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有九命 第108章 墓道秘术

“阿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急，可能是什么魅影幻术。”

看清来人的模样分明就是本该死去的莫六，鱼九度朔不免都愣神疑惑，都没来得及察觉到，他们身后那些失去幽芒的鳞粉有了新的变化。

无声无息之间，原本沉寂的空气无声翻涌，鳞粉如同被无形的风卷起，凝成几十道细密的丝线，像某种活物的触须，向鱼九和度朔骤然探去。

盯着眼前的莫六思绪纷飞，鱼九这才感受到，自己的背后被什么东西悄然黏住，不待转身查看，两肩后方就生出刺痛之感。

鱼九痛的一声闷咳，身后的道道触须似乎因为输毒得逞，泛出淡淡幽芒这才化形出现。

度朔正想转身相帮，抬手意欲破除鱼九后空的鳞粉连线，莫六却不给他反应时机，他手中那截断裂的长条烟杆拦面叟，竟然如同枉死者的指骨一节节生长拼回，只见杆身扭曲一瞬，骤然绷直，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直刺度朔。

莫六冲来的身形极为轻巧，饶是度朔快速出手，挥鞭防中带攻，他一个老头子的身躯，竟然闪躲腾挪如同溜滑的蛇影，几鞭之下毫发无损。

与莫六缠斗无暇分身，度朔只得同时提醒：“小心后方，鬼蝶鳞粉凝缩，毒气交叠相催之下，生出许多毒丝……”

“他这边我先拖着……暂时不会伤他，你先顾好自己。”

眼下情形，纵然重见已故亲人的瞬间内心有所动摇，但身处这种诡谲的古墓，度朔所说的“魅影幻术”才是最大的可能，鱼九只得先按下惊喜与疑虑交杂的心情。

鱼九指尖微微发颤，握紧掌中刀柄，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莫六”，咬牙侧目后略微瞧见，肩后幽芒闪烁的毒丝正试图持续钻入，体内如同有细小的冰针在血肉间游走。

虽然体内弱水与之抗衡，能将其消融化解，却因为毒丝传输不止，因此痛感还是阵阵袭来，得尽快处理斩断才行。

看清毒丝连接位置，鱼九便抬臂对准肩后，反手掌刀挥下。

身体没有了毒丝连结，上身终于轻松不少，鱼九转身看向空气中残余的鳞粉芒线，果不其然，在被斩断后，它们再次凝结生成，甚至愈加变多，向着鱼九奔涌袭来。

一边挥刀斩毒丝，鱼九一边分析它们的源头，就发现像是有一个共同的起点，在不远处的空中，幽芒闪烁的频率最快，仿佛有面无形的屏障，所有毒丝皆从那里延伸而出。

眯眼细瞧，鱼九快速做出判断，向度朔同步信息：“这些毒丝有共通的源头，那里好像是，我们刚进墓道的第一个拐角。”

身后雾鞭和拦面叟的击打声随即停滞，度朔加大力度将“莫六”猛击退出半米后，撤步回到鱼九身侧，回头也看见了那面若隐若现的毒芒屏障。

它如同结界一般，将这条墓道分割成虚实交错的牢笼，只待有人踏入，就会悄然开启斩杀程序的运作。

“看来，这古墓之主很是担心偷盗，刚一入墓就布下这样细密隐晦的杀招。”

看到鱼九额上渗出细汗，应当是她体内残留毒素还没有彻底被弱水消解，度朔立刻停下分析，趁“莫六”还没追击过来，收起雾灵鬼爪，携着鱼九冲破前方的幽芒毒丝。

“走，我们退回初始那条墓道，你先缓缓。”

如同度朔所料，在他们从屏障处离开，远离这条墓道之后，原本紧追身后的“莫六”便停下了身影，在屏障处如同宕机的傀儡，仿佛失去了追踪目标一样，原地徘徊后走到墓道中间，再也没了任何动作。

暂时恢复安全，鱼九靠着石壁休息，等待毒素彻底被化解，疑问看向度朔：“鬼蝶鳞毒，可以读取我的记忆？化形成记忆中的人？样貌也就算了，它连我阿爷的战斗习惯都能如此接近真实的还原……”

“据我所知，不能。”

度朔的回答干脆笃定，鱼九不免猜想：“难不成那条墓道内，不止有鬼蝶鳞毒。”

见他低眉思忖，鱼九顺势问：“刚刚你与他打斗的过程中，有发现什么没？”

“鞭笞身形却没有丝毫消散，并非虚形幻象，劈抽其灵力也没有该有的阻滞反馈，非人非鬼，非魅非邪，倒像是打在虚渺的棉花上。而且他并没有独立的意识，只是机械式重复你阿爷的行为模式，连发声说话与拟态表情都做不到。”

结合刚刚与“莫六”的交手细节，度朔快速思索，最后给出两个可能性。

“要么是这段墓道中被布下了秘术，可以将其特殊能量与记忆进行聚合，破解这种术法，得找到并破坏它的供能核心源，要么……”

说完像是又想到什么，度朔看向鱼九：“刚刚你有没有催动命境之能？”

鱼九摇了摇头，虽说理智告诉自己，那并不是真的阿爷，但是面对模样别无二致的“莫六”，她到底没有心生敌对的念头，更别提会主动施展命境、探查命星了。

想到这里，鱼九不禁奇怪：“那不是类似幻术、并非生命体的存在吗，怎么会存在命星？”

想到最坏的可能，度朔眼中蒙上一层阴影：“所以，存在第二种可能性。”

“要么，它是来自九幽流放之地，不死族的虚灵。”

度朔的语气迟疑，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推论，还是说给鱼九听：“按理来说，九幽所有不死族都被冥主镇压在九幽之下，没有丝毫可能出现在地上。但这墓道中，连鬼蝶鳞粉都如此巨量，它是不死族虚灵的概率，总是有一点的……”

流放之地？不死族？虚灵？冒出这么多九幽的新信息，鱼九听的一知半解，但现下也不是细聊详问这些琐碎的时候。

“死不死族的，反正就是，它有可能是个生命体咯？那我来探一探它到底有没有命星。”

这会体内的鳞粉毒素已经几乎消解，鱼九面色恢复如常，她传音的同时探出身子，看向墓道中安静伫立的“莫六”，缓了缓呼吸开始调动命境之能。

片刻之后，鱼九转回身，向眉头渐锁的度朔眨了眨眼：“没有。”

听到这个结论，度朔竟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肩角一松歇了口气。

这样的神色变化，在这位神祇脸上可不多见，鱼九趁机揶揄他：“怎么，要真是那什么虚灵，你作为神祇不会打不过吧？”

然而度朔却没有否认，只是腔调里带着一丝疲惫：“要真有不死族穿越九幽关山，常存人世间多年，虽说是在彼界这种隔世空间，那对我来说也是重大渎职。”

鱼九了然：“原来是怕被冥主责罚。”

度朔立刻收敛刚刚露苦的神色，并不接这话茬，转向眼前拉回话题：“看来你体内蝶毒解的差不多了，该破术了。”

“怎么破？”

“入局才能破局。”度朔向前，已经做好穿过屏障再入墓道的准备，温声提醒：“蝶毒无法对我的神识造成侵染，你虽有弱水但也不能实时无视。这次，你可要多加小心。”

“那是自然。”

鱼九迈步看向渐渐黯淡的幽芒，这次有了经验准备充分，她倒是不担心再被那些毒丝偷袭。

结合刚刚度朔所言，她继续推断：“既然鬼蝶鳞粉本是死物，在这条墓道里却能被抽调成丝、攻击活人，应该是被同一种秘术驱使的吧。”

看着“莫六”的身形，鱼九终究不想直面亲自打杀，她持刀跃进，同时冷静传音：“我们分工查探墓道细节吧，你去将他引至墓道后段，我来细看前段。”

“你在教本神做事？”

度朔声线虽然带着不悦的质疑，身体却已经加速冲锋，携着长鞭直抵墓道中间，去与那“莫六”再度交手。

“给我留个爪灯！不然看不清……”

看着度朔从身侧掠过，鱼九话还没说完，身侧就已经嗖的一声，亮起一簇雾灵鬼爪，爪中磷火将周遭墓道映照的甚是清晰。

此刻的度朔，已经与“莫六”看似缠斗，实则将其带去了墓道后方，方便他来查看秘术源枢。

无声传音只在三尺之内奏效，想到这里，鱼九不再分心与度朔继续言语，沉下心来借着鬼爪磷火的光亮，驭刀抵挡斩开时不时袭来的蝶毒芒丝，同时带着目标移形换位，仔细着打量墙壁上的每一处细节、脚下的每一块砖石。

之前被蝶毒和“莫六”吸引了目光，此刻才发现，脚下的石砖竟然有些异样。

鱼九注意到，砖缝里渗出的，似乎不是寻常尘灰，而是缓慢流动的轻薄浊气，极不易被发觉。

试着用刀尖去挑起一丝浊气，脚下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鱼九只得更加小心挪步，仔细查看脚下每一块石砖。

要是按照电视剧里演的，这种墓道最容易误触什么淬了毒的暗箭机关，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这样想着，鱼九谨小慎微地摸遍前半段墓道，却是除了浊气这唯一发现，再也没找到别的蹊跷，也没有心里预演的什么暗道机关。

可能，突破口是在墓道后半段？

这才惊觉，身后本该一直持续的打斗声，蓦地消失了！难不成，度朔那边找到秘术源枢了？

却不曾想身后黑黢黢一片，度朔与那假阿爷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视野内只有自己周边被鬼爪照亮一圈，鱼九不免感到脊背发凉。

“度朔？”

朝着愈发浓黑的暗处轻唤一声，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通道中的幽芒暗暗闪烁，时不时腾挪毒丝刺向鱼九。

蝶毒之丝仍在活跃，雾灵鬼爪也还在身侧，说明秘术仍未破解，度朔的神识也没有离开太远，难不成后半段墓道那边真有什么机关，抑或是阵法？

稍作分析，鱼九只得一边抵御恼人的毒丝，缓步朝着墓道深处走去。

鬼爪带来的磷火之光，虽然不是烈烈火焰，带不来温暖体感，但作为唯一的光源，既能及时查看四周预防危险，又能照明查看脚下地砖。

本能驱使下，对于未知的紧张与担忧愈加浓厚，但鱼九总归稳住了心智，在心里暗自调侃来提振自己的精神。

作为神祇，你一定不会出事的对吧。

不然，你可就要变成你们九幽的笑话了，度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