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英国公府九思院内,一片沉凝,压抑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
崔煊端坐于紫檀木书案之后,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阴鸷,眼下两圈淡淡的青黑,正是连宵不寐的痕迹。
任青峰方才呈上的、关于翰林院编修张淮湛的明面卷宗,正摊开在手边。
烛火不安地跳跃,将他半张面容隐在暗影里。
他已几夜未能安枕,一旦阖眼,那衮服的沉重、紫藤化蛇的诡谲、沈怀薇宫装下的寒眸、张淮湛刺目的喜服,以及最后那穿心一剑的剧痛……
种种荒诞莫测之景便交替浮现,死死缠绕着他的神魂。
任青峰奉上的安神汤药,一碗接一碗,皆如石沉大海,徒劳无功。
“张淮湛……”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划过卷宗上那寥寥数语的记载。
寒门子弟,祖籍江南,其父早亡,侍奉祖母与母亲,下有弟妹需供养。
天资尚可,科举之路顺畅,殿试得中榜眼,授翰林院编修。
为人谦逊,勤勉于公务,在清流之中微有薄名。
卷宗之上,字迹清晰,脉络分明。
可崔煊看在眼里,只觉此人未免太也干净,直如一张白纸,不染尘埃。
“仅此而已?”
崔煊抬眸,目光锐利如出鞘寒刃,直射静立一旁的任青峰。
任青峰躬身,语调平稳无波:“回公子,明面所能查探者,尽在于此。此人根基浅薄,履历简明,入京后亦多是往来于衙署与居所之间,交际甚简,并无多少枝节横生。”
“交际甚简?”
崔煊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却能撩动永宁侯府的千金易钗而弁,私下相会?能得沈怀薇那般回护?”
他“啪”地一声合上卷宗,语气斩钉截铁,“浮于表面的东西,岂能尽信?继续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所有的底细翻检干净。族中有何亲朋,过往可有隐情,即便是在江南旧地的点滴痕迹,亦不得遗漏分毫。”
“是。”任青峰毫无异议。
“还有,”
崔煊略作停顿,眼中幽光流转,“加派得力人手,将他盯紧了。每日见了何人,踏足何处,言谈之间涉及何事,巨细靡遗,我都要知晓。另外……永宁侯府那边,也安插两个耳目,沈怀薇的一应举动,随时来报。”
“属下领命。”任青峰应声,身影如鬼魅般悄然而退,融入殿外的阴影之中。
书房内重归寂静,唯闻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
崔煊以指节用力按压着刺痛的太阳穴,那股熟悉的、挥之不去的躁郁之感,再度野火燎原般而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梦境与现实光怪陆离地交织在一处,沈怀薇反常的疏离与张淮湛的存在,恰似一根无形的毒刺,深深扎入他心窍之中,若不拔除,永无宁日。
英国公眼见嫡子神色日渐憔悴,眼下的乌青挥之不去,心中忧虑日甚。
他亲自延请了太医署院正过府诊视。
那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凝神诊脉良久,又细细观了气色,最终摇头叹息:“世子脉象弦急而数,乃是心火亢盛,肝气郁结,五志化火,灼伤心神所致。此症……非寻常草木汤剂所能疏解。老夫愚见,或可往京郊千禧寺一行,彼处有高僧驻锡,佛法玄妙,或能借清净梵音,涤荡烦扰,开解心结。”
崔煊闻听此言,心下第一反应便是无稽之谈。
他素来笃信事在人为,对神佛宿命之说向来嗤之以鼻,甚是不以为然。
然则,脑海中那循环往复、真实得令人心悸的梦魇,沈怀薇那一声冰冷的“陛下”,加之这缠绵榻席、求眠不得的苦楚,终是让他那素来坚不可摧的心防,生出了一丝裂痕。
或许……这红尘万丈,当真有些玄之又玄、无法以常理度之的机缘?
无论为解惑,抑或是为求片刻安宁,他终是决定,暂且俯就,亲往一探。
翌日,一辆不甚起眼的青幔马车便自英国公府的角门悄无声息地驶出,直奔京郊传闻香火鼎盛、内有高僧的千禧寺。
崔煊仅着一袭玄色暗纹常服,未带任何显示身份的仪仗,唯有任青峰并两名精干护卫身着便装随行。
千禧寺依山而建,古木森森,檐角风铃在风中叮咚作响,更显寺院幽深。
崔煊命随从在寺外等候,独自一人踏入略显空旷的大雄宝殿。
他并未如寻常香客般跪拜祈福,只负手立于殿中,仰望着那宝相庄严、垂眸俯瞰众生的佛像,目光幽深,不知所思。
一名灰衣小沙弥见其气度不凡,眉宇间有沉郁之色,便上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心有疑难,欲求佛法开示?方丈师父今日正在禅院,施主若有缘,小僧可为引见。”
崔煊目光微动,略一颔首,随其穿过几重院落,来至一处僻静的禅房。
房内蒲团之上,一位眉须雪白、身着寻常褐色袈裟的老僧正闭目盘坐,闻声缓缓睁开双眼,其目光澄澈平和,恍若深潭,似能映照人心。
“施主请坐。”老僧声音舒缓,若溪流潺潺,“观施主神色,似被梦魇所困,心神难安?”
崔煊心念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道:“确有一梦,诡谲错乱,反复侵扰,令人难以安枕。”
“不知是何梦境,竟令施主如此神思不属?”老僧缓缓问道。
崔煊自不会透露龙椅、紫蛇、陛下等骇人听闻之语,只模糊应道:“梦中见一女子,本该是我的妻,却另嫁他人。我欲寻回,竟……反遭其利刃相向,行止悖逆常情,景象离奇混乱,醒后犹自心惊。”
老僧静静聆听,并未追问细节,只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梦境如露如电,皆为心念所化。施主既心有所惑,难以释怀,不妨诚心求上一签,或可窥见一丝天机。”
崔煊无可无不可,随老僧至偏殿签筒处,依言擎起签筒,心中默念所求,轻轻摇动。
不多时,一支竹签“啪”地落地。
他俯身拾起,只见签头赫然刻着“下下”二字,签文则是一句偈语:“雾锁层楼月难圆,藤缠碧树生妄缘;执斧强伐反伤手,镜花水月总是空。”
老僧接过竹签,凝视片刻,眉宇间似有一丝怜悯,缓声道:“施主,此签大凶。签文已明,雾里看花,终非真相;妄缘缠绕,强求反噬。您所见种种,看似系于外物他人,实则根源皆在方寸之间。若一味执着于虚幻之象,恐生心魔,非但自身深受其苦,恐还会……累及您所关注之人。须知,强求不得,徒增业障,放下方能得自在。”
“妄缘?反噬?”
崔煊面上波澜不惊,广袖之下,指节却悄然攥紧。
老和尚的话语,字字句句都似溅落的星火,坠入他心底那片燥郁的枯原,燃起一片无名野火。
他越发确信此梦绝非寻常,这签文非但未能解惑,反似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清涟,愈见井水愈发幽深难测。
累及于她?
他怎会累及于她?
莫非梦中那穿心一剑,并非她之过,而是……他强求之下的果?
他不再多言,将一锭足金投入功德箱中,对老僧的谶语不置可否,转身便拂袖而去。
寺中香客渐多,崔煊无意流连,沿着青石小径快步向寺门行去。
刚绕过殿角一方放生池,目光不经意掠过不远处一株苍劲的古槐之下,脚步蓦地顿住。
只见张淮湛正小心翼翼搀扶着一位身着粗布衣裙、头发花白的老妪。
那老妪面容黧黑,布满风霜痕迹,神态却极是虔诚,正双手合十,对着大殿方向念念有词:“……佛祖保佑,保佑我儿淮湛在京城平平安安,公务顺遂……若、若他能得遇良缘,与侯府那位心善的沈小姐……哎,老婆子不敢奢求,只盼着他一片真心不负,能有个好结果……”
张淮湛在一旁听着,面上微露赧然,低声劝道:“母亲,慎言……姻缘天定,岂是强求可得?沈小姐乃侯门贵女,儿……儿但求尽心竭力,无愧于心便是。您且安心,莫要为此劳神。”
“我儿这般品貌,怎就求不得?”
老妇人嗔怪地望了儿子一眼,眸中满是殷切,“都说这千禧寺灵验得很!我儿一片赤诚,佛祖定能看见,保不齐就成全了这番心意……”
崔煊立于原地,周身气息骤然冷冽,恍若数九寒天,霜雪覆地。
好一个张淮湛!
好一个“不敢奢求”、“尽心竭力”!
面上装得光风霁月,背地里却携这懵懂村妇,来此佛门清净地,行此攀附钻营之祷!
那老妇言语恳切,在他看来,不过是愚昧无知,妄图借虚无缥缈之力高攀门第。
而张淮湛这番看似劝阻实则默认的作态,更是虚伪至极!
若非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在其母面前有所表露,这村野老妇又如何能言之凿凿地道出“侯府沈小姐”?
一股混杂着极度轻蔑、被冒犯的不悦以及那蠢蠢欲动的、独占之念 ,盈满胸臆。
沈怀薇,岂是此等寒微之辈可妄加觊觎的?
连在佛前提起她的名讳,都是一种玷污!
他冷冷瞥去一眼,目光似三九寒风扫过,未再停留片刻,旋即转身,玄色衣袖随之而振,甩出一片利落的劲风,径直朝寺门而去。
任青峰无声无息地紧随其后。
马车碌碌,驶离了香火缭绕的千禧寺,将那对母子的身影与嘈杂的人声尽数抛诸身后。
车内,崔煊闭目倚靠着车壁,面色沉静如水,唯有紧抿成线的薄唇和额角微微跳动的青筋,泄露出他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
千禧寺之行,非但未能驱散梦魇,求得心安,反倒似在滚油之中泼入一瓢冷水,炸起更多波澜。
执念?心魔?
他倏然睁开眼眸,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幽光凛冽。
既然放不下,那便紧紧攥在手中,至死方休。
无论如何,他定要撕裂这重重迷障。
梦中的答案,他要;那镜花水月中的人,也必须属于他。
崔煊回到英国公府,那股自千禧寺带回的烦躁郁气仍未消散,反在胸臆间似炽炭暗燃,愈烧愈炽。
殿宇的森严、紫藤的妖异、张淮湛母子的低语、老和尚玄乎的签文……种种画面在他脑中盘桓交错,挥之难去。
他挥手屏退了上前伺候的侍女,独自在书房内踱步,日光透过窗棂,在他玄色常服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却丝毫照不亮他眸底的深潭。
胸中那股无名火灼得他五内如焚,偏偏无处发泄,只化作眉宇间一片沉郁的戾气。
他倏然停步,沉声唤道:“青峰。”
墨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角落,“公子。”
“侯府那边,近日有何动静?”他指尖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任青峰知道主子问的是何人,垂首禀报:“沈姑娘自那日……被永宁侯斥责后,一直禁足于自己院中,未曾外出。表面看来,并无异动。不过……”
他略微停顿,“……方才得到的消息,谢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方氏,今日一早悄然出府,前往城东的清茗轩,定下了本月二十日巳时整的天字号雅间。”
二十日,巳时,清茗轩,天字号雅间。
崔煊敲击桌面的动作蓦地一滞。
脑海中倏然闪过那日沈怀薇与张淮湛在墨韵斋巷口的身影。
原来那时便已私下邀约,互定再会佳期?
如今她身被禁足,竟还不死心,仍能说动其母,为她与那寒门子弟安排相会之所?
他指节绷得发白,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眼底寒意愈盛。
“备纸墨。”
任青峰领命,很快便将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整齐铺陈于案上。
崔煊铺开洒金信笺,取过狼毫笔,笔锋蘸饱浓墨,略无迟滞,便落笔书写。
字迹银钩铁画,力透纸背,锋芒毕露。
帖上墨迹淋漓,言简意赅。
是以他英国公世子的名义,邀永宁侯府沈怀薇小姐于二十日巳时,于城西望江楼一叙。
望江楼与清茗轩,一在城西,一在城东,相距甚远,路径迥异。
他吹干墨迹,将帖子仔细封好,递给任青峰:“你亲自去一趟永宁侯府,将此帖面呈永宁侯。言语之间,务必令其知晓,此约非比寻常,望沈小姐万勿推辞。”
此举,一为试探虚实。
那清茗轩之约未必便是为沈张二人所设,若她肯应约前来望江楼,或许……是他多虑,她与那张淮湛并无深交?
此念一生,竟觉胸中块垒稍松。
二则为敲山震虎。
若她胆敢不来……
崔煊眼底掠过一丝幽冷的厉色,那便是她自寻绝路,休怪他不再顾念那点虚无缥缈的梦境牵连,行那雷霆手段。
任青峰领命,接过帖子,无声退下。
-
永宁侯府,锦瑟院内。
沈怀薇正坐在窗下,手中虽拿着一卷平日里解闷的话本,此刻却连一页也未曾翻动,目光怔怔地落在窗外那几株晚开的桃树上,思绪早已飘到了与张淮湛约定的二十日之期。
母亲身边的方嬷嬷已设法定下了清茗轩的雅间,可父亲这边看守严密,她该如何在二十日顺利出府?
正忧思如潮,愁肠百结间,忽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丫鬟们略带慌乱的行礼问安声:“侯爷。”
沈怀薇心头一跳,连忙搁下书卷,刚站起身,便见父亲沈弘毅面色不豫,大步走了进来,手中正捏着一封形制雅致、用料考究的帖子。
“父亲。”沈怀薇敛衽行礼,垂首静立,不敢直视。
沈弘毅目光锐利,在女儿周身打量一圈,将手中的帖子置于桌上,语气沉缓,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英国公世子派人送来的帖子,邀你二十日巳时,于望江楼一叙。”
他略顿了顿,声调微扬,“薇儿,此乃崔世子主动相邀,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殊荣!你当好生准备,不可怠慢。届时务必举止得体,准时赴约,断不可再出差池,切莫再如上次那般失礼于人,损了我侯府颜面。”
“父亲……”
沈怀薇惶惶不安,试图婉拒,“女儿近日……身子偶感不适,恐……”
“些许小恙,何足挂齿?”
沈弘毅立时截住她的话头,眉峰蹙起,只当她仍是心系那张淮湛,心中愠怒顿生,语气更硬,“便是真有不适,也得撑持着前去!崔世子何等身份,肯降尊纡贵邀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休要再寻借口推脱,此事已定,由不得你任性,你必须去!”
他说完,不再给她争辨之机,严厉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看着父亲决然离去的背影,沈怀薇拿起那封帖子,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那寒意顺着指尖,直透心底。
崔煊……他为何偏偏选了二十日?
是无意间的巧合,还是……他已经洞悉了什么?
若不去望江楼,父亲定然不会轻饶,崔煊更不知会施以何等雷霆之怒。
可若去了,她与张淮湛的约定怎么办?
那是她挣脱前世命运、寻求今生道路的至关一步。
这念头如烈火烹油,让她坐立难安,她再也无法独自承受这煎熬,匆匆赶往母亲谢氏所居的静心院。
谢氏见女儿面色惨白,眼圈泛红,步履仓皇地闯入室内,心知有异。
屏退左右后,沈怀薇将那张烫金名帖递到母亲面前,嗓音哽咽:“母亲……崔世子邀女儿二十日望江楼相见,父亲严词逼迫女儿必须前往……可、可那日女儿与张公子早就有约在先,此约关乎女儿终身……”
谢氏看着帖子,眉头深锁,叹了口气:“英国公府……终究是势大压人啊。你父亲那里,如今是铁了心要攀附这门亲。”
她拉过女儿的手,柔声问,“薇儿,你且对娘说实话,你为何对崔世子避如蛇蝎?他门第显赫,乃国公府嫡嗣,亦是龙章凤姿,才干出众,圣眷正浓。你即便不慕虚荣,也不至于……如此畏惧?莫非……真只是为了那张编修?”
沈怀薇知道,若不给出一个足以取信的解释,母亲即便支持她,心中也难免存疑。
她垂首默然片刻,决定吐露部分“真相”,再抬眼时,长睫上已沾着细碎泪珠,却强忍着不曾落下。
“母亲,并非女儿不识抬举……实在是……实在是连日来,总被同一可怖梦魇惊扰,不得安宁。”
她说着,目光渐渐虚浮,仿佛仍深深陷在那些可怕的梦境里,无法抽离。
“梦里……女儿嫁入那高门显第,看似尊荣无限,可、可夫君他……他后院莺莺燕燕不绝,新人笑靥如花,女儿却夜夜独对孤灯,受尽冷遇奚落,最后……最后更是病骨支离,药石无灵,连窗外天光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说到此处,一股酸楚直冲鼻尖。
那些哪里是梦,分明是她亲身熬过的前尘。
此刻再度忆起,被践踏、被磋磨的桩桩件件,便如无数细针,密密匝匝地刺上心头,搅得她心口一阵锐痛,喉头哽得发不出声,连指尖都冰凉发颤。
沈怀薇气息微促,将母亲的手握得更紧,“母亲,那梦里夫君的样貌……清晰得可怕,与崔世子分毫不差!”
她的一双明眸被水光浸透,盛满了惊悸与央求,“那样的日子,女儿光是梦中经历便已肝胆俱颤,若真踏入那吃人的深宅大院,岂不是再尝那剜心之苦?女儿宁愿寻一清寒人家,求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也不愿在那金玉堆砌的牢笼里耗尽残生……女儿、女儿实在害怕梦境成真……”
谢氏闻言,浑身一震,女儿描绘的场景,何尝不是她半生经历的缩影?
永宁侯宠妾灭妻,她与柳姨娘明争暗斗多年,其中的辛酸苦楚,不堪回首。
此刻听女儿提及“病骨支离,药石无灵”,看着女儿面无血色、浑身微颤的惊惧模样,更是触动了心底最深的怜惜与感同身受的悲凉。
高门大院,内里的冷暖,她亲身尝遍,怎会不信?
谢氏将女儿紧紧揽入怀中,声音亦带上了哽咽,“我儿……娘的心头肉……那般光景,娘怎会不知?娘怎会不懂你的怕……”
“母亲,女儿实在不愿去见崔世子,女儿只想见张公子,他是能让女儿感到踏实、看到希望的人。”
沈怀薇泣声哀求,“母亲,您定要替女儿想个法子,成全女儿此番心意……”
谢氏抚着女儿的背,沉吟片刻,轻声问:“薇儿,你如此执意要去见那张编修,可是……心意已决?你真的想好了,要选他?即便他家世寒微,日后前程俱要靠自己拼搏,或许清苦?”
沈怀薇从母亲怀中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是,母亲,女儿想好了。张公子或许给不了女儿锦衣玉食的富贵,但他秉性纯良,襟怀坦荡。女儿信他,求母亲成全。”
看着女儿眼中那破釜沉舟的决绝光芒,谢氏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既是你深思熟虑后选定的路,为娘……便拼力为你周旋一番。”
母女二人遂压低声音,在静谧的内室中,细细筹谋起来,如何应对二十日这至关重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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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吐槽:这数据肯定都是绿江的锅,都不给小透明曝光!(理不直气也壮.jpg)
现在的绿江和几年前真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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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追连载的不多,很多更爱看完结文。
也许完结以后,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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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
锁死是为了逼自己一把,防止偷懒嘻嘻;
完结前真的不会解锁;
已经收藏的可以取消~
感谢曾经的陪伴,祝找到更多好文~[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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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我从来没求过收藏,反而让已经收藏的取消;
大神也是从小透明一步步来的,数据也是一个一个攒起来的;
数据不好,不代表文就低人一等,只是没有等到它的受众罢了;
文我都锁起来了,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完结之前真的不会解锁,连载几十万字要几个月的,要跑就趁现在快跑……
无论如何,感谢这段文字的相遇,祝阅读愉快。[猫爪][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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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