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四天了。
江屿澈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热搜压不住了,先别露面】。
他低头扫了一眼,锁屏上是沈芩风三天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别担心】。
放屁。
江屿澈把烟头碾碎在掌心,疼得微微皱眉。
沈氏集团倒台的消息像一枚炸弹,瞬间引爆全网。
热搜前五全是相关词条:
#沈严被捕#
#沈芩风调查#
#顶流塌房实录#
黑粉狂欢般涌进沈芩风的微博评论区:
“果然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装什么高知分子,背地里脏得很吧?”
“江屿澈赶紧跑啊!别被牵连!”
江屿澈用小号一条条举报,举报理由清一色选的是“造谣诽谤”。
举报到第三百条时,手指突然僵住——有人扒出了他和沈芩风高中时的照片,配文:【早就勾搭上了,物以类聚】。
照片里,沈芩风戴着黑框眼镜,正低头给他系领带。
江屿澈猛地合上电脑。
第五天清晨,江屿澈接到律师电话:“沈先生已经结束配合调查,马上释放”。
他冲下楼时,雨刚好停了。
朝阳刺破云层,将积水未干的地面照得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沈芩风走了出来。
他瘦了很多,西装外套显得空荡荡的,金丝眼镜也没戴,眼下是明显的青黑。
江屿澈站在原地,忽然不敢上前。
沈芩风却笑了,朝他张开双臂:“不过来抱抱我吗?”
江屿澈冲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
沈芩风被他撞得后退半步,却紧紧搂住他的腰,低头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深吸一口气:“……好想你”。
江屿澈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你他妈吓死我了……”
沈芩风轻笑,吻了吻他发红的眼角:“没事了,都过去了”。
江屿澈把热水递给他:“喝”。
沈芩风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江屿澈猛地攥住他的手:“他们打你了?”
沈芩风手腕内侧有一道淤青。
“没有”,沈芩风摇头,“手铐”
江屿澈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低头,吻在那道淤青上。
沈芩风呼吸一滞。
“沈芩风”,江屿澈的声音闷在他腕间,“你他妈吓死我了”。
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一周后,警方通报沈芩风与案件无关,沈严被判七年。
星煌娱乐第一时间发布声明,表示将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黑粉的账号一个个被封禁,热搜换成了#沈芩风清白#和#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江屿澈刷着手机,忽然笑出声:“这群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沈芩风正在煮面,闻言回头:“嗯?”
“前几天还骂你资本家走狗,今天就开始‘哥哥受苦了’”,江屿澈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哥哥,受苦了啊”。
沈芩风关火,转身把他抵在料理台边:“那你呢?”
“我什么?”
“这几天”,沈芩风低头,鼻尖蹭过他的耳垂,“有没有想过和我划清界限?”
江屿澈眯起眼,突然抬膝顶了他一下:“沈芩风,你再说这种屁话,我就把你爸从牢里捞出来揍你”。
沈芩风低笑,吻住他的唇。
阳光洒满厨房,锅里的面条早已坨成一团。
深秋的傍晚,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水,一层层晕染开来。
胡同深处的老餐馆亮起暖黄的灯笼,木格窗棂透出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摇曳。
沈芩风站在餐馆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屿澈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晃过来,左手腕的发带被风吹得扬起一角。
“愣着干嘛?”江屿澈用肩膀撞他,“进去啊”。
沈芩风伸手摘掉他的烟:“少抽”。
江屿澈“啧”了一声,却没反驳。
包厢里热气腾腾,铜锅涮肉的雾气模糊了每个人的脸。严汀雨一进门就瘫在椅子上哀嚎:“沈老师受苦了呀——”
江屿澈狠狠拍了下他的背:“你他妈好好吃你的饭,小心我把碗扣你头上”。
严汀雨龇牙咧嘴地躲开,趁机把江屿澈拽到角落:“江江,不知道我们这些做0的有多痛……”
江屿澈:“?”
没等他反应过来,严汀雨已经举着酒杯蹿到沈芩风面前:“沈老师,平时和江屿澈做的不痛吗?”
“噗……”江屿澈差点一口水全喷在傅砚修袖子上。
沈芩风面不改色地递纸巾,耳根却红了:“……不痛吧?”
严汀雨转身就给了江屿澈一拳:“江屿澈!你不行啊?”
“我……我不行?!”江屿澈气得差点掀桌。
傅砚修慢条斯理地把严汀雨揪过来,突然开口:“你话好多”
严汀雨眼巴巴瞅着服务员端来一盘红烧肉,“嚯,沈老师破费啊,这家的红烧肉一绝!”
傅砚修跟在他身后,冷着脸递了张湿巾给他:“擦手”。
严汀雨笑眯眯地接过,指尖故意蹭过傅砚修的掌心:“傅老师真贴心~”
傅砚修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耳根却微微泛红。
“你俩能别腻歪了吗?吃饭!”
沈芩风低头笑了笑,给他倒了杯热茶。
严汀雨的脸颊染上薄红,忽然凑到江屿澈耳边:“江江,你俩做的也太狠了吧?”
江屿澈筷子一顿:“……什么?”
严汀雨指了指他和沈芩风:“你们俩现在身上都一个味儿”。
江屿澈耳根一热,强装镇定:“……沐浴露的味道”。
严汀雨翻了个白眼,猛地拍了下他的背:“江屿澈!你到底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包厢突然安静。
傅砚修夹菜的手顿在半空,沈芩风推眼镜的动作微微一滞。
江屿澈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你猜”。
严汀雨眯起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江屿澈泛红的耳尖上,恍然大悟:“哦……”
江屿澈一把捂住他的嘴:“严汀雨!把你的嘴捐给别人行不行?”
散场时已是深夜。
江屿澈蹲在胡同口醒酒,指尖捏着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梧桐叶。沈芩风走过来,把围巾套在他脖子上,羊毛织物还带着体温。
“沈芩风”,江屿澈突然开口,“你爸判了多少年?”
“七年”,沈芩风蹲下来与他平视,“公司资产已经清算完了”。
路灯的光落在沈芩风睫毛上,江屿澈想起六年前南京的雪,想起这人在牛津保存的每一片梧桐叶标本。
他忽然伸手,把梧桐叶塞进沈芩风大衣口袋:“明年秋天,陪我去南京捡叶子”。
沈芩风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好”。
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江屿澈的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沈芩风正低头咬他锁骨上的水珠,指尖顺着腰线往下滑。
“叮铃铃”
江屿澈的手机在客厅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周雯(经纪人)”三个大字。
“操……”江屿澈喘着气推开沈芩风,“等会儿”。
沈芩风不满地叼住他的耳垂,含糊道:“挂掉”。
江屿澈被他咬得浑身一颤,差点把手机摔了,勉强稳住呼吸接起电话:“……喂?”
“屿澈!好消息!”周雯的声音穿透听筒,“下个月演唱会在澳门!公司给你安排了粤语特训,还有签售会……”
沈芩风的手突然探进他浴袍里,江屿澈猛地绷紧脊背,“……嗯,行”。
“对了,”周雯压低声音,“有个特殊粉丝,抑郁症患者,白发长发,赞助了几十万点名要见你,到时候多关照下”。
“知、知道了……”江屿澈一把按住沈芩风作乱的手,“先挂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沈芩风把他按在沙发上,“粤语特训?”
江屿澈挑眉:“怎么,沈老师吃醋?”
沈芩风低头咬他喉结:“我教你”。
“你会粤语?”
“会一点”沈芩风解开他浴袍带子,“我还会别的”
第二天上午,江屿澈腰酸背痛地坐在餐桌前,沈芩风端着咖啡,慢条斯理地翻开一本《粤语速成》。
江屿澈和沈芩风面面相觑。
“粤语?”江屿澈挑眉,“老子普通话都没说利索”。
沈芩风合上书,把他拽到床边:“我教你”。
“希望你早日康复”,沈芩风念得字正腔圆。
江屿澈皱眉:“……希、希咩?”
“希—望—你—早—日—康—复”。
“嘿—忙—内—走—牙—轰—福?”
沈芩风沉默三秒,突然翻身把他压进床垫:“换个方式学”。
江屿澈踹他:“沈芩风!你他妈……唔!”
“跟我念”,沈芩风推了推眼镜,“我钟意你”。
江屿澈差点被牛奶呛到:“……这他妈是演唱会要学的?”
沈芩风面不改色:“基础问候语。”
江屿澈眯起眼,突然用粤语回了一句:“唔该你收声啦!”(拜托你闭嘴啦!)
沈芩风挑眉:“谁教的?”
“严汀雨”,江屿澈得意地翘起嘴角,“他说这是‘谢谢’的意思”。
沈芩风默默掏出手机,给傅砚修发了条消息:【管好你家那位】
傅砚修秒回:【已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