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 第2章 明明不认识

直到我读完那封信我才明白，

爱意，始于一道投向对岸的目光，一次渴望被确认的凝望。

而最深的胆怯，在于当回响终于传来，

而我们却捂住了耳朵——

不敢确认，那声音是不是答案。

我们最怕读懂的，恰是自己最想看见的那行注解。

全文完

何思雨盯着那行文字出神，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连徐子珊凑过来都没察觉。

“干什么呢？”徐子珊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你怎么一副要死了的感觉？跟丢了魂似的。”

何思雨回过神，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什么叫要死了的感觉，我这是在深度思考。”

“行行行，我的问题，所以你到底咋了？”

“其实吧，我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何思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问题？能让我们何大思想家这么投入？”

就在何思雨准备开口，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前面传来：“先别思考了，先把你的小说收起来，小心被王老师撞见。”

何思雨抬头望去时，脸上依旧带着笑。

站在门口的女生正是他们班的班长杨玫。

“知道了知道了，”何思雨朝她挥了挥手，顺手把抽屉关好，“这不是没上课嘛，王老师应该还没来办公室呢。”

杨玫走进了些，手里抱着一摞刚领回来的练习册，“那也得注意点，你之前在自习课看小说被抓，结果被罚抄，你还想在重现一遍？”

“那还是算了……诶，陆哥来了。”何思雨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眼睛一亮，轻声对身边的杨玫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挺拔的男生便出现在门口。他单手挎着书包，步伐轻快地走进来，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影，让何思雨微微愣了一下。

是江新雨。

“你们怎么还一起来？”何思雨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陆尘笑了笑，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放下书包：“楼下碰上的，刚好顺路。”

何思雨点点头，没再多问。她注意到徐子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教室另一边，大概是还在为昨天的事心虚。

江新雨也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全程没看过任何人。

杨玫走到两人身边，递过去两张打印纸：“这是李老师刚发的复习重点，你们拿着看看，明天考试大概率会涉及这些题型。”

“谢谢班长。”陆尘爽快地接过来，顺手推了一张给江新雨。

江新雨抬了抬眼，接过资料，低声说了句“谢谢”。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原本小声聊天的同学们立刻安静下来，纷纷坐直了身体。走进来的是他们的语文老师李敏，王老师戴着一副宽边眼镜，脸色算不上温和，手里拿着一摞作文本，往讲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节课我就不多讲其他的，你们自己复习。”李敏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作文本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我就简单点一下作文——首先我无法理解的是，你们A班，重点班的作文，居然还没B班写得好，这我也不怪你们，毕竟有时候灵感确实重要，但能不能做到最基本的不偏题？上次模考，有些同学的作文偏得都到姥姥家去了。”

话音刚落，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报告老师，我姥就住这附近。”

全班瞬间憋不住笑，此起彼伏的笑声打破了压抑的氛围。李敏瞪了一眼说话的男生：“你闭嘴！”

笑声立刻戛然而止。

“你们别笑，”李敏敲了敲讲台，“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偏题的、跑题的、立意模糊的，一抓一大把。”

她顿了顿，语气更沉了：“说真的，你们平常真的有看书吗？真的有积累素材吗？这么简单的题目，写得东拉西扯，毫无逻辑，还不如高一的学生。”

“报告老师，看了也写的烂怎么办。”

“……”

“再讲就出去。”

李敏的目光扫过教室角落，眉头皱了起来：“你们这位置怎么排的？你们当时把年级前十的排后面，现在新生也往角落塞，都是自己选的？”

“嗯，都是自己坐的，没统一排。”杨玫回应道。

“行了，位置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别影响学习就行。”王老师没再多纠结，摆了摆手，“我不说别的了，你们慢慢复习，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别在下面偷偷摸摸聊天。”

陆尘侧过身，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江新雨，压低声音吐槽：“诶，李老师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什么都不管，结果管的事比疯老头都多。”

江新雨看了陆尘一眼没说话。

往他那边凑了凑，“对了，你为啥选这么偏的座位？角落多闷啊，前面视野多好。”

“随笔做的。”江新雨言简意赅。

陆尘挑眉：“那下次换位要不往前挪挪？前面听的更清楚些。”

江新雨沉默了几秒，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

何思雨发现他还坐在那里，忍不住停下脚步：“陆哥你还不走啊？”

中午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是赶着往食堂走，因为都知道越往后，饭就越少。

陆尘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先去吧，我要等人。”

何思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桌上趴着的江新雨，又看了看陆尘，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没再多问，只是朝他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你俩快点啊，别真的只能吃剩饭剩菜了。”

“放心吧，赶得上。”陆尘点点头。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陆尘和熟睡的江新雨。陆尘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走到江新雨的身边，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同桌，你还不走啊？”

江新雨没说话。

陆尘没放弃，又弯下腰，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更轻：“你还没饿吗？我都快饿死了”

江新雨慢慢抬起头，眼睛半睁半闭。直起了身。

陆尘压根没在意他的状态，拉着他的手腕就往门外走。江新雨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陆尘的胳膊才稳住身形。等他彻底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教学楼的走道上了。

“你饿成这样，怎么不自己先去吃？”江新雨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为了等你啊。”

江新雨心里满是疑惑，他实在不理解陆尘的想法，江新雨其实一直知道他的性格是不讨喜的。

“为什么要等我，我们都不认识。”江新雨停下脚步，挣了挣被他攥着的手腕。

陆尘转头看着他，“都是同桌了迟早要认识。”

江新雨尝试让自己理解眼前这个人。“可能他就是这个性格，对谁都一样。”江新雨心里想着。

江新雨低头时，看见了自己还被牵着的手腕。可能是因为皮肤较白的原因，陆尘并没有用的，但就是很容易显红。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手？”

“啊？”陆尘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攥着他手腕的手，又看了看那圈红痕，立刻松开手，一脸歉意地摆了摆手，“抱歉抱歉。”

“没事。”江新雨抽回手腕，轻轻揉了揉泛红的地方，他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食堂门口，陆尘抬头一扫，惊讶地发现今天人并不多，打饭的队伍很短。

“看来我们来得不算晚。”

江新雨没说话，只是跟着他走进了食堂。

“哎呀……姐，你就别抖了行不行？那点肉都要被你抖没啦！我好不容易才排到的！”

“哎！你这小子，刚叫谁阿姨呢？”打饭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大姐，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手里的勺子却没停，往她的餐盘里多舀了一勺肉。

“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徐子珊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双手捧着餐盘，“谢谢姐，你人真好！”

“行了行了，打好赶紧走，别耽误后面同学。”大姐摆了摆手，脸上却带着笑意。

徐子珊端着餐盘，转身准备找座位，刚好看到陆尘和江新雨，眼睛一亮，立刻笑着走了过来：“嗯？陆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打饭啊？”

“哦，我等人。”陆尘随口答道。

听到“等人”二字，徐子珊的目光立刻投向陆尘身后的江新雨——正是昨天被她差点用书砸到的人。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此时江新雨也抬眼望了过来，可他向来不记人，尤其是不熟悉的人，压根没认出眼前这张脸，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两人四目相对，场面瞬间陷入尴尬。徐子珊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道歉的话，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傻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还好陆尘及时打圆场，推了推徐子珊：“你饭都打好了还不去找位子？”

“啊？哦……哦，好！”徐子珊像是得到了赦免，连忙点点头，“那我去那边座位等你。”

等陆尘端着餐盘走过去时，徐子珊已经吃了大半。

陆尘坐在他对面的右边位置，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气氛十分热络。

“不是我说你，珊瑚，你俩刚才干啥呢？盯着对方看了那么久。”陆尘率先开口。

“哎呀，还不是因为昨日的事心里过意不去，我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门口，一不小心就撞上去了。”徐子珊连忙解释，又好奇地追问，“诶……对了陆哥，你不会就是为了等他，才来得这么晚吧？”

“嗯。”

“还有还有，你俩是不是早就认识啊？刚见面就这么熟啊。”

“不熟。”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吓得徐子珊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是江新雨，他顿时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尘见是他，便朝他招了招手。

“来着坐吧。”

江新雨见其他地方也没位置便坐下了。

徐子珊本就胆子小，见状更是不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心里一个劲默念：“不要找我麻烦，不要找我麻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