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异香从门底缝飘了进来,司遥梦中闻到一股香味,下意识抓了抓脸。
她的睡眠极好,可能这辈子都用不上养神汤、安睡汤这一类的药汤,今天睡到一半,心脏剧痛的厉害,浑身有一股软意。
浑身躁动不安逼使她睁眼,空气中的异香让她不安。
门开了一条缝,透过缝她看向外面,发现一群人横着竖着坐着,手中拿着一包纸,吸食着上面的粉末。
粉末进了胸腔,他们人人脸上都有一股诡异可怕的幸福与满足。
在黑夜中,枯瘦颓废的背影好像鬼魅,他们的脸在灯火中显得有些病态诡异,男女老少皆有,食之变忘了自己。
有一种毒药名叫五食散,用剧毒提炼而成,食之会产生飘飘欲仙之感,据说能记得自己最想见的东西。
此毒依赖性极强。
景国早就明令禁止在国中运行此药,莫非是从熙国带过来的。
本以为撞见诡异已经很可怕了,没想到吃多了他们便出现了幻觉,整晚都在各疯各的,一晚上都难以入眠,还有人时不时拍打她的房门。
司遥一整晚都是处于安稳的心刚刚放下,又提起。
等她在看时,一群人衣着散乱,喝着酒,哼着曲,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将门迅速合上,司遥捂住胸口躺在床上,一晚上醒醒睡睡,人生第一次睡得不安稳,这样断断续续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夜。
一早,她便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爬了起来,铜镜上,眼帘一片青紫。
自己作息规律,从来都是晚睡晚起,头一回睡不安稳,天刚亮就起来,大厅中空无一人,她这才放心走了几步。
想找到昨天的马,离开这里。
小舅肯定担心死了,都怪溪山君。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吟笑,托昨天的福,她现在可害怕听到笑声,司遥应激般的返身,溪山君依旧是一身单薄的轻衣,额角的伤口同昨天一样,简陋无比。
看来昨天他没有处理伤口,额头的创口有些发烂,配上他毫不在意,甚至带有幸灾乐祸的笑容。
真的很像一个有病的人,这人的记忆还是快快恢复,起码在外人看来,他还能装一个正常人。
司遥没理他,径直走向房间,她宁愿一个人待着。
一直到了午时,她都未出过门,门外也没有飘来饭菜的香味。
直到自己饿得眼花缭乱,身体不听使唤的跑了出去,才发现桌上又摆满了昨日未食完的寒食粉,让人诧异的是。
溪山君倒在了地上。
犹豫不决、再三纠结,司遥还是将他扶了起来,看着清瘦的一个人,抗在身上还有些重量,短短几秒钟,司遥就有些招架不住,身子摇晃。
若非是心中白纱遮盖,她都想松手了。
勉强将他扶了起来,见他眼皮颤抖,一只手使劲扒拉,见他睁眼,司遥晃了晃手,“你不会是饿晕了吧?”
眼中的清明瞬间换成了迷茫,随即又带有一丝无所谓。
他无所谓,司遥有所谓,她勾了勾手指,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想不想找一点乐子?”
溪山君用手扶住额头,露出痛苦神情。
—
跟着可能的踪迹,池春水日夜兼程,紧赶慢赶找来了百合村,搜了一圈踪迹,他跟着泥土的成色一路找了过去。
兜兜转转,发现一条小径,径旁边的泥土有血迹干涸的痕迹。
北风扬起发丝,恍住了眼睛,溪山的头头疼不已,司遥不得已帮他行了一通按摩,等他眉毛渐渐舒展,才停了下来。
“我救了你,你也实现我一个愿望吧。”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溪山侧首,淡淡道:“那等你受伤,我也救你。”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司遥不会善罢甘休,搓了搓手,笑嘻嘻道:
“又不是什么很大的愿望,我听说这座山附近有一条小道,有商队从中经过,我们去买点东西吧,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点乐子都没有。”
月色洒了大地,寒风深夜,溪山穿着一件薄衣,扬起的衣裳在空中猎猎作响,他眼神依然淡漠。
蹲在身旁粉色的身影却经历了大起大落,从白日等到了黑日,她抱着一腔悲伤,缩在一旁,黯然神伤。
她不愿意回去,溪山也不催,对于他来说,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脸上已经麻木,她伸手摸了摸脸,分不清楚手和脸哪个更冷,还是一样冷,没有商队会半夜而来,也不会有人半路出现。
思及此处,司遥干脆起身,正要转身离去,马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匹枣红色俊马猛然出现在她的视野。
紧接着,搭在马上的一只长腿让司遥顺着往上瞧,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身上莫名有有一股寒意。
就像打马经过一片雪地,急匆匆来赴一场不丰盛的宴。
司遥就差激动得跳起来,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会,身手轻巧的下了马,“在此见到溪山君真令我吃惊。”
溪山一脸茫然,将视线对上司遥,轻轻道:“走吧,回去。”
池春水眉头一皱,发现他跟以往有些不同。
司遥指了指脑袋,“他失忆了。”
转身又对溪山道:“我要跟他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说完,摆了摆手。
“不行。”溪山道,“我只答应让你在这等商队。”
“我干嘛要让你同意。”
自己又不是他的所有物,当然是想干嘛干嘛,自己才不会听他的,她相信池春水对上溪山,起码八成的胜算吧。
她瞅了一眼马儿,实在不行,四肢腿跑也比用脚跑得快,她眼神暗示池春水,希望她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先跑。
池春水给司遥回了一个眼神,又道:“你身为溪国皇子,屡次参与我国政事,已经是越界了。”
“我劝你,就此止步。”
溪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片混沌,司遥看不透他。
司遥正要说几句安慰他的话,然后就说再见。
他脸上却突然发汗,像被刀劈开了一样。
她几乎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痛苦的神情。
他用力忍住嘴角发出的声音,一直到最后,彻底昏倒在地,司遥无奈叹了口气,她自然是不可能帮他回去喊人,也知道喊了,大概率也无人救他。
只好将身上斗篷扔给他,池春水一脸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朝她伸了手,意思在明显不过。
司遥就犹豫了一会,便将手递给了他,刚握住没多久,一股热意传来,他轻轻用力一拉,自己就坐了上来。
一股松香传了过来。
马儿又稳又快地在半夜疾行,司遥这几天累得不行,不知不觉完全靠在了他的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险些成了第一个骑马睡觉的人。
池春水策马穿过一个大弯,无意识看向了她,发现她的手腕空空如也,刚才风大 ,他将外氅披在她的身上。
倒是没有注意,镯子去哪里了。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丢在那?”
司遥本来快睡着了,又被他拍醒,一脸茫然,在脑海中仔细想了一遍,喃喃自语,双眼困惑道:“没什么东西啊!”
自己当天就是突然被带走的,能有什么东西弄丢了。
“真没有?”
池春水确认道,“你仔细想想。”
司遥仔细想了想,肯定道:“没有。”
她感觉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身后人明显有些不开心 。
可自己真没有什么不见了。
真是奇怪。
她开始为自己找话,“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公务。”
那确实,他和溪山君之间的公务。
她实在没力气,一直瘫在她身上,心里慢慢琢磨他说丢了的东西,她将自己的东西想了一遍,就是没想到。
本来她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眼睛刚刚闭上,她就感觉池春水有一种特别明显的不开心。
“你真的是为公务来得?”
按照她原本的预想,池春水应该会说是的,可他却道:
“不是。”
这让司遥不知道如何搭话,本来还想跟他聊聊公务啥的,她肚子里面也有一堆夸别人年少有为的好词好句。
他这么一说,自己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现在变成她郁闷不乐。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这么浓浓一股气味,想无视都难。自己东西丢了他有啥可生气的,司遥用手抱住头,斗篷的帽子改在头上,先睡一觉在说。
自己实在太困了。
—
司胜多次上书隐隐想将桓王调回玉京,在燕州赫赫有名的桓王让皇上忌惮不已,最近仙药被迫中断,他总觉得头不停的在痛。
袁明道:“司将军真是处处为桓王着想。”
他这一话就像点醒了景帝,司胜将女儿嫁给桓王,如今和桓王上一根条船。
船翻他亦翻。
见景帝不做声,面露怒色,又掺杂着倦色,最近太子出宫,刚好又断了仙丹,皇帝整个人都无力多了。
袁明怂怂的,眼睛不敢直视,视线挨在地上,喏喏道:
“司家还有一个女儿,至今下落不明,也没见司家找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随便嘀咕了几声,景帝突然道:“那就帮他找找。”
冷风一吹,司遥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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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北风与秋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