安心养伤，小宋那么大一个人，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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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陈澍刚处理完手头积压的工作，正准备去看看云荼，林雅就急匆匆地找了过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澍哥，你看到我哥了吗？”

陈澍摇头：“没有，我下午一直在忙接单的事。怎么了？”

“奇怪了，一下午都没看到他人影。”林雅眉头紧锁，“我刚打他电话也不接。我顺便去问了张婶，她说中午之后就没见过他了。张婶……张婶还跟我说了他跟邓婵姐的事。”她压低声音向陈澍转述了下情况，“我估计他心情不好，一个人出去散心了。可这电话一直联系不上，天又快黑了，真怕他出什么事。”

陈澍的心沉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安慰道：“别慌，应该不会有事。小雅，你先去给云荼送晚饭吧，别告诉她，让她安心吃饭。你送完后，就分头去周围找找吧。”

“好！”林雅得了主心骨，一口应下。

因为已经晚上了，陈澍只让林雅在社区里转转，自己则直接骑着电瓶车，往更远的镇上寻去。

最终，在镇上那家他们常光顾的老王小炒店里，陈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宋青昱独自坐在角落的一张方桌前，背影在略显嘈杂的餐馆里显得格外孤寂。

桌上摆着两盘几乎没动过的炒菜，而在他面前，立着三个已经空了的二两装小二锅头瓶子，第四个也下去了一大半。

陈澍快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青昱。”

宋青昱闻声抬起头，眼神迷蒙，脸颊通红，显然是喝了不少。

他看清是陈澍，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意，语气含糊：“哟……澍哥……你来啦？来……陪我喝点？”说着就要去拿酒瓶。

陈澍伸手按住了酒瓶，“别喝了。怎么回事？一个人跑这儿来喝酒。”

“没事儿……”宋青昱试图挣脱他的手，没成功，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就是想喝酒了。”

“是不是因为邓婵？”陈澍直接点破，直白地看着他，“张婶都跟我们说了。”

听到“邓婵”两个字，宋青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酒精助长了他所有的情绪，那些被压抑的委屈、不甘、自卑和愤怒，如同烈火一般，越烧越烈：“是！是因为她！但更是因为你！陈澍！”

他用力一拍桌子，引得旁边几桌的食客都侧目看来。

“都是因为你！你太耀眼了！家世好，长得好，能力又强，好像所有的好事，所有的目光天生就该围着你转！说实话，我有时挺嫉妒你的！但又佩服的心服口服！”

陈澍眉头紧锁，耐着性子：“青昱，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宋青昱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明明就……明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喜欢邓婵！从大学就喜欢！我怂，我不敢表白，我拜托你帮我……可你呢？你真的有尽力帮我吗？还是你潜意识里，也很享受被她这样优秀的女生追逐的感觉，所以根本不愿意跟她彻底划清界限？”

“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的哪怕一点点不经意的友善，对她来说都是希望，对我而言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胸腔里一股郁气翻涌。

他想反驳，想大声告诉宋青昱不是这样的！

他想说，第一次去车站接邓婵时，他虽然没把话说的直白，但是邓婵都猜到了他喜欢云荼。

他更想说，就在前几天晚上，邓婵来一隅找他，他已经非常直接，甚至算得上冷酷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这些话，如鲠在喉，他一个字也不能说。

因为一旦解释，就必然会牵扯出云荼。

“我喜欢的人就是云荼”，这句话一旦出口，就无疑向大家提醒他喜欢云荼，或是再进一步，他和云荼是情侣关系。

可是他答应过她的，他不能因为自己想要澄清误会，就不顾和她的约定。

而且，将他与邓婵之间那些关乎一个女生自尊和感受的私密对话拿出来，作为佐证去反驳自己兄弟酒后的控诉，这本身也非君子所为，也是对邓婵的不尊重。

所以，他只能将所有的解释，死死地压在心底。

但是他依然要说：“青昱，我对邓婵，自问从未有过任何超出同学和普通朋友界限的言行和想法。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哈哈……好一个问心无愧！可是你连我上面的质问都回答不出来。”宋青昱的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嘲讽，“因为你什么都有，你永远站在高处，你当然可以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他越说越激动，“我知道我比不上你，我也没想跟你比！澍哥，我一直都很钦佩你，并且打心底感谢你。我就只是……只是希望我喜欢的人，能回头看看我，哪怕就一眼……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她眼里只有你？澍哥，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到底要怎么做……”

哽咽的呜咽声淅淅沥沥，宋青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趴倒在桌子上。

看着这样的他，陈澍有伤心、难过、气愤，但最后还是化作妥协，他默默地将宋青昱面前剩下的半瓶酒拿开，招呼老板结账，然后用力将几乎烂醉如泥的宋青昱架起来。

“走吧，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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