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化城的空气里,弥漫着硝烟与尘土混合的气息。
我,如今的“阿时”,将自己裹在宽大的男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块温润的玉佩——多铎给我的“护身符”,也是我新身份的象征。
昨日的风波似乎已经平息。李老栓的消失,像一颗石子沉入深潭,没有再激起任何波澜。士兵们见了我,都恭敬地唤一声“阿时”,或是“阿时兄弟”。我在伤兵营里用草药和简单的消毒方法救治伤员,渐渐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只是,每当我走出药帐,总能感觉到暗处有目光追随着我。我知道,那是多铎留下的亲兵,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阿时!贝勒爷找你!”
图尔堪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带着一贯的风风火火。
我心中微紧,跟着他穿过军营。营地里一片忙碌,士兵们正在搬运攻城器械,修补破损的旗帜,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紧张气息。
多铎的营帐里,他正与几个亲信将领围在沙盘前,指着上面的城池模型低声商议着什么。见我进来,他挥了挥手,那几人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坐。”他指了指案几旁的蒲团。
我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安静地等待着。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拿起案上的一碗凉茶,一饮而尽。烛光下,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闪烁着少年人特有的、对战功的渴望。
“李老栓的事,解决了。”他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让我心头一凛。
“你在这里……还习惯吗?”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习惯。”我轻声答。
“那就好。”他看着我,目光锐利而直接,“阿时,从今天起,你不仅要管伤兵营的药,还要帮我管粮草和器械。”
“粮草和器械?”
“对。”他走到沙盘边,指着一座用木块堆砌的城池模型,“我们的主力马上要全力攻打遵化城。我部的任务是扫清城西的明军据点,切断他们的援兵。粮草和器械的调度,是取胜的关键。”
他这是要将前线后勤的重任交到我手上。是信任,还是想把我牢牢地绑在他的战车上?
“我……怕做不好。”我犹豫道。
“你能做好。”他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你懂算术,心思缜密,比那些只懂冲锋陷阵的家伙强多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兴奋:“四贝勒(皇太极)说了,拿下遵化,首功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