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 第3章 难道不莫名其妙吗

不知何时，窗外升起了一层薄雾，微弱而朦胧，像一层轻纱笼罩着世界。江新雨循着凉意望去，雨点已细密地落下，无声地冲刷着树枝、街道，也冲刷着行色匆匆的路人。

他托着下巴，目光定格在窗外的雨幕中，有些出神。

“同桌？”身旁的陆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疯老头都快把眼睛钉在你身上了，你怎么还这么随心啊。”

江新雨回过神，脸上没什么表情，简单应了声“嗯”，便缓缓转过头看向讲台。

“疯老头”——他们对数学老师的专属称呼，正唾沫横飞地强调着明天开学考的注意事项。

“明天开学考，所有同学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老教师敲了敲黑板，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该带的准考证、2B铅笔都别落下，不该带的东西一律不准带进考场。尤其是你，陈锦书！”

被点到名的陈锦书猛地挺直腰板，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尴尬。

“上次月考，全班平均分都被你拉低了！”老教师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这次虽然不是大考，但也不准敷衍，别在试卷上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听见没有？”

“知道了，老师。”陈锦书的声音带着几分心虚，低低地应着。

突然有人笑出了声。

“慕朝，你也别笑，都说了让你把他教会，结果教没教会，还倒退了。”

“嗯，知道了。”

老教师没再揪着他不放，继续喋喋不休地讲着考试流程和纪律，从作弊的处罚讲到答题的技巧，翻来覆去说了大半节课。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淅淅沥沥地越下越密。

……

终于熬到放学铃声响起，老教师意犹未尽地合上教案，宣布下课。

其他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唯有江新雨还呆在那。

为什么？因为他发现自己没带伞。

江新雨下了楼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眉头微微蹙起。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形成一道道水帘，模糊了远处的景象。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把书包顶在头上冲进雨里，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同桌你还没走啊？”

江新雨转过身，陆尘正快步朝他走来，身上的校服外套还沾着些许雨水。

陆尘的目光扫过他空空的双手，又看了看他身侧的书包，立刻就明白了缘由，笑着说道：“你忘带伞了？”

江新雨点了点头，依旧是简洁的一个字：“嗯。”

“要不一起走？”陆尘提议道，顺手晃了晃手里的伞，“我这伞够大，遮两个人没问题。”

江新雨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陆尘会主动邀请自己。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太擅长与人同行，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了，我……”

陆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撑开了伞，走到他身边，“走吧，再等下去雨就更大了。”

江新雨看着伞下的阴影，又看了看陆尘真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拒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雨幕，伞面微微倾向江新雨这边，陆尘的肩膀很快就湿了一片。江新雨注意到这一点，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他想说：“伞往你那边挪挪吧，你肩膀湿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怪，感觉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你的伞……”

“没事没事，我火力壮。”陆尘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话题一转，“对了，你觉得明天的考试难不难啊？我看疯老头今天强调了那么多，感觉这次题目不会太简单。”

“还好，按平时的节奏来就行。”江新雨的声音很轻，“你基础那么好，应该没问题。”

“你别夸我，我会飘的。”陆尘笑着挠了挠头，“不过说真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有点没底，上次模拟考就栽在这上面了。我看过你成绩单，你数学那么厉害，要是考试的时候能给我传个答案就好了。”

江新雨瞥了他一眼。

“我开玩笑的，就是随口说说。作弊怎么可能，不过说真的，等考完试，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些题？”

“可以。”江新雨答应了。

两人一路聊着，从考试聊到平时的兴趣爱好。陆尘话很多，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江新雨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气氛却并不尴尬。走到一个岔路口，江新雨停下脚步：“就送到这吧，我自己过去。”

陆尘有些意外，随即把伞塞到他手里，“那伞你拿着吧，明天还我就行，今天雨大。”

江新雨刚想把伞还给他，陆尘已经转身抬步进了雨里。

江新雨握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伞，看着陆尘奔跑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撑开伞，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雨势越来越大，像是无边的瀑布从天倾泻而下，伞面被雨水砸得噼啪作响。

他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风吹起他额前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

……

回到家，江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来了。”

“嗯。”江新雨应了一声，换了鞋就准备往房间走。

“……”

“……”

“你们明天有考试？”江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新雨点了点头，没有回头。

“……”

“……”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这种沉默在他们母子之间早已是常态，不像家人，反倒更像互不干涉的陌生人。

“我给你炖了汤，等会出来喝。”江母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嗯，谢谢。”江新雨的声音依旧很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

“……”

他刚把包放下，身后就传来了江母的抱怨：“你能不能整天都搞得像我欠你的一样？每天装成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给谁看呢？”

江新雨的脚步顿住，心里没有丝毫波澜。这样的争吵，每天都会在他们之间上演，他早已习惯。他并不想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也不想争辩，只是低声说了句：“抱歉。”

说完，他关上房门，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他从书包里拿出耳机戴上，里面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他坐在书桌前，拿出笔，却迟迟没有落下，脑海里乱糟糟的。

他就这样坐了半晌，直到耳机里的音乐循环了好几遍，才缓缓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随意地写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

第二天清晨，雨已经停了。

考场是按照上次的考试排名划分的，大部分A班的同学都集中在这个考场。

江新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放下包，安静地坐了下来。他拿出笔，在指尖灵活地旋转着，眼神放空，周围的喧闹仿佛都与他无关。

陆尘来的比较晚，差不多是最后一个。

陆尘进考场上江新雨主要到了，不知为何他的思绪又转到陆尘身上。

“不是吧陆尘，你怎么现在才来？”何思雨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顺手从他桌上拿起一支笔，“来来来，你猜猜你这次考试能考多少分？”

陆尘喘了口气，笑着说道：“不知道，可能卡及格线吧。”

“我真求你了陆哥，你再这么说我会破防的。”徐子珊从旁边走过来，翻了个白眼，“每次都谦虚，结果每次都考第一，能不能真诚一点？”

“要这样的话，嗯……我觉得数学一百四十应该是有的，只要题目不太刁钻，其他的嘛，每科尽量控制在十分以内吧。”

“OK，我给你记下来了，没考到的话，陆哥可是要请我们吃饭的。”

“不是，这话你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我可说不出来这种话，是你当时自己说的。”

“哈？什么时候。”

“就开学前两星期啊，你在群里发的，你可以自己去找找。”

“不用找陆哥，我有截图，等考完我可以拿来给你看看。”徐子珊笑着说道，

陆尘哭笑不得，“为了蹭顿饭你们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帮你，帮你做到诚实守信。”何思雨话说一半自己都觉得好笑。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陆尘一脸茫然，随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说道，“为了蹭顿饭，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是在帮你坚守诚信的原则。”何思雨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行吧行吧，我认栽。”陆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无意间瞥见了角落里的江新雨。

江新雨也正好在看他，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江新雨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陆尘却径直朝他走了过去，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同桌。”陆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觉得你这次考试能考多少分？”

江新雨看着他，轻声说道：“500以上吧，可能不稳。”

“那你加油。”

江新雨点了点头，陆尘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过多久，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走了进来，考场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试卷发下来后，江新雨快速扫了一遍题目，发现题型比预想中简单一些。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流畅地答了起来。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很快就答完了前面的题目，只剩下最后一道写作题。

写作题的题目是“表达自己的想法，坦诚交流迎来真正的相遇”。江新雨盯着题目，陷入了沉思。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开头：“在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我们总是习惯用沉默伪装自己，用距离保护自己，却忘了坦诚的交流，才能让我们真正走进彼此的世界……”

思绪如泉涌，他顺着自己的想法写了下去，将自己对人际关系的感悟，对温暖的渴望，都倾注在文字里。写完作文后，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试卷，确认没有错误后，又开始发呆。

“莫名其妙”

这四个字突然出现在江新雨脑海中，联系这个词，她又觉得自己的文章有问题了。

“为什么要这样写，这是正常人都无法做出来的事吧。”

但文章无法修改，他也只好这样。

……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江新雨放下笔，看着试卷上的文字，轻轻舒了口气。监考老师收走试卷后，考场里立刻恢复了喧闹，同学们纷纷围在一起讨论着考题。

“陆哥，你觉得这次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难不难？”徐子珊笑着迎上前，一脸苦恼地说道，“就是那道AE加BD的几何题，我看了半天都没看懂，最后瞎写了一通。”

陆尘伸了个懒腰，轻松地说道：“这题还好啊，答案是根号13，包对。要说难，还是前面那道题，我琢磨了好久才写完。”

“某人不是说自己每科扣分不超过十分吗？怎么现在说难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那道题好像一小题六分吧？”何思雨笑到，“怎么样少爷，这顿饭你请定了，可得好好准备一下。”

“行了行了，别提了，别论成绩了，我直接请了吧，当庆祝开学行了吧。”

“这话说的不对，应该是为假期送行。”徐子珊修正道。

何思雨倒在乎这不是用词问题，“那还是算了吧，要这样我们还是a吧。”

“随笔你们吧。”陆尘大方地说道，他太了眸，目光突然定格在江新雨身上。

他走了过去，拍了拍江新雨的肩膀：“同桌，你去吗。”

“什么？”其实江新雨听的一清二楚，但还是装成没听见一般。

“考完试我们打算聚一下，你要来吗。”

江新雨原本想说“不了，我不太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况且我们并不熟…”，但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改了口，低声说道：“嗯，不会太麻烦的话，就去吧。”

“不麻烦，”陆尘脸上挂着笑，“那就这么定了。”

江新雨点了点头，陆尘正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等等。”江新雨从书包里摸出一把伞，递了过去，“你的伞，还你。”

陆尘接过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今天可能还会下雨，要一起回去吗？”

江新雨从书包里又拿出一把伞，晃了晃，说道：“不用了，我带了伞。”

“那也好，明天见。”

“嗯，明天见。”

这篇可能cp很多，但结局你们猜一下。

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睡觉[柠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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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难道不莫名其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